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后,裴郁便将自己关在解剖室里,把沈行琛所说“去趟厕所,一会儿回来找你”的话,也只当耳旁风。
终于有时间重翻旧账,江天晓案的相关材料,被他林林总总,摆了一解剖台。
案件卷宗,受害人的尸检报告,三十张复印的学生档案,丁胜与霍成麟那段扑朔迷离的录音,还有上一次沈行琛拿来的,七年前严朗个人银行账户收款记录,以及他儿子严修诚,几乎同一时间的住院费用清单。
每份材料,都被他仔仔细细翻阅过不止一遍。
从这些泛黄的故纸堆中,他隐隐窥见当年江天晓案的真相。
隔着七年朦胧如梦的迷雾,他仿佛看见那个可怜的十四岁nv孩单小梅,垂着头,被时任副校长的霍星宇带着jin_ru宾馆,消失在那扇罪恶的门后,再也没能走出来。
时钟转过几圈,夜色渐shen,发现单小梅不见了的江天晓,急匆匆冲进宾馆,连招呼也来不及和前台打一个,便只身奔上了楼。
他没法知道哪间_F_里才有他要找的人,于是一路敲门过去,终于在某间_F_门外,听到熟悉的声音。
怒不可遏的江天晓一脚踹开门,映入眼帘却是惨死在床的学生,和尚未褪去gc余韵,一半yu_yue一半意外的霍星宇。
两个人发生争执,很快便扭打在一起。也许是江天晓情绪过于激动,疏于防范,也许是刚好不巧,站的位置不对,脚下一滑,总之,他被霍星宇推倒,后脑磕上桌角,当场死亡。
失手杀人的霍星宇,此时才真正_gan到惊惶,一向纨绔惯了的他,只好打电话求助于父亲霍成麟,祈祷对方能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而霍成麟,不知用什么方法,联系上了当时儿子生病住院,急需用钱的法医严朗,以重金相诱,让他伪造了一份假的尸检报告,将强*杀害的罪名,安到死无对证的江天晓头上。
随后,他又找到宾馆的前台员工,那个叫丁胜的年轻人,连威胁带强迫,并许以三十万改口费,让对方出庭作伪证,坐实江天晓的嫌疑。
从此,江天晓身败名裂,沦为警校耻辱,这个名字也被前赴后继的白眼和口水淹没,代替原本的真凶,承受一*又一*的口诛笔伐。
而本该面对这一切的霍星宇,却全身而退,在法庭上和镜头面前对污点证人身份供认不讳,将自己粉饰成一个,因见义勇为未遂而痛心疾首的好校长,被无罪释放后引咎辞职,去到国外shen造,前不久荣归故里,带一身锦绣前程。
黑白就此颠倒,善恶交错混淆。
严朗作为办案法医,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觑,甚至可以说,是决定x的。
裴郁没办法再坚持视而不见。
可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曾经那样威严正义,一丝不苟,谆谆教导自己要替死者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师父,会为了钱,出卖坚守了大半辈子的良知。
他不由得去想,那时候严朗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假尸检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有没有对江天晓含冤身亡的愧疚,和对单小梅过早夭折的痛惜。
抑或是,对大笔金钱即将到账,儿子有救的庆幸。
还有那三十张被编上号的学生档案。
那些学生的主管领导都是霍星宇,是不是,也曾和单小梅遭遇过同样的事,只是因为没闹出人命,才被压了下去。
这些事,严朗到底*知不知情?
每多想一个字,裴郁就_gan觉自己周身的温度,又冷下去一分。
为了保证尸体和标本不腐烂,解剖室里没装暖气,也很少开空T。此时裴郁只觉得自己身处一座冰窖最shen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望不见尽头的积年冰川。
边缘已经毛糙的档案纸,被他紧紧捏在手里,修长骨节泛出青白的浅痕,与墙边架子上浸泡在福尔马林溶ye里的残肢,难分伯仲。
肩头忽然传来一丝温热触_gan,他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有人进来了。
“小裴哥哥,大白天一个人关在这里,闭门思过,还是趁机摸鱼?”
熟悉的含笑语T,如流莺宛转,飞进他苍茫晦暗的耳畔。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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