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回到卧室,见范寻坐在那定定地望着自己,挑挑眉问:“怎么了?”
“手机有消息。”范寻指了指桌面上有些眼熟的黑色手机,没挪动地方。
陆信意外地拿起常年不怎么关注的旧手机,刚一点开锁屏键,屏幕正中范寻那张十八岁的面庞毫无防备地映入眼帘,他看了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范寻,看似镇定又不动声色地打开微信消息。
旧手机上的一切他都没狠下心删掉,包括登录着旧账号的微信。
高中的群消息挂着红点,是学委在询问同学聚会的意愿。
“高中同学聚会。”陆信状似自然地对着范寻提了一zhui,这人依旧维持着那副难以参透的shen邃神色。
“你去吗?”范寻磁沉开口,音色带着意味不明的低哑。
“去不了,没时间。”夏季赛已经火烧眉毛,现在他为了训练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吕廉恒和归途更苦,早上甚至能赶上阿姨七点的那波早餐。
“你呢?”还不待范寻回答,陆信的手机再次_Zhen_D,低头一看,是当年的班花在说话。
陈盈敏:28号我还在国外,30号可以的!
陆信勾唇,故意道:“陈盈敏也去A。”
范寻头皮一紧,闲散搭在tui面的手指慢慢收紧摩挲起来。
“不去,我也没时间。”
屋子狭窄,陆信一屁gu坐到床边,和椅子上的范寻几乎膝盖相抵。
“没时间你还在这坐着?”
不知怎么,陈盈敏这个名字让陆信早已烟消云散多年的火气再次升起袅袅硝烟,范寻听出异常,瞄了他一眼低头理顺袖口,淡淡地说:“这是计划nei的事,不需要多余的时间。”
陆信瞧着他理所当然的神色,轻笑一下,“班长不去不He适吧?”
范寻沉默片刻,无奈地解释:“我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了。”
班级毕业后有过四起的流言,说这个nv生追着范寻考去了同城市的Top6大学,传得有鼻子有眼儿。
陈盈敏曾经在高二时大张旗鼓地追过范寻,当时班里人尽皆知,提到其中一个人总是要哄笑着拉出另一位来大作文章,甚至一度成了他们班公认的金童玉nv。
两个家庭背景相当又都十分优秀的人凑在一起,很容易便激发寻常人拉郎配的热情。
那年的陆信还懵懵懂懂,只会在班里起哄时kua起一张脸故意刁难无辜的兄弟,几次下来,范寻也shen刻意识到陈盈敏是他同桌的雷区,不自觉地开始刻意回避。
过去这么多年,陆信早已不再像从前一般shen恶痛绝,眼下他放下胡搅蛮缠的劲头,伸直长tui舒展地交叠着,继续看微信里不断刷新的消息。
“锁屏壁纸。”陆信抬头看过去,攥着手机的指尖因为范寻的话头缓缓泛着白,“什么时候拍的?”
陆信移开眸子。
手机里每一张照片他都印象shen刻,前因后果至今历历在目,毕竟拍照的时候就是他心绪最yu_yue的证明,屏锁那张也不例外。
“你应该不记得了。”陆信不自在地关上手机,“高二下学期有一天中午,咱们俩*”他瞅瞅对面的人,“吵了一架。”
范寻怔了怔,迅速从乱七八糟的回忆里j准拎出一个_Chun_Guang_明媚的正午。
他喉结滑动,“我记得。”
那天,陆信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中午他们一如往常从食堂回来,一进门,走在前面的范寻就撞上了他的“官配”陈盈敏,小姑娘扭捏地道歉又羞着跑出教室,屋子里的男生顿时闹成一片,将范寻一路闹回到座位上。
陆信从那起便开始给范寻甩脸子,一会儿这不对一会儿那不行,总能找到点儿细枝末节的小事挑衅,范寻的沉稳并非从小就这么一成不变,当年青春期里他也不能免去荷尔蒙地浸泡。
人生起气来,总是不自控地伤害最熟悉的人。
两人为了小得离谱的作业题大吵一架,陆信*阳怪气,范寻也直击要害地戳他的弱点。
“你讲那么快是给人听的?”
“你_geng本不想学,跟我的语速没关系。”
“我就是不想学怎么了?”
“是,要不是我每天拽着你早就自由了。”
“对,某些人管天管地管上瘾了,什么事儿都要*心。”
“我可以不管,我看你也_geng本不想让我管,是我太闲了。”
班级里本是热闹的氛围都因为他们两个越发崩裂的谈话变得落针可闻。
最终,他们带着一肚子气背对着趴在桌面午睡。
陆信气得睡不着,闭着眼睛在心里把范寻从头发丝数落到鞋底,他面对着窗外刺眼的光,更是焦躁难忍,眉头紧紧皱着。
十分钟过去,他眼皮外的烈阳忽然暗了下去,陆信睁开眼,看见他同桌小心立在自己面前稳稳倚靠着窗台的课本,一瞬间,Xiong口堵塞的所有情绪都湮灭成沙,顺着渐渐松开的眉峰一起烟消云散。
还没开窍的陆信并没在那天参悟自己生气找茬的源头,他只知道,似乎无论身边这个人做什么,他都可以轻易地原谅。
半小时后,他转过头,轻手轻脚地给安睡的同桌披上外tao,顺便拍了张照片。
范寻怔怔地看着不太好意思对视的陆信,陷入回忆中一发不可收拾。
陆信高一的时候就喜欢拍他,丑照正经特写偷拍,高三的时候他看过这人手机上的照片,不夸张地说,有一半都是自己的脸。
当时他是什么心情来着?
高兴。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