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感觉”,好比胃,谁也不会感觉到它,一旦胃疼立马就能感觉到了,现在的他也是如此,他能够清晰地感觉“穿”了件“衣服”,这件“衣服”就是他的尸体。
一开始还不太熟悉,有些拖拖拉拉的,在众人的帮扶下才站起来,东方锦能感觉到“衣服”的温度,想来死了没多久余温未消,等他慢吞吞地走到帅哥旁边,能够明显感觉到“衣服”正在逐渐变冷。
“以后冷了怎么办?”东方锦问。
“我会给你加热的。”帅哥道,“走了。”
“加热”这个词令东方锦产生了种种不好的联想,比如一口锅什么的,不过想想给尸体加热那不是……肯定会用其他的方法吧!
“我叫东方锦,爸爸你叫什么?”东方锦觉得该认识一下。
帅哥望过来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似乎很不高兴:“别瞎叫。”
“那叫主人不是更不合适?”东方锦这话一说还真来周围路人异样的眼神。
“凤北。”帅哥很是敷衍地道。
东方锦点点头,道:“我叫东方锦。”
“哦?东方这个姓不错。”凤北这次终于正式扭头看了过来。
“不是,我姓东,但是我爸特别喜欢复姓,他觉得复姓很古典美,所以就把我起叫方锦。”东方锦道。
凤北迅速收回了视线,似乎不想再理东方锦,俩人一前一后走着,直到上了一辆金杯,他发现东方锦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忍不住瞪着对方。
东方锦很快察觉到了凤北的目光,道:“怎么了?”
“你让我开车?”凤北语气不善地道。
“我不会开车。”东方锦淡定地道。
凤北看东方锦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奇葩:“你多大?”
“二十六。”东方锦回道。
“二十六的男人还不会开车,你是怎么在城市里活下去的?”凤北语气里的嘲讽已经浓得犹如实质。
“坐地铁啊。”东方锦当然察觉到了,不过他无所谓,都是死人了还置这个气干嘛,“上下班二小时搞定。”
凤北的表情微妙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后悔,几秒后他还是换到驾驶坐上,熟练地拉开手闸,一脚油门下去把金杯开出了宝马的推背感,这破车太老了,就快到报废年限了特别容易熄火,离合抬得快一点儿立马趴窝,更何况他本来就赶时间,这一点倒没有夸大,一路开得风驰电掣,整辆车嘎嘎作响,如果不是需要导航他还能更快。
东方锦一开始还拉着门上的把手,努力摆正身体,后来自暴自弃,随便让身体跟着金杯的节奏飘摇,时不时脸就撞在车窗上,奇异的是一点儿也不疼,感觉是有的但只是感觉而已。
车子很快到达了一处小区,大门犹如园林建筑,往里面开了好一段路才有门卫,凤北从驾驶座探出去说了几句,门杆抬了上去放行。
这是个别墅小区,路不算窄但是也不宽,金杯就开不快了,凤北也有了闲心问话:“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东方锦道。
“这些,所有的事。”凤北专注地看着路,似乎这些话只是随口一说。
东方锦一派平静:“现在也不是谈话的时候吧?你是要去办什么事?”
凤北不吱声了,确实现在有事要做,他收魂前还担心万一东方锦喋喋不休问个不停怎么办,毕竟新死的人总是有很多疑问,结果东方锦如此“懂事”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东方锦也想得开,车上给老板发了个消息说出去看样料,下午不回公司了,这就冷静地跟着走了。
“等会儿我不开口你别多话。”凤北嘱咐道。
“好的,爸爸。”东方锦十分识趣。
凤北呲了呲牙:“说了叫主人!”
“好的,主人。”东方锦感觉继续这么喊下去要出事,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金杯终于停了下来,这里的别墅都长得一模一样
,路上凤北还打了几个电话,摸到半天才找着。别墅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有几个人正站在那儿小声聊天,打扮得十分有特点:长马褂,中山装,唐装,一看那股子味道就出来了。
“你是看风水还是天师什么的?”东方锦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自个儿新进入的行业。
“都不是。”凤北停好车,对着那圈人一抬下巴,“他们是。”
东方锦好奇地问:“那咱们是什么?”
凤北抛了个眼神过来,似笑非笑地道:“这就咱们了?”
“我主人爸爸都叫了,说咱们很正常吧?”东方锦理直气壮地道。
凤北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干脆装作没听见下了车。
“凤主来了。”唐装首先发了话。
一圈人看了过来,仔细辨别就能发现大概以三个人为首。
马褂的视线在东方锦脸上打了个转,道:“这位是高徒?”
这话一说出来,唐装和中山装都是脸色一变,随即不着痕迹地与马褂拉开了点距离。马褂也察觉到了,却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自个儿说错了什么?
“这是你新收的魂仆?”唐装清了清嗓子,道。
马褂面皮一下子涨得通红,就算是普通人,仔细观察还是能分辨出活人死人的,结果他这么个与生死沾边的人居然没看出来,直接暴露了骗子的底牌——就算不是骗子那也是菜鸟。
“嗯。”凤北看也没看马褂一眼,对唐装点了点头,“这我新收的儿子……魂仆!”
“噗!”东方锦想不笑的,没忍住。
凤北脸黑了下来,抿了抿嘴,面相看起来更凶了,唬得其他人都不自觉退了一步。
恰在此时,别墅大门里出来一位中年人,大腹便便的样子一看就是巨富的模板,笑容可掬地道:“先生们久等了,请快进来。”
一群人慢吞吞地往里面走时,东方锦靠近凤北小声道:“不是说风水先生只能请一家吗?”
“不是大先生还摆这种派头,不想赚钱了?”凤北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走在前面的马褂,“生存不易,且赚且珍惜吧。”
对于这句话东方锦还是相当赞同,见面这么久凤北总算说了句人话,令他颇为欣慰。
东方锦觉得马褂肯定听见了,头越摆越低,背也弯了起来,一付心虚气短的姿势。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他觉得八成这只是件小事,毕竟凤北好像就是随随便便收了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连情况说明都懒得讲,风水先生们的地位似乎也不咋样,那肯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问题,至少赚得肯定不多。
事情有点不妙啊。
东方锦也不是对自我死亡无动于衷,主要是死得太突然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一下子回到“活尸”状态,心理上根本调整不过来。现在闲下来,那帮子人在和主家唠里唠叨,他的脑中不自觉转起了许多念头,一会儿想到要不要和父母明说呢,一会儿又是以后还要不要去上班,又一会儿还想到尸体需不需要拉屎吃饭放屁,他正想着七荤八素,突然发现凤北正狠狠瞪过来。
“怎么了?”东方锦莫名其妙地道。
凤北恶瞪了东方锦一眼却没吱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此刻不方便说话还是有别的原因。
那边,主家和三位风水先生谈了半天,开始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