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寝宫,太平让人准备汤池沐浴,贴身nv官_fu侍她拆了发髻,她望着镜子沉思片刻,道:“给上官赞徳写信,让她寻万安县一个错处,开发了此人,莫对宅家说是我的意思。”那nv官轻轻将一只金簪放下,应道:“是。”
薛崇简满心想和表哥玩水,要与李成器共用一个汤室,两人换了浴袍,携手jin_ru汤室,薛崇简却见一池热气腾腾微波*漾的香汤,被中间一座云M_屏风分做楚河汉界,不由愣住,问道:“这是什么?”
李成器面上微微一红,这一年来正是他成人之时,身子有了变化,不免羞怯,早悄悄吩咐了奴婢用屏风将池水隔开。他尴尬笑道:“是我让他们放的,咱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薛崇简皱眉道:“长大就不_have a bath_了么?隔了这物事,咱们怎么玩儿?”李成器道:“隔了屏风说话也能听见,你乖乖的,不然表哥就要生气了。”他先步入汤池,水至Xiong口,才将浸*的浴袍neng下交给nei侍。
薛崇简被他一句话堵得甚是气闷,自那日李成器打了他,便常常那“表哥生气了”这类话来吓唬他,他neng了浴袍在屏风另一边也沉入水中,两名nei侍上前跪在池边,轻轻撩水泼上他肩背,他转过头去,见李成器映在屏风上的影子似是静默不动。忍不住好奇问:“表哥,你在想什么?”
李成器靠在池壁上,望着池台上用汉玉雕成的莲花盘,里边放置着梳篦澡豆[3]等物,听薛崇简问他,道:“今天上山的时候,看到那些灯,就想起一首歌来。”薛崇简拍手喜道:“好A,什么歌,你唱给我听。”李成器窘迫道:“我现在嗓子不好,出去时叫宫婢给你唱。”薛崇简恼道:“你不陪我玩,歌也不给我唱。你不唱我就推了它!”他把手搭在屏风上,李成器立时一惊道:“我唱给你就是。”
他想了想,用吴语低低唱道:“盛暑非游节,百虑相缠绵。泛舟芙蓉湖,散思莲子间。”薛崇简听那歌儿绵软如水,音韵却与平日里听的大异,奇道:“这是什么歌儿?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李成器道:“这是吴曲,和我们中原读音咬字不同。这歌儿是西晋时一个叫子夜的nv子做的,唱的是夏日风光,她与自己的情郎行船,对他的思念便散入千万朵莲花之中。”
薛崇简道:“她都和情郎坐在一条船上了,还思念个甚?”李成器涩然一笑,他也听说了前日薛崇简的窘事,不提防间当年叮叮当当跑向他的r球,也快到成人娶亲时了。等花奴成了婚,大约就要入朝为官,朝上_yi珠_fu紫,家中娇Q美妾,这些想象虽然放在花奴身上甚是可笑,却是不容怀疑的落局。兴许到时候花奴会很忙?忙到——没有工夫再央自己陪他玩儿了。
李成器怔了会儿道:“等秋天时,那男子就要走了,终究要分开的。相见的时候越喜乐,分别之时便越难过。”薛崇简奇道:“既然喜欢,成婚就是了嘛!”李成器轻叹道:“即使有幸做了夫Q,贫寒之人要为生计奔波,富贵之人要早起上朝。韶华易逝,光景易流,也过得几年,那男子还会喜欢别的nv子,他们最好的,也许就是眼下一池水。”薛崇简被他说得郁闷:“我就不信,这世上无人能不离不弃,善始善终。”他说出这八个字,倒是让李成器甚_gan诧异,道:“大概——没有吧。”他想起另一句子夜歌,追逐泰始乐,不觉华年度,他对时间无可奈何,他们最好的,也不过是眼前这一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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