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下午开始,除过陈磐给我的*茶,我就再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扶着桌子站起来的时候,我_gan觉胃部骤然抽痛,眼前阵阵发黑。我不得不站在原地缓了一阵,才继续原来的路线,走向陈磐。
“抱歉,报告还是没修改完。”我低声道歉。
陈磐很宽容,很体贴,对我没有半分责难:“这个报告修改起来本来就有难度,你的时间又紧。没关系,我给老大说一声,你改好了再交。”
我嗯了一声,也不想再说什么,忍着胃部的疼痛,转身准备离开。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我能_gan受到身上一阵阵发冷,额头上更是不断冒出冷汗,我猜我看起来一定不太好。
“我没事**”我撇过脸,避开陈磐的视线,继续往前走。
陈磐拉住了我:“我买的热牛*和面包,还没有吃,你先拿着吃吧。”
我摇摇头,还是想走。
可是陈磐却不肯放过我,他将纸杯装的热牛*递到了我的面前:“至少喝一点热的。”
“不用了。”
“拿着吧。”
因为陈磐,我_gan觉到周围人都在往这边看。
我仿佛听到脑袋里某_geng弦崩断的声音:“你烦不烦?”我甩开他的手,“别管我。”然后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离开的同时,我似乎能_gan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我听见已经有人去安慰陈磐:“唉,陈磐,你就是太好心了。”
“你明明是好意,他怎么这样A**”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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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不在乎我是不是会听到。
我一脸冷漠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作不在乎的打开文档,可是敲击键盘的手指却忍不住带上了两分颤抖。
我浑浑噩噩的熬到了早上下班,出了办公室,我随着人流等待电梯门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以前或多或少还会有一两个同事和我打招呼,可是今天一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似乎能_gan受到暗地里有一些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似乎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办公室这种地方,流言传播的是最快的,早上的事恐怕大家都知道了。陈磐一向是人气王,如此不识抬举的我,自然只能是故事里的丑角。
胃部的抽痛似乎更严重了,我_gan觉眼前阵阵发黑。
“滴”的一声,电梯到了。我没能挤进第一波电梯,只好继续等待。
可是我_gan觉我好像有些站不住了,脑袋晕眩,双tui发软,胃疼的越来越严重,背上冒出虚汗。
等到电梯又一次停下,等待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我勉强抬tui走了几步,然后就_gan觉body仿佛不再受我的控制,天旋地转,我就像是被断了电闸,只听见一片惊呼,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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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到了医院。body虽然还是不太舒_fu,但是相比之前已经缓和了很多。我刚试着想要坐起来,就听见旁边的声音。我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陈磐。
“医生说你这是低血糖加急x胃炎。”陈磐将一旁的保温饭盒打开,白粥的香气传来,“你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吃完再把药喝了。”
晕了一回后,我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我这次没再拒绝他,无声的喝了粥。
喝完之后,陈磐将药和温水递给我。我几口喝**,看着温和善良又体贴的他,轻声问:“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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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磐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态度自然的说:“当然记得。”他叹了口气,言语中透出体贴,“只是当年毕竟有些不愉快,我以为你不想提。”
我沉默了。我以为可以用这个问题打他个措手不及,可是我却没能发现他的任何破绽,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诚恳真挚。如果不是有过往的记忆,我一定会相信他。
虽然从见面开始,陈磐一直都是这幅温和有礼的态度。除过一种莫名的直觉外,我找不出他的任何问题。但是过去的记忆,还是让我难以相信他会有这样大的变化。换做你们,能接受一头食物链顶端的猛兽,几年不见就变成无害的草食动物吗?这不是别的,简直连物种都变了好吗。
我和陈磐认识的时间其实很长,我们不只是高中是同班同学,初中也是。他是初一下学期转进来的ca班生。当时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有说他在原来的学校把同学打进了icu的,也有说他把老师打进医院的,还有说他带人打群架被警察抓了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总之一条比一条更凶残。
在他来之前,我们班上的一哥是胖哥,胖哥x格霸道,家里有钱,交游广阔,不但认识很多高年级的不良,还在外面认的有大哥,一般没人敢惹他。
陈磐的到来显然是对胖哥江湖地位的一种挑战,年少轻狂易冲动,胖哥和陈磐之间没少mo_cha,我早不记得是为了什么,胖哥决定要出征陈磐。
那一场架,打的很j彩。或者说胖哥被打的很j彩。
明明我们有四五个人,可是都不够陈磐一个人揍的。
哦好像忘了说,在下不才,正是胖哥座下的狗tui子之一。我这种爱好和平的x格,其实不想打架,也不想招惹陈磐的。可奈何胖哥给的太多了,一人三百块的奖金,我脑袋一热决定拼了。
然后我很快就后悔了,陈磐实在太凶残了,远远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估,这三百块恐怕不够医药费。
所以陈磐打过来的时候,我怂的很快,特不要脸的一把抱住他的大tui,也不管他其实还比我小一岁:“哥,我错了,你真的太牛B了,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陈磐被我搞的愣住了,胖哥杀猪一样尖叫:“沈默含?!!你说啥???”
我看着阵亡在地再起不能的一众同伴,丝毫没有动摇:“磐哥,你就收了我吧!我很能干的!”
陈磐觉得有趣的笑了,一时还真没继续揍我:“你会干什么?”
“写作业、跑tui、端茶倒水**”我大义凌然,“我就是块砖,磐哥哪需要我就往哪搬!”
“草!沈默含你这个贱人!狗/娘养的***”胖哥在一边骂的很难听,“***就是个骗子!*!老子他_M的那么相信你!你搁过去就一死汉*!***哪怕逃跑呢?竟然狗日的投敌!”胖哥骂着骂着哭了起来。
我不为所动,只要胖哥别让我把他以前打赏我的钱还给他,随便他怎么骂。
这出戏码似乎让陈磐很满意,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脚踩到了胖哥的头上,用力碾了碾,我看见有血从胖哥鼻子和zhui角流出来。
“行,你这个小弟,我收了。”
那一年,陈磐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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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磐亲口承认我的小弟身份,我立刻发挥不要脸的j神,极尽谄媚的抱住他踩在胖哥身上的脚,然后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认真的擦了擦他脚上最新款的跑鞋:“磐哥,踩这种人都脏了您的鞋,我给您擦擦。”
陈磐从上至下的俯视着我,看得我额头有点冒汗。
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哼笑了一声,然后挪开了踩在胖哥脸上的脚,任由我捧在怀中仔细擦拭。
我注意到胖哥眼眶通红,眼泪混着血哗啦啦的流,他的额角迸出青筋,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抖,他似乎想要反击,但是已经被陈磐打的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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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过去之后,胖哥试图向陈磐发起报复,他拜托了校外认识的大哥,想要堵住陈磐揍一顿。彼时已成为陈磐小弟的我,亲眼看到,胖哥威风凛凛的领来一队大哥,将陈磐堵在巷子里。当时的胖哥是何等得意,脸上写满了即将大仇得报的爽快。
可惜老天最喜欢和人开玩笑,胖哥还没得意两分钟,他带来的这队大哥,一见到陈磐就开始点头哈yao,最后为表诚意,甚至不等陈磐发话,就反揍了胖哥一顿。
“你也去。”陈磐双手环Xiong,靠在墙边,旁观着胖哥挨揍。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陈磐是在和我说话。我挤出笑容推拒:“不了吧,我这种战五渣,只会拖了各位大哥的后tui。”
陈磐看我:“我说,让你去。”
“好的,老大!”我脸色一凛,再没废话,一头冲了上去,我的手在颤抖,不过最后我的拳头还是落在胖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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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胖哥败的彻彻底底,自此一蹶不振。这之后没多久,胖哥就转学走了。
从此之后我便成为陈磐座下一名铁杆狗tui子,一干就是五年多。
给陈磐当小弟,我痛并快乐着。痛自然是因为陈磐的x格,霸道偏执更兼之*晴不定,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那时候我们开了心理课,我一度怀疑陈磐是不是有狂躁症。
快乐则来自于钱。陈磐是真的有钱又大方,我当初为什么要当胖哥的小弟?说白还不是为了钱。
身为一个初中生,我发现来钱最快方式的就是跟对一个好大哥。胖哥当初也是个大方的,帮他写作业能拿到五六十,平时跑tui费也给的多,心情好了还会打赏,也经常请客吃饭。
还是胖哥小弟的时候,我为了赚到更多的钱,j研小弟技能,做出了一系列努力:苦练写作业技能,争取能形成垄断;坚持强化跑步速度和抢货能力,争取成为跑tui工作的优先选择;想方设法的讨好胖哥,只为拿到打赏**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最后我终于从一众小弟中neng颖而出,成为了胖哥的三号狗tui子,升职加薪拿到了更多的钱,零零总总的我一个月能攒下两千多。
相比于胖哥,陈磐出手就更大方了,只要他高兴了,出手就是一百往上走。他身上装得一般都是一百面额的崭新纸币,我都没怎么在他那见过零钱。
每次拿到那美妙的红钞,我就觉得当陈磐小弟的前景还是很光明的。从此之后的数年,我最大的目标就是让陈磐开心,毕竟只有他开心了,我才有钱拿,才有好日子过。
9
初中的我最爱的东西就是钱,信奉的人生真理是:这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一定是钱还不够多。
为了钱我能付出无穷大的热情,而陈磐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是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他可以和人民币划上等号。因此等量代换可知,面对陈磐我能付出无穷大的热情。
老实说,初中的陈磐是真的狗,他那恶劣至极的x格不是谁都能忍的,给他当狗tui也是一项具有挑战x的工作。
陈磐干过的奇葩事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件:
因为某nv生得罪了他,他便让某小弟抽该nv生两巴掌,而该nv生正是该小弟的心上人。该小弟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遂在该nv生当着他的面被抽肿了脸之后,他放弃了小弟的身份。
某天陈磐看完电视剧后突发奇想,让某小弟跪下tian他的鞋,该小弟的尊严最后让他选择了拒绝,遂被迫放弃了小弟的身份。
陈磐某次手痒,让某小弟站着不动让他打,该小弟刚开始为表忠心选择了同意,不过他大概没想到陈磐是真打,脸上挨了几拳后怒火冲天,试图反殴陈磐。最后在被打一顿之后,被迫放弃了小弟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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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小弟之一的我,自然没有什么特殊待遇,陈磐神经病的要求,我也不止一次遇到过。
比如说,冬天晚上凌晨三点半,他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去给他买冰淇淋。
我当时就想问候他全家,不过想到藏在床底下的小金库,我还是强行冷静了下来。我一边在心里用尽屏蔽词亲切问候他,一边换了_yi_fu出门。
顶着冬天刀子一样的寒风,我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给他把冰淇淋送到了家,最后他一句“我又不想吃了”,啪一下扔进了垃圾桶。那一瞬间我_gan觉自己颅nei血压上升,很有种把垃圾桶的冰淇淋捡回来塞进他zhui里的冲动。
不过他手里红的很美丽的钞票,还是成功让我冷静了下来。那沓钞票让我甚至还能露出狗tui的笑容:“磐哥,冰淇淋不想吃,你想吃什么?你尽管说,我这就给你去买,可不能把你饿着了。”
金钱的力量在我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但是我必须得说,如果不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我宁愿去捡垃圾都不想给他当小弟。真是上辈子杀了他全家,这辈子才会给他当小弟。
当然,类似的事情绝不止这一件。初二那年八月初八,我十四岁的生日,刚好是个周六,我_M忙了一天给我做了一顿大餐,我把手机扔在了卧室,专心和我_M一起庆祝生日,因此错过了陈磐的电话。
等我和我_M一起吃完饭,注意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陈磐的最后一条消息写着:再不来,以后都别再出现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虽然觉得陈磐这货实在*/蛋,周六都不肯放过我,但是给钱的是大爷。他就算再怎么狗,只要我还想吃他这碗饭,就还是得听他的。我当时虽然还没踏入社会,但是已经提前提会到了社畜的无奈和心酸。
所以虽然我一点不想理他,但是我还是第一时间给他回拨了电话。
万幸电话还是成功拨通了,没被拒接没被拉黑。不幸的是陈磐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语气有点不对,我诚恳认错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半小时,来不了,以后就给我滚远点。”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什么玩意儿!在确定电话真的已经挂断之后,我不再压抑情绪,一串祖安问候张口即来,甚至还忍不住激动的手打脚踹,幻想陈磐就在我面前,此刻已经被我打倒在脚下。
虽然这副和空气斗智斗勇的姿态看起来可能很傻/B,不过还是很有利于T节心情的,我将之称为j神胜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