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完全消失,何年也会跟我同归于尽。到那时,我的尸体就归你了,你拿去做骨架,放在床头,让我永远陪着你,直到你自己,也变成一堆白骨。生不能同衾,死后,就让我和你同*而眠吧。”
沈行琛眼波如春水潋滟,笑意莞然:
“从前我告诉过你,小裴哥哥,想说的话要及时说,想做的事要抓紧做,谁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再也见不到你。我依附何年做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多多少少,也替他成全过一些能掐会算,这点预_gan还是有的。”
抓着他双肩的手再度收紧,裴郁凝视那潭涟漪悄动的春水,启一启唇,想说什么,到底湮灭在喉*间。
“如你所愿。”沈行琛对他造成的痛楚,丝毫不以为意,反倒越发笑得云霁月明,“也许明天太阳落山后,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
那轻飘飘的口气,仿佛一颗路边石子被踢开一般漫不经心。
太阳落山后,也许再也见不到沈行琛。
如果裴郁两个月之前听到这话,大概会漠然转过脸去,充耳不闻,甚至从心底生出轻松之_gan,如释重负。
可偏偏是现在。
这样一个月静蝉鸣,让人心乱如麻的,好天良夜。
玻璃罐盖子已经松动,蝶翼轻扑,逡巡已久的玫瑰送来撩人香气,丝丝缕缕如提线,引动蝴蝶的方寸大乱。
沈行琛在他毫不留情的手劲儿下,依然勉力撑着易碎的笑容,微微仰脸,注视他眼睛,嗓音里也带上几分隐忍的轻颤:
“你说好不好,小裴哥哥?”
好,你,大,爷。
裴郁咬着牙,一字一字在心里默咒,与沈行琛狠狠对视良久,终于在那对流萤飞舞的黑曜石面前,败下阵来。
他轻轻地,缓缓地,放开手,还玫瑰花瓣容身的自由。
neng离他禁锢的一瞬间,沈行琛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裴郁捏紧手里的本子,居高临下凝视对方,神情冷冽,如冰封万年的雪山:
“我知道你一心求的是什么。如果你敢死,无论哪种死法,我都不会再去管江天晓的案子。”
“他*”
沈行琛刚neng口而出一个音节,又被他打断:
“我不管真相如何,也不管姓霍的到底是好是坏,只要你死了,江天晓就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他声音并不大,可唇齿间逸出的寒意B人,生生让事务所室nei的体_gan温度,直线下降。
沈行琛凝望他许久,忽然轻轻一笑:
“小裴哥哥真是绝情,一点情面也不讲。”
“情面是活人的规则。”裴郁冷冷道,“对死人,不适用。”
他刻意加重“死人”两个字,沈行琛伪装成尸体的画面,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牵动左_Suo_Gu_下方,一阵难以自抑的兵荒马乱。
多少年来,与尸体沉默安静的独处,解剖室里骨r鲜血混He福尔马林的淡淡气味,都令他_gan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可沈行琛除外。
那张熟悉的,好看的,少年气的脸庞,苍白失血,毫无生气的模样,每每在眼前浮现,都唤起他新鲜的惊悸,一如噩梦照进现实。
他话音冷漠,沈行琛却笑得缱绻温柔,比晚风更多情:
“不得不说,比起死掉这件事,小裴哥哥的情面,对我诱惑更大。”
说着,沈行琛似乎忘记了方才被他抓住的疼痛,也不顾yao上还有伤,朝他靠得更近,似有若无香水味道,徐徐笼yinJ两个人:
“你舍不得我死,对吗?”
裴郁将他眸中分明的笑意尽收眼底,口气没有丝毫融化:
“我舍不得干净的解剖台。”
所以,沈行琛,不要有朝一日,无声无息地躺在上面。
不要让我眼睁睁看到那一天,他想。
你的骨血温热鲜活,不要与腐烂和死亡为伴。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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