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这身打扮,裴羲岚想起小时分不清文武官的区别,于是她写了一首诗助记:“文吏进贤帽,武将笼冠耀。胡风卷西京,遍地窄袖袍。金珰难再辨,唯有膝下瞧。将军踩络鞮,丞相靴头翘。”即是说,当朝文武卿士_fu饰通用,而冠冕不同。若是下了朝换上近年流行的胡_fu,鞋履穿着也保留了各自的习惯。武官爱马靴,gān净利落;文官往往长袍垂地,穿翘头履,可防被绊倒。
裴羲岚指了指那青年道:“叔叔,那人看着年纪不大,居然身着紫袍,可是一品权臣?”
“那是邢少师。”
裴羲岚愣了愣,探了脖子想看个仔细,没看见邢逸疏的脸,却发现他前面还站了个姑娘,只是方才被他挡住了。那姑娘脑袋shenshen埋下,耳_geng到脖子全都红了,看打扮也是身份尊贵之人。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怯生生地递给邢逸疏。她说了什么,裴羲岚没听到一个字,但她稍微一抬头,裴羲岚便再次愣住。那可是太常卿家的掌上明珠,上元夜还跟她们一同出行,不过她温婉寡言,裴羲岚都没跟她说上几句话。看这架势,她似乎是在对邢逸疏示爱?可是,邢逸疏连手都没伸一下,便对她作揖婉拒。他才说了几句话,太常卿小姐已红了眼眶,把脑袋埋得更shen了。
见裴羲岚一脸好奇地往那儿看,裴耀卿道:“这年头长安的风气和我年轻时完全不同,小娘子们都奔放得很,因为邢少师不见任何媒人、无意娶亲,她们便直接来此处拦下他。示爱的千金不止这一个,以后有得你看的,先Jin_qu罢。”
这一日裴耀卿来得较早,便带着裴羲岚在集贤院与众臣等候天子早朝,顺带帮她长长见识。朝臣们这是第一回在集贤院中见着姑娘,还是裴耀卿的侄nv,都觉得甚是新鲜,唯独一个大臣坐在角落里长长叹气。另一大臣道:“赵公今早都叹了十七口气了,何故如此悲哀?可是因为陛下近日的旨意?”
赵公叹道:“陛下圣恩有何愁的,无非是因为烦心闺nv的事。”
裴羲岚想起父M_曾聊过赵公家事,他原是杭州人士,杭州人家生孩子喜欢种树,生儿种榉树,意为中举;生nv儿种香樟树,出嫁时砍了树做陪嫁锦箱。因此,倘若媒人经过,闻到香樟的味道,再瞅瞅樟树的年纪,就知道了nv儿芳龄几何,再去找有榉树的人家说亲。如此说来,赵公家里那棵树如今是绿树成*子满枝,好生粗壮,好生肥美**
裴羲岚也被家人催了亲,颇懂赵千金的苦,于是也跟着在心中叹气。一位年轻臣子道:“烦心闺nv的事?”
赵公不语,他的挚友反倒开起了玩笑。听他们聊了一阵子,裴羲岚大概懂了个七八成:现在在长安的上流社会中,诞生了一个叫做“长guī会”的神秘组织。所谓长guī会,既是指“在长安地区想要嫁给长安头号金guī婿而形成的嫁人协会”。会友人数颇多,赵公的闺nv前不久也成为了其中一员。会友和会友之间有激烈的竞争关系,各方争霸,相互牵制,打持久战以消磨彼此实力,若谁先放弃,谁也别想见到明日的朝阳,也就是邢少师。如果有人能在众多会友中冒头露qiáng,其余会友则会转化身份变成“嫁友”,大行He纵连横之术,把那个胜出者密谋gān掉,再恢复到各方势均力敌之状。
当然,以上都是裴羲岚按照父亲的才子思路归纳总结加联想杜撰的。事实真相比较简单,就是赵千金单相思了。
听见别人聊着这事,赵公不耐烦打断道:“莫提莫提。”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刚落,帘子被童仆挑开,探进来一张青年的脸庞。桃瓣似花还似非花,落了他满袖袍。他在屋nei扫了一圈,目光淡淡落在裴羲岚身上,又回到列位臣工身上。大臣们相互jiāo换了个眼色,都瞅着那心急如焚的“岳父”笑。其中一位悄声道:“我活到了这把年纪,算是明白了何为贾氏窥帘,赵公,仔细你闺nv。”
赵公道:“我看是你要仔细你的盐酱zhui巴。”
臣工们都起身唤着“邢少师”,向邢逸疏作揖。邢逸疏还礼后,裴羲岚望着他,先是一阵茫然,后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他扬了扬眉道:“裴娘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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