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安思意tui间的血,是从被江惟抱上车之前就开始流的。
江惟想不通他是怎么摔的,会摔成这样。更不知道是伤到了五脏六腑哪里,让他一路上任江惟怎么喊都昏迷不醒,从里到外都汩汩地流着血。
江惟觉得自己像抱着一个漏底的血袋。
他不敢把安思意抱得太紧,怕压迫到他身上的伤口。更不敢轻易松开,像安思意随时会在他怀里灰飞烟灭。
安思意脸上怎么也抹不掉的血迹,shenshen地刺痛着江惟的末梢神经,让他忍不住反复想起十多年前M_亲去世的惨状。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痕迹,好像也随着鲜血一同流失了,让江惟同样的生不如死。
很快到了医院,江惟把安思意小心地抱上病chuáng,在被推进急诊室前被工作人员拦住,他才发现一路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谁主动的,他和安思意的手正紧紧扣在一起。
江惟喉结滑了一下,bī迫自己迅速抽了出来。
随后他看到一路昏迷的安思意脸上这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被松开的,满是鲜血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很需要他。
江惟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思意就被推进了急诊室。
白色的门在自己眼前毫无眷恋地被沉沉He上,将失魂落魄的江惟,彻底阻隔在了外边。
(八十九)
江惟一直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此刻,他额头贴着冰凉的医院墙壁,第一次全心全意地祈祷着:
“_M,拜托你保佑思意平安地醒过来。”江惟说不清安思意到底流了多少血,他没有概念。“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了,是我的命。如果老天一定要收走一条命,你就让他用我的来换,让我来陪你。”
“求求你,_M。”
江惟颠三倒四地祷告着,此刻如果有神仙降世,让他把心挖出来救安思意,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突然,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江惟猛地张开眼,qiáng撑着仅剩的清醒赶过去。
一个D着口yinJ,医生模样的男人来势汹汹地喊问家属呢,江惟立刻说是我,并在一旁护士递来的文件上签好了字。江惟又问安思意怎么样了,医生不答,只问他和病患是什么关系。江惟毫不犹豫地说:“我是他丈夫。”
医生看了看他,沉声说:“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孩子保不住了。”
江惟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听错了,理所当然道:“什么孩子。”
像是讶异于他的无知与漠不关心,医生手术帽下的眉心愤怒地皱在了一起,一字一顿地告诉江惟:
“他肚子里的孩子。”
说完,一步不停歇地转身回到了仍亮着红灯的急诊室。
(九十)
医生像是在江惟面前平静地置下了一个惊天炸弹,就转身离场了。
足足三分钟,像被钉死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江惟,才一点一点,捡起了自己被轰炸得面目全非的意识。
那些安思意试探的,yu说还休的画面,也后知后觉地在他眼前循环播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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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帮我好不好。”
“江惟,我不是发情。”
“那你喜欢小孩子吗。”
“我不太舒_fu,先不进来好不好。”
“江惟,你轻一点。”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nv孩A。”
还有家里吃不完的话梅,安思意时不时摸一摸自己肚子的小动作,他越来越好的皮肤,和越来越瘦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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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惟每在心里说一句不可能,大脑就能找出一条新的证据来反驳他。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该喜还是悲。
喜的是安思意知道自己怀孕,也没去把这个孩子打掉。
悲的是安思意从来就没直接告诉过他,或者说,安思意就没打算告诉他,像是笃定了他得知后的bào戾,和他的不珍惜。
就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安思意每次怕冷地*进他怀里,想去牵他的手,在停靠在机场边上的出租车里主动而热情地吻他,原来都是和肚子里他们的孩子一起,对他怀揣着爱意与期待。
却都被他无所察觉地扼杀了。
江惟多想穿越回去,他不会说下那些话,或者彻底粉碎视频。
他也愿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和全世界最幼稚的父亲一样,摸着安思意的肚子,说我好爱好爱你,但我还是会把世界上最好的爱都想给怀着你的安思意,再统统给你。
他们原可以一家三口一起去滨海别墅过夏天,去江惟出差去过的北方温泉酒店。
可他现在,只能在脑子里对着那个早就失去心跳的孩子,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惟艰难地睁开眼,愈发模糊的视线里,他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早就shenshen凝固在了他的指缝与掌纹里。江惟觉得自己看见了两把无形的匕首。
一把杀掉了安思意肚子里的孩子,一把杀掉了安思意的爱与信任。
急诊室门口的座椅上,无数来来往往好奇而惊诧目光里,这个成熟而高大的男人一拳捶在了墙上,随后,悲恸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九十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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