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有个哥,叫傅一青。
像个女人的名字。
人如其名。
他长的也像个女人。
人们对他的形容基本是清俊、白净、唇红齿白。
他是很白,仿佛没见过太阳。
就是没见过太阳。
他有病。
体弱、体寒、身体很差。
还很瘦,瘦弱,羸弱,脆弱。
像个女人。
我为什么一直提他像个女人,是因为我产生了极大的困扰。
我梦遗了,对象是他。
这就很操蛋。
这太操蛋了。
我觉得我疯了。
他是我大姨的儿子。
我大姨和我姨父几年前车祸去世了。
剩他自己。
他本来要去他什么姑姑那儿。
我妈怕他们对他不好,就把他接我家来了。
我没什么反感的,我觉得挺正常的。
我妈经常和我说她和我大姨没出嫁时关系特别好。
但后来我大姨远嫁了。
两个人的联系就少了。
现在人不在了,但情谊在。
她对我大姨父那家人不了解。
我大姨和我大姨夫的死,就像断了条纽带。
只有我所谓的哥还摇摇欲坠的挂着。
我哥,傅一青,我只见过他一面。
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
我比他小三岁,才十三岁。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特烦去那种热闹的场合,特别是亲戚朋友这种聚会,每次都哗啦啦的说一大堆。
我之前从没有见过他们,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喊了声人后就缩在沙发上打游戏。
兜里还揣着没来时在学校赢的卡牌。
没一会儿主人公就登场了,我就抬头看一眼。
我以为是个剪短发的女生。
但仔细一看,又不是,他个高,四肢修长,虽长得漂亮但不娘。
是个男的。
但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继续打游戏。
我爸就在那儿吼我:“段喻你给我过来!”
烦。
我叛逆的早,我爸我妈天天被我气个半死。
别看我才初中,他俩已经不想再开我的家长会了。
我呲呲牙,看到一群人看着我,皱着眉过去了。
我妈双手放我肩上,高兴的笑:“小喻,快给哥哥说生日快乐。”
我烦躁的抓抓我的寸头,抬头看他,敷衍的很:“生日快乐。”
我那时候没什么审美,就觉得这人长的像我妈看的傻逼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
有无数个女人为了他哭泣,为了他去死。
他低头看我,眼睛很亮,很温柔的勾起嘴角,笑着说:“谢谢。”
声音还挺好听。
人主人公都发话了,我妈还拍我肩膀训我:“喊哥啊,怎么不喊哥啊。”
我不知道你们叛逆期是什么样的。
反正我的叛逆就是,越让我干什么,我越不想干什么。
我爸说我像拴不住的疯狗。
我就觉得这形容挺傻逼的,我说:“我要是狗,你不就是老狗了,你搁这儿买一送一呢,骂一个捎带一个。”
我因为这张嘴是没少挨打。
我妈让我喊哥,我不乐意喊,甩手就走,结果那主人公竟趁我不注意抽走我手上的游戏机。
我操。
他笑着说:“喊不喊。”
“我靠。”老子当时就乐了,气乐的,这丫还挺卑鄙。
我爸又揪着我的耳朵训我,说我年纪轻轻说脏话。
我是能为那游戏机低头的人吗?
你们以为我会真香吗?
放屁。
老子吊的很。
收走就收走,谁怕谁啊。
不玩就不玩,谁稀罕啊。
老子不要了。
反正是我爸的钱买的。
我干脆抽椅子坐下,不理这群傻逼。
我姨夫笑着说我玻璃心。
我冷冷的斜他,懒得反驳他的屁话。
我不是玻璃心,我是烦别人威胁我。
最他妈烦。
什么你信不信我告老师、你信不信我喊你家长过来、你信不信我找人打你等等乱七八糟的。
你他妈倒是去啊,谁他妈拦你了还。
服。
要喊就喊、要训就训、要抓就抓、要打就打。
干脆利落还节省时间。
墨墨迹墨墨迹,便秘啊?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看他一眼,但他一直看我。
我眼的余光看到了,懒得理。
其他的不说,饭挺好吃。
直到最后,他蹲在我面前,把游戏机递给我,说:“哥哥错了,别生气好吗?”
我这才抬眼看他。
我扯扯嘴角,我说:“你有什么错啊?”
他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僵在原地。
跟个被吓傻的小狗似的。
这次我是真笑了。
我说:“行了,没生气。”
上车的时候他拦住我:“游戏机。”
我看着他的手指,又细又长,还很白。
真他娘好看。
老子指甲缝里还塞着学校玩泥巴的土。
不好意思伸出来。
“送你了,留着玩吧。”
他一直看着我。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
说实话现在想想感觉自己挺傻逼的。
我当时问他那句,你有什么错啊,没有刁难他的意思。
就纯粹是他妈皮。
下意识就反问了。
完全没经大脑。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结果他17岁的时候来我们家了。
只隔了一年。
我当时正洗澡。
就系了条浴巾。
这我爸告诉我的。
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得尊重妈妈,无论何时都扯块儿布盖着自己的下半身。
我听到门铃的时候就知道我妈肯定又忘拿钥匙了。
围上浴巾我就出去了。
打开门,她开心的向我说:“surprise小喻!!!看谁来——”
她看着头顶白花花洗发露,嘴里叼根棍,光着上半身,还不停往下滴水的我。
我冲她咧咧嘴:“surprise。”
傅一青站在她身后,尴尬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皱眉。
感觉比我去年见他更白、更瘦、更……好看了。
他没见过饭?他是个妖精?
我松开门把转身。
我妈在后面絮叨:“小喻,哥哥以后就住咱们家啦……”
她事先没有和我说。
可能是怕我不愿意。
实际上我没什么感觉。
反正我一天在家的时间也少。
想来几个都随便。
也不是养不起。
什么她看的电视剧,兄弟二人反目成仇什么的。
我对傅一青没什么敌意。
他来还好些。
我爸妈不会看我那么不顺眼,天天变着法儿怼我。
等我洗完澡出来,傅一青坐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我妈殷勤的给他剥着橘子。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橘子打了个响指:“别剥了,酸的要死。”
然后走过去抢走他手里的橘子吃掉。
操,我刚刚是瞎说的。
但酸是真他妈酸。
我呲牙咧嘴。
我妈训我怎么抢哥哥的东西。
然后看我不像装的,就递给他一个苹果。
我妈有时候特可爱。
她就看不见傅一青手里握的橘子都快包浆了么。
那肯定是不喜欢吃啊。
但没办法,不剥橘子就无处宣泄和显示她的热情。
傅一青看着我,握着手里的苹果,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我不知道他搞哪一出,就微微扬起下巴:“不酸。”
他有些惊讶,随后笑的很温柔,咬了一口。
我就进卧室了。
我对他不感兴趣。
懒得理。
当天晚上我妈来找我,说了我大姨的情况,让我没事儿对傅一青好点儿。
我又开始嘴贱:“我才多大啊,我怎么能给他想要的父爱母爱啊。”
我妈气的拿拖鞋扇我。
然后问出说过无数次灵魂质问:“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好像天生就是个这样的人。
老师说我的骨头跟别人不一样,反着长的。
简而言之,一身反骨。
猛地一听还挺酷。
但我回头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挺恐怖。
她就是在骂我。
我妈说傅一青因为我大姨的原因,修了一年学,再加上调档案转学籍什么的,所以他这个暑假过后和我一起上学。
他高二,我初二。
我妈让我爸把他的学籍转到我们学校。
我们两个之间互相有个照应。
啥玩意儿啊,就是怕没人和他玩,让我多陪陪他。
我说:“我没有陪姑娘的经验。”
又被追着打。
服。
就允许他长得像女的,还不允许别人说。
我爸妈想揍我的时候,动静都挺大。
因为我蹿的跟个猴儿似的,他俩逮不住我。
就一次逮住我了。
因为我直接撞傅一青身上了。
他一边问我没事儿吧,一边被我撞的往后踉跄好几步。
我是真的服。
结果我又多了一条罪证:顶撞哥哥。
罪加一等。
终于被我爸逮住。
他习惯拿皮带抽我。
他说他经常做这个动作,导致比抽烟还顺手。
傅一青大概是没有见过这种场合,一个劲儿的拦他。
我爸怒骂:“这小子抗揍的很,一青你松开我,他就是记吃不记打,不教训教训非把房顶掀了!!!”
我趁他被傅一青拦着,撒丫子开溜,只听我爸吼:“段喻你个小逼崽子给我回来!!!”
我要回去我就真成小逼崽子了。
傅一青的卧室就在我隔壁。
本来是间客房。
他住进去的第二天我就吓他:“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皮吗?”
他困惑的摇摇头,清亮的眼睛看着我,长睫毛一眨一眨的。
我阴森森的笑:“因为我隔壁是个鬼屋,我已经被逼疯了,下一个疯的就是你!!!”
他当时脸就白了。
不过他脸本来就白,我也没在意。
结果当天晚上,他敲响我的门,看着我,好半天说一句:“小喻,你能……陪哥哥睡觉吗?”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