03

“怎么回事儿？！”

周围的人骚动了起来，赵慕站在人群的中心，喘着粗气死死地抱着黎宇，客人的手依然在颤抖，胯下的布料被水迹染成了深色，一股腥臊的气味从那里散发出来。黎宇下意识地张望了一下，主管正气冲冲地扒开人墙一路朝他们俩走来。

“阿宇……”挑衅完的赵慕回过头依恋地蹭了蹭黎宇的脖颈，满脸柔情，“回家好不好……阿宇，我们回家。”

现下有些混乱，主管已经快到他们面前，有人反应过来，轻佻地朝着赵慕吹了声口哨，“嘿，抓Ji_an呢这是？”

众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哄笑就连成了一片，有人喊：“炮友出轨啦？怕得病？带刀上去砍啊！实在不行考虑考虑我怎么样？美人儿？”

“……”

黎宇皱了皱眉，握紧了拳头，他脸色很差，赵慕沉默地拉了拉他，回过身摇摇晃晃地又握住了桌上那把刀，一把拔了出来，接着便像是个喝醉了的人一样，笑盈盈地挥舞着刀子，眼中盛满了狂躁和疯狂。

“谁说我是来抓Ji_an的？”他温柔地说着，“我的阿宇没有出轨呢，他最喜欢我了，谁他妈说我是来抓Ji_an的？”

甜腻得几乎有不明显的颤音。

刀挥过，带起风声呼呼作响，赵慕环顾四周，眯起眼睛，“谁说的呢？”

就仿佛发现了是谁说的之后就会一刀刺向那人一般。

胡闹。

赵慕早就被惯坏了，哪里懂什么谦逊礼让什么为人处事。桌子被刺出了一条缝，估计是要赔钱，再加上闹事，可能还得被打一顿。周围的人还在起哄，黎宇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只得猛地抱住赵慕的腰，手臂一用力把他扛在肩上，使劲往人缝里挤，撒腿就跑。他紧张得肌肉紧绷，生怕被人找麻烦，赵慕却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为什么要跑？阿宇，他们说你出轨，他们诬陷你，让我砍几刀吧，求你了阿宇……我好生气……”顿了顿，又说，“啊，我知道了，你是怕我被他们打吧？对吗？阿宇……我就知道，你最爱我。”

他像是一个孩子般得意地笑出了声，一回到家就拽着黎宇和自己上床。黎宇不愿意，赵慕就绑着他，把他牢牢地压在自己身下，惩罚似的恶狠狠地操(和谐)弄。

“我知道你一直最爱我。”他抓着黎宇额前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全然不顾黎宇疼得“嘶嘶”抽气，一边吸吮着黎宇锁骨上的薄汗一边朝着黎宇的敏感点凶狠地蹭过去，“也只能爱我，最爱我。”

他突然有了莫名的自信，全然忘了前两天自己是怎样苦苦哀求——没关系，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怕犯罪，不怕杀人，黎宇如果喜欢上了别人那就杀了那个人，如果他被抓了，那就拖着黎宇一起死。

赵慕疯狂地大笑了

起来，愈发用力地抽(和谐)插。

“阿宇，宝贝，你得知道，你是我的。”

他笑着说出残忍的爱语。

“除了我，没人会这么爱你。你只能有我。”

你看，他就是这么疯癫的一个人，神经质，疯狂，偏执，也许一辈子都是这种恶心的德Xi_ng，一丁点儿都不值得怀念。

黎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小说里说的那个什么斯德什么症的，可他确实是如赵慕所说的一样，爱他，最爱他，只爱他，就像是个吸食了毒品的瘾君子，即便知道最终会滑向深渊也Y_u罢不能。

黎宇妥协了，他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舍不得看着赵慕那样可怜。他毕竟是爱赵慕爱到骨子里。

他又当回了搬运工。

赵慕变得愈发不正常，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不再写歌，琴放在家中的角落，落了厚厚地一层灰。他跟着黎宇上班，也成了个搬运工。

黎宇知道他的不安，即便赵慕说了那样笃定的话，他也依旧在内心的某个角落瑟瑟发抖。他执意要跟着黎宇，从早到晚，生怕哪一天自家男人的魂儿被别人勾走。可他哪里做得来搬运工的工作？赵慕力气确实不小，甚至称得上怪力，可他的手始终都是用来弹琴的。

白皙，纤细，皮肤细嫩，手掌连茧都没有。粗糙的木箱划破了他的皮肤，黎宇心疼得眼眶都发红。

“我养你。”他说，“我做就可以了，你给我在家呆着，要么就去弹你的琴。”

黎宇这么说，赵慕就会幸福地笑，还会蹭蹭黎宇的脖颈撒娇，“阿宇，给我涂药，我疼，”

却从来也没有旷工过。

有人说，黎宇和赵慕是不相配的。就像是硬要把一个正方形放进圆形的凹槽里，双方都必须被磨去点什么。可是，没人想过，一旦真的卡进去了，它们便会死死地卡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黎宇默默地想，他就是那块被磨去了很多部分的凹槽，赵慕强硬地卡进来，弄得两人都一身是伤。后来，他们牢牢地结合在了一起，终于像是一个抽象派的艺术品，结合的边缘扭曲而富有美感，有人赞叹，有人唏嘘。

再后来，赵慕没了。

剩下的那个凹槽全是被侵入过的痕迹，结合的时候勉强算是漂亮的地方最终变得丑陋了起来。

黎宇就快要活不下去。

他起身，房间冰冷冷的，再没了平时那个赖在他身上撒娇的疯子的气息。遗照中的人眼睛冷冷的，平白的疏离了几十倍。黎宇Mo了Mo遗照的相框，愣愣地自言自语，“这不是我家的阿慕，他那么漂亮，那么漂亮……”

他开始在家里胡乱翻找，试图找到青年的藏身之处。

“怎么不见了呢？”他喃喃地说，“怎么躲着我……”

屋子被翻得一团乱，可是黎宇看不见。他想找到赵慕，哪怕是一张照片。

他们在一起十一年，连一张照片都找不着。黎宇总是嫌洗照片贵，总是说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等日子宽裕了再照也不迟。

可是，时间哪里有嫌多的时候呢？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遗憾永远不会因为人的痛苦而消失。

找了许久，黎宇终于欣喜若狂地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翻出来一张照片。四五年前的旧照片早已经褪色，照片里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站在古镇的桥上，微笑地看着黎宇，像是昨天。

“阿宇，我好爱你。”

黎宇还记得他当时这么说，甜着声音求他同意拍一张贵的要命的“拍立得”。

赵慕爱漂亮，他得留影，黎宇就在一旁取笑他，也不上前一起拍。

“我爱你！！”青年热切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黎宇Mo着照片中的人，开心地笑。

一边笑着，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