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直脊背,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旁人也确实都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有坐在角落拎着酒壶的沈翳突然站了起来。
“一拜天地。”
终于开始拜堂了,楚星漠和苏恒跪下,苏恒手指痉挛地撑在地上,十指苍白瘦削,他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但他大概想和楚星漠成亲的执念太shen,居然还是坚持了一段时间。
“二拜高堂。”
苏恒眼前开始模糊,但他依旧能辨认出长老们的神色,真奇怪,他们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是**怜悯吗?不祥的预_gan再次涌上心头,苏恒觉得一定有什么事被自己忽略了,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夫Q对拜。”
等到最后礼成,苏恒背上的冷汗已经把里_yi都泅*了,楚星漠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把苏恒抱了起来,他看着苏恒,眼神那么专注温柔。苏恒沉醉其中,又很快清醒过来,他也许下一刻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物,如果伤害到楚星漠怎么办?就算伤不到他,楚星漠看到他那么丑的样子,肯定会讨厌他的,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但苏恒心里再不想,j神都因为礼成而松懈下来,接下来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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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恒最开始表现出来不对劲的时候,沈翳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把手里的酒壶扔下,拨开众人,站到了最前面,见苏恒额上都是汗,他心里就是一沉。但他之前一直不在,知道的着实有限,一时也不清楚苏恒是犯了什么病。
直到礼成,楚星漠要抱着苏恒回新_F_的时候,原本走得好好的,却突然不动了,众人正觉得奇怪,就看见一支玉簪穿透了楚星漠的肩膀,血淋淋地刺出来。
楚星漠手上使不出力气了,他怕摔到怀里的苏恒,忙跪到地上,苏恒从他怀里挣出来,众人这才明白发簪从何而来——正是苏恒束发之用,此时发簪被取下,苏恒的发丝也披散下来,他垂着头,漆黑的发遮住了他的脸侧,只露出线条柔润的鼻梁。
楚星漠捂住自己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淌,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震惊苏恒会伤他:“阿恒,你**”
苏恒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握住他肩膀上的玉簪,猛地往外一拔,鲜血喷涌而出,楚星漠闷哼一声,脸色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
苏恒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而是转身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弟子面前,从他yao间抽出佩剑,沈翳忙呵斥那名弟子避开,却已经晚了,苏恒出剑太快,他话音未落,弟子的颈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线,睁大眼睛倒下的时候,血线才裂开,鲜血一直溅到了_F_梁上。
大堂立刻*乱起来,惊叫声一片,本来清越宗的弟子不至于如此没出息,但杀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杀的弟子伤口立刻变成了黑色,苏恒身上也笼着一层浓烈肃杀的黑气,何等纯粹炽烈的魔息,这种程度,岂是简单修炼几个禁术就能做到的?
又是虞渊在捣鬼!天知道他对苏恒做了什么!
沈翳恨得咬牙切齿,立刻拔剑上前,想制止苏恒,但长老们快他一步,已经结阵把苏恒困在了里面,苏恒懵懂地想破阵法,却被罡风灼伤,肌肤上撩起了一串小水泡,疼得只敢*在角落里。众人以为危机解除,纷纷凑上前来,可某处忽然j来了一把飞刀,刀钉在阵眼处,长老们结的阵瞬间崩溃,苏恒也从阵法里被解救了出来。
“我今天来的时候,没说你们可以伤我的人,”
虞渊从*影处踏出来,他面色平静,长老们却动了怒:“我们也没答应把人给你。清越宗的事务,何曾轮得到魔族ca手了?你非要和我们作对不可?”
虞渊没理会长老的话,而是看向苏恒,苏恒入魔之后杀戮yu愈发难以克制,刚从阵法里出来,就挥剑刺向别的弟子,沈翳想上前拦他,因为处处手下留情,反倒被伤了好几处,只好退后几步,暂避锋芒。
岚羽忽然出现在虞渊身后:“尊主,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虞渊淡淡吩咐:“拖住那几个长老,别让他们分出心思找苏恒的麻烦。”
在岚羽和长老们缠斗的过程中,虞渊还特意看了眼楚星漠,楚星漠被几名弟子扶起,见苏恒杀人,脸上浮现出痛苦挣扎的神色,但他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取来佩剑,用没受伤的那边臂膀,缓慢地拔剑出鞘,然后在苏恒朝他走来的时候,护住了身后的人。
受了那么重的伤,楚星漠已经自身难保,居然还逞英雄去保护别人?
虞渊忽然有些明白了苏恒为什么对楚星漠情有独钟,因为楚星漠有他们身上都没有的东西。苏恒在黑暗里待久了,表面上冷心冷情,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但在他的心底,也渴望有光能救赎他。这就是楚星漠对他的意义。
楚星漠和苏恒剑刃相接的时候,直直看进他的眼睛,见他眼神空洞,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恒自然听不懂他说话,楚星漠也看出他不对劲:“你还是苏恒吗?你身上的魔息,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普通地修炼禁术,_geng本不可能会有这么纯厚的魔息,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什么都不跟我说,你真的当我是你的道侣吗?”
“他入魔了,你跟他说话也没用!”沈翳赶过来,一剑把苏恒B退了几步:“现在的情形你还看不明白吗?都是虞渊搞的鬼,他想毁了苏恒而已,上一次苏恒身败名裂,不也是他暗中推动的吗?”
楚星漠失魂落魄,看着执剑站在不远处的苏恒、还有满地的尸体发怔,他忽然有些绝望起来,之前他觉得他可以替苏恒担下月临的死,但那么多条人命,他还怎么去担?他只有一条命,但这种罪过,当真是百死莫赎,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俞执解下yao带,帮楚星漠把流血不止的伤口扎上,他脸色也很不好,但还知道安慰楚星漠:“别多想了,楚星漠,现在还不是你痛苦的时候。先把苏恒制住,早制住他一刻,他就少杀一个人**你这样想,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物,_geng本不是苏恒——苏恒哪里就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了,他犯下的这些罪过,自然也不该苏恒来担**你想想宋蔺的事,他杀了那么多人,但你拿他的病说事,不照样保住了他?事情没那么糟,你不要急着作茧自缚,还有一线挽回的余地,稳住,这种时候,你一定要稳住。”
楚星漠心想,这和宋蔺的事情还不一样,宋蔺虽然也杀了很多人,但他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所以情有可原,可以从轻发落;可苏恒呢,苏恒是自己修炼的禁术,才会被钻了空子,他自身就有错。
楚星漠真恨自己这种时候也能算得这么分明,他第一次觉得坚守原则,也是件伤人伤己的事情。
苏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怔怔地坐起来,看见旁边坐着虞渊,几步远的地方是一处山泉——这是清越宗的后山,苏恒在这里也住了些日子,对这里的风景已经很熟悉了。可他不是正和楚星漠成亲吗,_geng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以为是虞渊故意想破坏他和楚星漠的婚典,才把他掳到这里,刚想发火,却又记起婚典前发生的事,自认对虞渊有些亏欠,于是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雪水,瞬间偃旗息鼓,凉了个透彻。
沉默半晌后,苏恒淡淡道:“你把我掳来也没用,我记得的,我已经和楚星漠拜过堂了。”
想到这里,他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杂乱的画面一帧帧飞快地闪过,却抓不到任何细枝末节,是,他很明确自己已经和楚星漠拜过堂了,但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拜堂的过程是什么样的,他全不记得了。
忽然猜到一个可能x,苏恒僵硬地转头去看虞渊,虞渊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反应,苏恒抓着他的手臂,不确定地问:“我刚才是不是又发病了?我都干了什么?楚星漠是不是看见了?他什么反应?”
虞渊慢慢说:“你这种时候还关心楚星漠是什么反应,不该先问问自己杀了多少人吗?”
“我杀人了?”
“我替你算过了,死了七个人,加上之前的月临,你总共欠了清越宗八条命。况且,你是魔修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和岚羽救你出来,你早就被长老们当场诛杀了。楚星漠是你的道侣又怎样,他保不下你,也不想保你,最先拿剑对着你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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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漠确实拿剑对着苏恒了,就在最后虞渊要带走苏恒的时候,那剑先指向苏恒,最后又指向了虞渊。昏迷的苏恒安安分分地窝在虞渊的怀里,神情娇憨,好看的眉头还微微皱起,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楚星漠的视线一直凝在苏恒身上,目光复杂shen刻,却一刻也不曾离开。
当时长老们都被岚羽缠住,不得分身,见楚星漠在门口,忙喝令道:“楚星漠,拦住他们!千万别放那两个魔头离开!”
虞渊平静地说:“你拦不住我。”
楚星漠道:“那我也要拦。”
虞渊刚想动手,沈翳却迎上了楚星漠,他向来风流俊俏的脸上此时沾上了数道血迹,添了几分肃杀之意,他咬牙切齿地骂:“楚星漠,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大义灭亲,这种时候让虞渊带走苏恒是最好的选择,你不会是真的想把苏恒交给长老们吧?他是魔修的事就够他死几百回了,更何况还杀了人,你一点状况都搞不清楚吗?”
楚星漠听沈翳说完,眼神有些动摇,但他还是说:“我自有打算,不能让虞渊带走他。”
沈翳暗骂了几句,对虞渊说:“我拦着他,你赶紧带苏恒走。”虞渊没说话,沈翳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可以告诉苏恒他杀了人,让他躲一段日子,但不要告诉他,你要带他走的时候,是楚星漠拦了他。”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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