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陪姐姐睡觉这事儿我都没想过。
陪哥哥睡觉这事儿更超出我的常识。
我直接把门关了。
傻逼吧他。
多大人了都。
但是关了以后心里不是个味儿。
我不是不针对他来吗。
但我现在不就是搁这儿针对他的吗?
瘦成那玩意儿,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爸妈非扒了我的皮。
思前想后,我又敲响了他的卧室门。
他穿着睡衣,揉揉眼,然后看着我。
我嘶了一声:“让老子进去。”
他下意识反问:“嗯?”
我无语:“你嗯什么嗯?不是让我陪你睡觉吗?”
他有些惊讶,随后弯起眉眼,侧身给我让位。
客房布置的都很简约,换句话就是简单,根本不像个卧室。
然后我看着那窄床。
是真的窄。
这床我印象太深了。
当初有个坑爹的网上购物软件。
九块九大床包邮。
我妈买了。
长一米六。
兄弟们。
所谓的大床就是给小孩儿睡的大床。
我看看他的身高,觉得他脚脖子都得搭外面。
他看我站那儿不动,又把床铺了铺,站在床边期待的看着我。
他期待个什么劲,我睡上去都怕把床压塌。
我说:“你,拿着你的东西,回我屋睡。”
他愣了一秒,随后点点头。
跟他相比我的屋子简直是天堂。
书桌上扔着一堆游戏卡片,旁边扔着一堆机械海报。
他把枕头和被子放在我床上,慢慢的走到书桌边:“小喻,你……买了这么多游戏卡?”
我得意的笑笑:“不是买的,赢的。”
他震惊,扭过来看我:“海报也是赢的?”
“对。”
我想起我们老师说我:“挺聪明一个脑子,就是不用到正地方,他宁愿把打游戏卡片应该是四十五度角切入,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把这些知识运用到玩上,也不愿意坐那儿老老实实的把这些知识写到卷子上。”
他懂什么。
我运用到玩上我开心了。
我写到卷子上撑死及格了。
还不如不写。
我也没管傅一青,随便他探索,自顾自躺床上准备睡觉。
我习惯裸睡,所以脱的一干二净。
直到我感觉有一双手从后面抱住我。
当时就给我刺一激灵,差点反手一拳。
他的下巴放在我的头顶,我跟被人圈怀里似的。
我挣了挣,他松开我,还往外挪两步。
好像我欺负人一样。
我无语的翻身面对他,忽然看到他眼眶很红。
他抽抽鼻子,勉强地笑笑:“以前哥哥也有游戏卡,不过……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我是让你姨妈买的。”
我姨妈,也就是他妈。
他想他妈了。
我张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虽然我吊儿郎当的特欠揍,但我不会拿逝者开玩笑。
就凑过去往上挪挪,像他刚刚抱住我一样抱住他。
把他的头摁进我怀里。
这姿势是我学的。
每当我妈被我气哭,我爸就会这么做。
他僵了一秒,随后紧紧的抱住我,给我勒的难受。
我又忍不住想挣开,但感觉自己胸膛一片湿润,还有很沉重的呼吸。
唉,算了。
到底是充当了父亲或母亲的角色。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我穿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我妈恰好要喊我吃饭。
吃饭时我说:“妈,你买个床吧。”
我妈一愣:“啥意思。”
傅一青坐在我对面低着头,脚却轻轻踢了踢我的膝盖。
我看他一眼。
继续吐槽:“我哥睡的床也太小了,半截小腿都露在外面,还不如睡地上。”
我妈恍然大悟:“噢对,对对对,那个床,哎呦,我给忘了,忘了,都怪你爸,也没提醒我,我这两天就在网上重新买个。”
我一听就头大:“你也别这两天还这两天在网上买,那床不就是你在网上买的吗?实体家具店那么多,哪儿没有买床的。”
她连说好好好。
吃完饭我就跑出去玩了。
我有个朋友,叫秦狗,他这名真没亏说他。
论不要脸,我就服他。
他比我大一岁,身份证比真实年龄小一岁。
他说是他家里人找人算的,不改小的话活不到十八。
我俩一聚在一起就去后街的电玩城玩。
都是他掏钱。
他家做生意的,有钱。
结果玩着玩着,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包烟,递给我一根。
我懒得吸,就叼在嘴里,手里还握着极速飞车的方向盘。
他还殷勤的给我点上了。
烟雾缭绕的瞬间,我看不清屏幕,手不想松开,下意识就猛吸一口,给我呛的要命,张嘴咳嗽,烟掉在地上,车也撞死了。
给我烦的抓住他猛捶。
中午回家,傅一青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拉着我进他的卧室,让我看他的新床。
然后猛地摁住我的肩膀,弯腰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小喻,你……你吸烟了?”
狗鼻子?
吸一口算吸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他有些焦急:“你还未成年啊,你怎么能,你才上初中,你……”
“没有没有没有。”我受不了他这一腔调:“没吸没吸没吸,被人阴了。”
他有些欣慰,随后皱起眉:“被什么人阴了?你在和什么人玩?以后不许和他玩了知道吗?”
这下我是彻底烦了,冷冷的甩他一眼:“傻逼吧你。”
我和秦狗都他妈玩一年多了,和他才相处三天。
上午喊他哥也是装的关系亲近点,还真把自己当哥了。
他有了新床,我也没有再陪他睡过觉。
我们除了吃饭在一张餐桌上,其余时间毫无接触。
直到暑假过去,开学。
我上的是私立学校。
初高中一起的。
所以我和他一起上学。
初中部后面就是高中部。
开学第一天,我爸开车送我们。
问我这学期还想不想住校。
我说住呗,反正没啥事儿。
在家还得挨怼。
我爸又问他。
傅一青看看我,说他也住。
我觉得挺那啥的,我说要不你别住了。
我们都是上过一年半的人了,互相之间都认识,他等于陌生人夹角进去。
他张张嘴没说话,陷入沉默。
本来这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事儿。
但我上的这所学校里面不是有钱、有权、就是有势的。
所以校园暴力很常见。
比如我。
不过我是暴力别人的,不是被别人暴力的。
这么说也不对。
准确的说我是暴力那些进行校园暴力的人的。
但傅一青这种,文文弱弱的,看上去就是校园暴力的主角。
我爸就此事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后又联系校长。
给我们俩在教师宿舍楼,空出来一间屋子。
就我们俩人住。
我爸叹气说:“私立唯一的好处就是这样,规矩非常活,只要钱到位,今晚还得喝。”
我和傅一青到学校后并没有分道扬镳。
临出门时我妈嘱咐我,让我多帮帮他,毕竟他人生地不熟。
说实话,我觉得我妈特别可爱。
她让她十四岁的儿子,帮一个十七岁的外甥。
我妈瞪着眼问我:“你觉得你像十四岁吗?是你个头像还是你长得像还是你说话像?”
我的确不像十四。
发育太早、吃的太好、蹿的太高,我除了脸看起来稚嫩点儿,个头还真没多低。
甚至就比傅一青低一头而已。
而且我还比他壮。
这么一看,我是应该多帮帮他。
他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我摇摇头:“我陪你。”
说实话我挺不想陪他进高中部办公室的。
特别是面对这个老师。
“呦呵,段喻,又是你小子,你给我过来。”
老周,年级主任,教数学的。
我去年一年都在他暴怒的边缘疯狂试探。
因为他有强迫症。
而我每次见他都会故意把他眼前所能看到的任何东西打乱。
他恨我真是恨的牙根痒痒。
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偶有一次,我闹肚子,下课铃刚打响,我就疯一样蹿出教室,结果正好撞上刚上楼要巡查的他。
他对我这种急速行为的评价是:“你看这小子像不像扔出去的狗不理包子。”
意思是有狗追一样呗。
当时我就记住他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说我狗不理,我说他老秃头。
“想死您了。”我朝他扯扯嘴角:“这是我哥,傅一青,我爸和你说了吧。”
老周看着傅一青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对好学生的喜爱:“我看了你的成绩,非常不错啊。”
傅一青谦虚的笑笑。
老周下一句矛头就到我身上:“段喻,他是你弟弟?你们这哥俩成绩差距挺大啊。”
我呲牙咧嘴。
每学期结束每个学生的成绩都会公布在榜单上。
前一百名和最后一百名。
我觉得我呆的位置挺好的。
第九十九名。
倒数。
而且稳居不动。
从办公室出来,我又陪着傅一青进教室。
他长得好,本来喧闹的教室,他一进去,就只剩女孩儿们的吸气声。
我站在窗户外,莫名感觉挺欣慰的。
结果听到不知道谁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娘炮儿。”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听见。
傅一青站在台上像没听到。
他旁边的女老师还没开口,我火了。
反正是老周教的班,反正我俩梁子也大。
我寻着声音来源,伸手指着那胖子:“我操你妈逼的肥猪玩意儿,你再他妈给老子骂一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全班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