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传来再熟悉不过的触_gan,裴郁知道,窦华活不过来了。
他和自己在过去多少年里经手的那些人一样,不说不笑,一动不动,变成等待腐烂的一具尸体,逐渐冰冷,逐渐僵硬。
冬日的风吹干了他脸上的血,像一潭死水,再也流不动,留下枯涸焦黑的道道沟壑。
如果他们没有答应他以身犯险,假扮齐玉的计划。
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警觉,阻止代逸良上车。
如果他们事先叮嘱过他,见好就收,来日方长,抓人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如果代逸良没有割断他一半安全带。
*
有太多的如果,哪怕发生一个,窦华也许都不会死。
可偏偏事情还是这样,一步一步,留不下回头的余地。
裴郁想,自己和活人没有两样,直等到无可挽回,才开始悔恨从前。
令人陷入疯狂,却毫无用处的自责。
手背上有温热ye体滴落,他微微转头,看到沈行琛伏在尸体身边,哭得不堪一击,一双原本清澈明亮的黑曜石,已经蒙上了血红颜色。
他想伸过手去,把人揽在怀里,胳膊却比灌了铅更沉重,想抬起来,要花费千钧力气。
就在他_gan到眼眶刺痛,被一阵酸苦的潮*模糊掉整个视野时,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鸣笛声,救护车风驰电掣地赶来了。
有几个医护人员跳下来,直奔代逸良和文烨那边跑去,而来到他们这边的医生,只看了窦华一眼,便遗憾地摇摇头。
身旁有一阵风掠过,他猛然抬头,看见沈行琛一下跳起,就要冲向正被医护人员抬上车的代逸良。
幸好廖铭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
“你干什么!”
“我去捅了他!”沈行琛奋力挣扎,双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豆花儿已经死了,他们凭什么还能被救护车拉走,我要他们给豆花儿陪葬!”
“别闹了,你冷静一点!他们被抓获,自有法律会制裁。”廖铭尽量让口气听上去冷硬威严,“裴郁,管管他!”
裴郁用力拉住他,阻止他冲出去:
“你理智一点,别这么冲动,事已至此,先救活着的再说。”
沈行琛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冷笑,嗓音里带上哽咽的哭腔:
“好,好!你们成熟,你们冷静,你们理智,我做不到!我冲动,我无知,我他_M本来就不是文化人!我不在乎什么程序法律正义,我只要他们血债血偿!你放开我!*”
裴郁死死把他箍在怀里,又急又气:
“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已经破了,要你在这儿发疯!”
沈行琛骤然停止挣扎,裴郁只觉得臂弯之中的重量瞬间消失,沈行琛呆立在那里,面色苍白,像一只在风中残破凌乱的洋娃娃。
他不敢松手,紧紧抱着沈行琛,全然不顾周围还有什么人。
“小裴哥哥,你也想骗我?”
沈行琛的音量不大,可在一片嘈杂忙乱的呼喊声中,却显得无比清晰,听在裴郁耳中,字字都像针扎。
没来由地,裴郁忽然想起那时沈行琛对他讲,江天晓案发生当晚,严朗开车送他回学校,保证会彻查真相的场景。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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