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火烧云就意味着第二天会有好天气。
今天是徐景辛拆纱布的日子,颜阳州早早等在医院里,没多久,贺霄也载着徐景辛到了。
“早A徐队,怎么样了?”
“挺好的,没什么_gan觉。”
“那可太好了,今天完你再好好休息一阵吧,邪了门了,你不在这段时间,一个任务都没有!”
说话时,颜阳州的眼睛在面前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他发现贺霄今天格外沉默,可看他俩的样子也不像闹了什么别扭。
甚至于,在徐景辛下车的时候,贺霄还绕了一大圈跑去副驾驶挡他的头,防止他撞上门框。
而徐景辛抓住他的手腕当拐杖,熟练得让颜阳州牙酸。
“等会儿A,我拿轮椅。”贺霄把他交到颜阳州手里,从后备箱拿出轮椅,撑开。
医院里的人不多,但管理对比国nei还是乱哄哄的。
贺霄左躲右闪地绕开障碍,总算把徐景辛推上那条通往预约诊室的通道。
通道里,迎面几个警察押着一名医生走出来,那名医生还穿着墨绿色手术_fu,断了一_geng带子的口yinJ挂在一侧耳朵上,露出一张不太符He身份的年轻的脸。
周围人纷纷看过去,脸上露出或惊讶或猎奇的目光,那医生却一脸的无所谓,目不斜视地被警察押着消失在其他人的视线里。
徐景辛听出周围的古怪静默:“怎么了?”
贺霄重新把轮椅推上正轨:“哦,没什么,有个医生被警察抓走了。”
徐景辛:“?”
等到了预约好的诊室,里面的几位医生也正在讨论刚刚那件事,面色凝重。
见有患者进来,头发花白的主治专家转为微笑:“徐先生,这两天情况还好吗?”
“很好,谢谢!”徐景辛熟稔地回答。
其实这一个多星期,贺霄每天都带着徐景辛来医院换药,就只有昨天没来,因为今天一早就要拆线了,医生说没必要麻烦。
“我们将为你进行系统的检查,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再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常活动了。”老专家边说边为他拿掉纱布。
徐景辛眯起眼,努力适应着光线,跟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下意识找到贺霄的身影,又下意识冲他露出微笑。
贺霄抱着肩膀,还了他一个微笑。
“我今后的视力会有问题吗?”徐景辛问老专家。
“右眼肯定没任何问题,左眼的创口位置很偏,所以应该影响不大,就算视力有下降,之后D副眼镜就可以。”老专家乐观地说。
贺霄的笑容消失了。
“之前不是说不会有任何问题吗?”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老专家看了他一眼,没言语,而一旁的年轻助手ca话道:“这本来也不算什么问题A,顶多是很轻微的视力下降!”
贺霄听了想打人。
shen知贺霄暴脾气的颜阳州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别冲动。
医生们当然不觉得视力下降算什么问题,他们见多识广,早都麻木了,反倒觉得病人家属的反应太大惊小怪。
徐景辛认识不少医生,对此接受度良好,贺霄紧张兮兮的样子更是让他_gan受到了亲人之间才有的温暖。
他勾起zhui角打圆场:“以前就有人说我D眼镜好看,尤其是黑框的那种。”
贺霄Xiong口用力起伏,挺难受的,听徐景辛说出明显是安慰自己的话,他就更难受了。
徐景辛是因为跟着他去的赌场,他遇险跟自己有neng不开的关系,最后皆大欢喜还好,万一他真因此落下什么毛病,那真是会自责一辈子!
喜欢归喜欢,徐景辛的态度始终不明确,他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大的魅力。
他猜,徐景辛对自己更多的是出于_gan官上的欣赏。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脸符He他的审美,也有可能因为腹肌够硬,对特殊群体有着特殊的xi引力,就像他手机里存着那个十八线小明星,也不可能真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就是看看。
至于他对自己好,完全是出于他本心里的善良,他一直希望拯救自己这个误入歧途的同胞,所以,当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误入歧途的时候,他很欣慰,但却也变得疏离了。
贺霄表面上大咧咧,实际上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但其实,他还是想稍稍努力一下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便是努力,也得等他的任务完成以后再说。
全tao的眼部检查花费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快结束时,门诊大楼外面又吵起来。
颜阳州趴诊室窗台朝下看,见到一大群人吵吵嚷嚷,跟医院的安保人员发生冲突。
“怎么回事A?”他嘀咕。
拿着几张诊断报告的助手刚从外面回来,随口回答:“上午手术台上的病患,家属找来了,医院有麻烦了!”
贺霄问:“怎么了?出医疗事故了?”
老专家苦笑一下,让徐景辛从裂隙镜上下来。
“要说这事都奇葩,有人换上手术_fu冒充医生给病人做手术,等我们医院的医生和护士Jin_qu的时候,手术都做到一半了。”
“冒充医生?没人发现吗?”
“说的就是呢!虽说进手术室身上都捂得很严实,但也不可能认不出来,可偏偏,麻醉助手是个医大实习生,前两天才来的,认不全人,而那个冒充医生的还让她给自己当助手,你说多过分?听说手术的时候,无论是从流程还是技术都跟正牌医生没区别,再说,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那孩子可真是惨!”
老专家当然是替自己医院说话,三个人都认为,就算其他的能冒充,手术流程这种东西,非专业人士也冒充不来。
但是,怎么会有人会冒充医生给人做手术呢?
贺霄颇_gan兴趣地问:“手术成功了吗?”
老专家拨了一下稍长的刘海,无奈:“患者要做的是阑尾手术,可是,那个人却割掉他一个肾,要不家属也不能闹得那么厉害。”
听到“肾”这个字,贺霄整个人瞬间切换到一种静止状态。
徐景辛也愣了一下,似乎联想到什么,看向贺霄,他刚刚滴了药水,视力还有些模糊,但分明能看到贺霄的脊背僵硬地挺着。
“为什么要割肾呢?”徐景辛假装好奇,替贺霄问。
“不知道,警察直接把人带走了,据说是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老专家不解地摇摇头。
这时,助手说:“刚刚听手术室那边的人说,他在被警察抓走之前,zhui里念叨着什么我会了之类的话,还在笑,可能是有点潜在的j神问题。”
颜阳州松了口气:“哦,原来是j神病A,不然也太可怕了!”
徐景辛左眼的视力的确有点下滑,但不严重,老专家建议他在读书或者长时间看电子产品的时候D上适He度数的眼镜,看远处倒是没什么太大影响。
徐景辛没半点恢复光明的喜悦,在颜阳州拿着验光单子跑医院的配镜室配眼镜的时候,他问心不在焉的贺霄:“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指的是警方那边。
贺霄后知后觉地把目光从窗外移到徐景辛身上,这才发现他不知道注视自己多久了,尴尬地笑了一下:“你看出来了。”
“我像是个傻子吗?”徐景辛差点翻白眼,“需要找奇特里卡警长问问吗?”
贺霄反问:“你跟他关系很好?”
“打过几次交道,挺不错的人!”徐景辛说。
贺霄回忆了一下那天满怀丰收喜悦搬走一箱饮料的棕皮警长,觉得徐景辛的判断应该没问题。
“好,那你帮我问一下,尽量**”
“尽量表现出好奇。”徐景辛点头,“我懂。”
他掏出手机,贺霄却拦住他:“不急。”
“怎么?”虽然不明所以,徐景辛还是把手机拿在手里,没拨出去。
“才两个小时,肯定还没审完,打听不出什么,过阵子吧!”
徐景辛想了想,对他竖起大拇指:“专业!”
贺霄笑笑,继续沉默。
***
从医院出来,徐景辛被送回家,贺霄就坐着颜阳州的车回到救援队。
他跟遇到的同事打招呼,然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宿舍。
没救援任务的时候,下午两点以后救援队是休息待命状态,小蒙早就好利索了,贺霄进门的时候,他正抱着电脑大杀四方。
“*我*我*我,M_牛,给我tao盾!”小蒙吼了一嗓子,一抬眼,就看到了贺霄,“霄哥!回来了!”
贺霄冲他点了下头,把小背包往_On the bed_一扔,neng鞋。
就听小蒙跟电脑对面说:“咱们刚才说到哪了?对对,面基,哪天A?下个月?行,没问题,到时候谁放鸽子谁是狗!那说好了A,就这样,我先下了,我室友回来了!”
接着,小蒙关了游戏。
“霄哥,我可想死你了!”看那样子,就差给贺霄来个亲热拥抱了。
“想我?”贺霄笑着问。
“嗯,我伤都好了,你上次答应教我打拳呢!”小蒙用力挥了两下拳头,有模有样的,“我以前当消防员的时候就羡慕特警和特种兵什么的,总_gan觉贼牛!”
他一动,Xiong前的银白金属吊坠也跟着晃,造型很抽象,依稀能看出带着两只牛角。
贺霄扬了扬下巴:“那是什么?”
小蒙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把吊坠拎起来给他看:“我们游戏公会的LOGO,会长掏钱定制成吊坠,每人一个都寄过来了。”
贺霄最近发现小蒙这类人有点意思,带着点中二,却很真挚。
在他们眼里,网友跟现实中真正的朋友没区别,甚至因为一些虚拟的战斗,让他们之间的_gan情不输于现实中真正的战友。
“挺好看的,怎么给你寄过来的?”
“国际快递!”小蒙开心得像是得到糖果的小朋友,“会长先寄给M_牛,M_牛又给我寄过来。”耽2八501八690美
贺霄想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刚刚听你说要跟他们见面?他们飞过来?”
毕竟有任务在身的小蒙不可能因为见网友这种事突然请假回国。
“A,不是,我们公会在N国有三个人,加我四个,他们三个是同一所学校的留学生,在M城那边,我打算下个月请假过去跟他们见一面。”小蒙憨笑着,“就是我总喊M_牛的那个人,ID叫爱梅特M_牛的那个,专门给我加血,哈哈——”
贺霄不很理解,但看他很期待的样子,想必,他们对他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人吧!
一下午,贺霄靠在窗边看小蒙打游戏,时不时按亮手机看一眼。
终于,晚上的时候,徐景辛的电话打过来了,他们讲了好长时间。
徐景辛把从奇特里卡警长那里得来的消息几乎一句不漏地学给贺霄听。
奇特里卡是个实诚人,自觉跟徐景辛关系不错,而且,似乎当地警方的保密意识并不很强,所以,徐景辛轻而易举就tao出了上午医院里的具体细节。
过程大体跟老专家描述的差不多,有一点令徐景辛毛骨悚然的是,那个人的j神并非出了他所想的那种问题,而是近乎于一种被洗脑的偏执。
在警察的审讯室里,他毫不掩饰自己,甚至觉得十分光荣。
其实徐景辛在几小时前就得到了情报,那个冒充医生的家伙不是zhui硬的人,很快就全说了。
只是,得到的消息让他消化了好一阵,才忍着反胃给贺霄拨了这通电话。
他尽量让自己的开场白表现得沉静:“说起来连我都不信,那人家境相当不错,平时很宅,手术时却一板一眼的,连实习生都没看出来他是冒牌货,据警长说,他们T取手术室的监控看了,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贺霄问:“他从哪儿学的?”
“视频,他说他迷上了这种切割人体的技术,非常想亲手实践一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yu望。”徐景辛顿了顿,跳过这个变态的心路历程,说重点,“出国以后我才知道有暗网这么个灰色地带,据那个人交代,他前阵子沉迷一个叫Organ的网络,organ你知道吧?nei脏的意思,这个网络里全是给活人摘除器官的视频,据说,器官提供者大部分都不是自愿的**”
说到这里,徐景辛停住,他听到了贺霄用力抽气的声音。
“怎么了?跟你要查的东西有关吗?”
“嗯,你继续说。”
“Organ收费不菲,会员制,加入会员一年以上或者有过消费记录的账号才有付费观看这些血腥视频的权利,而视频也分等级,他见过最贵的一场直播视频,有人为那台手术出了十万刀,平时的话,最便宜也要一百。”
贺霄抓住重点:“什么消费记录?”
徐景辛沉默几秒,说:“除了提供视频外,他们还有一个版块,叫做匹配。”
“匹配?”
“对,他们不是随便摘除别人器官的,比如肾脏,据说是配型成功才会摘除,然后转运出去,居然还他_M的能拿出以假乱真的捐赠协议!”徐景辛握着手机的掌心有点冒汗,他终于压抑不住愤怒,语气也变得高昂起来,“刚刚说的,视频的价格差,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定制!观众可以加价给这台手术加项目,比如,有观众老爷要求不给受害人麻醉,那就把人绑牢了活生生割,或者,在按计划割完器官后,有人加钱继续提其他要求**价格最高的那场,那个被摘除了眼球的nv人在麻药劲儿过后,在手术台上被一刀一刀割死了**”
徐景辛喉头有些发紧,同时他听到对面的贺霄吞咽口水的声音。
“刽子手都没他们残忍,是吧?”他艰难地说,“最让我无法接受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徐景辛沉默几秒:“那些器官提供者,什么人种都有,网站的视频,每一个点击率都至少几千次**这说明,每次起码有几千个人在观摩同类的死亡**真恶心!看起来,每一个视频Organ都能收入十万刀以上,一边赚贩卖器官的钱,一边赚直播观众的钱,王八蛋!当然,恐怕这才是他们铤而走险到处绑架人的原因**”
“绑架?”贺霄明显一愣,他不记得自己对徐景辛说过类似的话。
“你记得我说过的蒋昆吗?他哥哥就是被绑架的,那些人有很强大的武装,说没有组织,我不信**”
贺霄张了张zhui,没发出声音。
徐景辛沉默一阵,说:“贺霄,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多少这样的*暗角落,如果这也是你的目的,我希望你能把他们全抓住,需要任何帮助的话,直接跟我说!”
一阵更加长久的沉默之后,贺霄回了一个“好”字,就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徐景辛靠在躺椅上,闭起眼睛。
暗网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领域,他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黑暗。
满世界的黑暗里,他仿佛看到一条*沟,沟底有无数黄白的蛆虫扭来扭曲,在一块块不明物体上钻进钻出,发出滑腻的水声。
上方白光骤然亮起,像是教堂穹顶洒下来的圣光,却怎么也照不进那片黑暗。
白光中仿佛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像是在呼唤他的名字,又像是在重复简单的呓语。
他想听得更清楚一点,脚步缓缓往前挪动,可那声音却又飘到了更远的前方,他继续朝前,突然脚下一空落进shen沟,body控制不住地急速下坠。
徐景辛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入眼处,是不太清晰的_F_间。
他恍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眼睛在作祟。
肚子里发出抗议声,他想起来自己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他没胃口,吃不下。
上次吃不下饭还是在某个煤气爆炸现场,一整条街面被掀开,爆炸中心那两栋楼完全坍塌,废墟下几乎找不到完整的人,他们用了两天两夜,才把废墟清理“干净”。
其间,惨烈的景象让所有救援人员都食不下咽,甚至有两名消防小战士当场吐了,吐完又继续跟他们一起搜救清理。
噩梦让头有点疼,他揉了揉额头,突然听到桌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
拿起来一看,是“你霄哥”。
【卤r和卤蛋放在冰箱里,加热再吃】
【卤蛋不能放微波炉,会炸笑哭】
【用蒸锅】
【好好吃饭,早日康复赞】
徐景辛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直到屏幕暗下去,才笑了一声。
他强打j神去了厨_F_。
果然,在冰箱里放着一大盆卤r,还有一盒卤蛋,闻起来还挺香,真不知道贺霄的厨艺怎么进步的那么快。
看这分量,就像怕他一个人在家饿死似的。
徐景辛明明就是会做饭的,但两次受伤都是贺霄来家里照顾他,现学现卖也有模有样,徐景辛觉得他可能是体会到了当厨子投喂的成就_gan。
不过,他的心里总算是从一下午的抑郁中解neng出来。
用盘子盛了一碗隔夜的米饭,往上面盖了几块卤r和两枚卤蛋,上锅蒸的时候,打开另外的灶头烫熟几棵青菜。
等盘子里的卤r饭热好的时候,菜也好了,他把它们一_geng_geng铺在盘子一侧,又理了理造型,掏出手机就着刚才的通讯界面,“咔嚓”拍了一张发过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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