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麻番外—桃花落
自那日祁君阳匆匆离开万钧门,桑麻便一直谨遵他的嘱咐,待在玉嶙峰顶足不出户。
如三岁小孩般的神智让他并不能理解祁君阳临走前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也不能理解为何往常一样出门的祁君阳突然消失不见了。但他一直很听祁君阳的话,所以即便是忍得很辛苦,他还是抑制住了想去找祁君阳的冲动,如果想祁君阳了,就跑去桃花林边缘的山巅上,眺望那条通往小院的道路,期盼能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道身影。
为了能让祁君阳回来安心做桃花糕作为他乖乖听话的奖励,他一直都在挑拣桃花林中的落花,把它们装在干净的篮子里贮藏在干燥*冷的角落。迄今为止,他已经装满六个了,整整齐齐摆放在墙边,他每天都要蹲在那看好久,幻想着祁君阳回来的那一天,而后带着天真的微笑洗漱sChuang。
他是睡在祁君阳的床榻上的。
因为太想少爷了,所以他偷偷爬上了少爷躺了十多年的床榻,枕上了透有少爷味道的玉枕,抱着他从祁君阳_yi箱里拿出的_yi物,把*清秀的脸埋在里边,就这样日复一日恬静地陷入了梦乡。
一开始他还是有点害怕的,像稚童做了坏事一样,唯恐事情败露被长辈责罚。但久而久之,祁君阳不在的时间愈发地长久,他也就不再担心了,反而暗自期待起来,期待自己偷睡少爷床榻的事情被发现。因为那样的话,就代表少爷回来了,而他最想实现的愿望就是让少爷快些回来,如此,就算他再被少爷责罚,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也甘之如饴。
但他知道少爷不会再这样做了,因为少爷已经变成他的阳阳了——他一定只会无奈的笑着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领着他回_F_讲述这趟外出途中遇到的奇闻趣事,然后给自己做桃花酥吃!
怀揣着这般心情,桑麻提起新编好的木篮,穿着一身柳绿的长衫,用祁君阳的发带把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高高束起,便哼着自幼就会的小曲儿一蹦一跳隐入了落英缤纷的妃色桃林。
鞋履踩到rou_ruan的花瓣发出轻微踩雪般的声音,他蹲在地上仔细察看桃花瓣的形状与颜色,挑选符He条件的放入木篮里,捡得差不多了便换一处地方,重复*作。
风声簌簌地吹,少年散落在肩上的碎发随风飘扬,远远看去像是数条极细的柔亮丝绸飘在空中,在一片或淡粽或桃粉如仙境般的桃林中显得格外突出。这也是为何穗玉能一眼看到他的原因。
真奇怪,来了这么多遍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
换上一副和善的神情,他轻轻绕到那人背后,见对方只是在捡桃花,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发问:“你是谁?你在这捡桃花做甚?”
“嗯?”那人转过头来,清隽的面容上一派天真,睫毛细密而浓黑,皮肤雪白,俨然是他曾在祁君阳院子里见过的那位仆人。
“......是你?”穗玉颇为意外,上下扫视他一遍,并没有发现被打骂的痕迹,面色红润,情绪稳定,看上去活得有滋有味。“你还没死A,”他蹲下来和桑麻平视,见他把一朵落花捻到篮子里,手指秀窄而纤长,指节处却布有薄茧,可见平时没少干粗活。“看来祁君阳那厮还是有点良心的。”
“你在说阳阳吗?”捕捉到他话里的名字,桑麻一转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转头问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阳、阳?”穗玉眉头一皱,“你不会在说祁君阳吧?”
“对A!祁君阳就是阳阳,桑麻最喜爱的阳阳!”他弯着眉眼开心道。
“......”穗玉沉默地看着他不似作假的表情,又想起来某日被祁君阳叫去送净身露时撞到他满身伤口的模样,一个奇怪的猜想浮现在他脑中。
“那他对你......如何?”
“他——”桑麻刚要不假思索地说祁君阳对他有多好多好之类的话,祁君阳在分别那日对他交代的话就突然涌现在他脑中,让他生生憋回去了对祁君阳的一大串赞美之词,转而说出了祁君阳让他说的话:“他经常欺负我,打我,骂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可你刚才还说他是你最喜爱的人,怎么现在就最讨厌他了?”穗玉显然没有放过这么明显的漏洞,步步紧B道。
“唔......”桑麻苦恼地嘟了嘟zhui,三岁孩童的智力还不足以让他学会撒谎这个技能,他先是自我矛盾了一会儿,而后突然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惊喜道:“因为是阳阳让我这么说的!所以才我才会又讨厌又喜欢他。但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他,我最喜欢的就是阳阳了!”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明眸皓齿,如阳光般明媚温暖,极富_gan染力,映在穗玉眼中却极为刺眼。
他原本微勾的zhui角慢慢耷拉下来,眼中伪装出的和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机质的冰冷与不甘,还有藏在眼底shenshen的嫉妒——
本以为这傻子与自己是一路人,同病相怜,没想到祁君阳走之前竟给他留了后手,送给自己的则是能命丧蛇口的引蛇香。
真是,_gan人至极......!
穗玉咬着后槽牙,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愣是扭曲得如恶鬼般狰狞,叫人视而畏之。片刻,他平复好心情,又恢复了和善的神色,面色如常地走到了陡峭的悬崖边,左右看了一会儿后惊讶道:“欸?这不是祁君阳吗?他怎么回来了?”
在聚j会神捡桃花的桑麻耳朵一动,满脸惊喜地站了起来,拎起载满桃粉的木篮跑到了穗玉身旁,道:“阳阳真的回来了吗?!在哪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那A,”穗玉指着一处地方,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他身后,“你凑近点仔细看看,定能看到的。”
“是吗?那我再试试!”说着,他又往边上迈了几步,几块石子从崖边滚落,听不见半点落地的声响,他离悬崖之下的万丈shen渊不过一步之遥。
穗玉边出声稳住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边无声地靠近他,“对,就是那儿,你保持在那个位置别动,好好看看,他就在那里。”
“可我还是没找到A。”半天没找到,桑麻也觉出些异常来了,正想回头问他,后背就传来一道极大的推力,他还没来得及作出惊讶的表情,就带着那篮美丽又稚neng的粉色花瓣跌下了悬崖。
漫天的桃花飘在空中,如一场盛大的花雨,见证着一条生命的陨落。
“A————”
尖锐的叫声响彻云霄。
穗玉面无波澜地看着他跌下前一刻惊恐的神情,把落在肩上的一片花瓣拂了下去,像是平日来桃林闲逛那般镇定自若地进了桃林,手上还抓着从桑麻头上扯下来的、属于祁君阳的发带。
他所念想的
“祁君阳!愣在那干嘛,赶紧过来择菜A!”在厨_F_忙碌的老_M见他傻愣愣地坐在那,边做事边用那副大嗓门大声吼道。
听到熟悉的叫唤,祁君阳一个激灵,条件反j地去厨_F_端了一盆绿油油的青菜出来,放在桌上和老爸一起干活。
喜爱钓鱼的父亲依然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着辉煌的战绩,什么一条有巴掌那么宽的鲈鱼,两条够吃三餐的草鱼,还有一条三十多斤的青鱼......他不断地夸夸其谈,基本只是把成功的那几次翻来覆去地讲,对频繁如一日三餐的失败却绝口不提,甚至还有去菜市场买几条福寿鱼来冒充的经历,有时甚至带回来的都不是活物,而是几颗色泽鲜Yan的石头——他说老_M喜欢,特意拿回来给她作收藏的。
以往祁君阳很讨厌他的吹嘘,只觉得他除了上班外就无所事事,夫Q两人虽然会轮流做家务活,但总体来说还是老_M做得多一些,因为她对脏乱的环境容忍度很低,老爸就随意得多了,只要不在他做家务的时间nei,他是绝不会动手的,全拿去钓鱼了。
但他现在却听得兴致勃勃,觉得那几件耳朵都听烂了的旧事很新奇,而父亲见他罕见地这么捧场,讲得更起劲了,直到M_亲来催才赶忙把择好了的青菜送Jin_qu,帮她一起备菜。
鲜香的清蒸鱼从锅里被端出来,一碗红黄相间的咸口西红柿炒蛋放在它旁边,还有一大碗澄黄的老M__chicken_汤放在中央,最后上来的是一盘散发着蒜香的猪油炒青菜。
祁君阳舀了三大碗饭分别放在桌上,屋外天已黑,三人围着这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听着电视节目的声音吃起饭来,其中属祁君阳吃得最香。
见他像饿鬼投胎一样拼命往zhui里塞饭,两位上了年纪的父M_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地问:“你什么情况?最近没好好吃饭吗?”
本来祁君阳就一直在忍着情绪,爸_M那两句以前觉得烦的话一出来他就瞬间绷不住了,捧着一碗白白的米饭嚎啕大哭起来,塞满饭的腮帮子鼓鼓的,横扯着他的脸活像一只大猩猩,狼狈极了。
他的父M_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好说,就默默地看他哭,看他鼻孔喷出饭了还递给他几张纸巾,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可能是想转移话题吧,他爸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最后从喉咙里憋出一句:“你找到对象没?”
“咳、咳咳!”祁君阳被气笑了,_gan动的情绪全无,被呛得拍着Xiong口咳了起来。
“你说你,提这茬干嘛!”老_M瞪了丈夫一眼,走过去帮他拍背。
看着自家儿子被呛得通红的脸,中年男人悻悻地用食指挠了挠脸,“我也不知道会这样A,没有就没有呗,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一顿闹腾下来,大冬天的菜都快凉了,三人赶紧端起碗来吃饭,总算赶在菜凉之前把它吃完了,祁君阳吃得尤其多。
饭后,他坐上地铁回了租_F_里。
按下门口的开关,漆黑一片的_F_间骤然亮起,与原来无恙的_F_间摆设提醒着他并没有离开多久,桌上昨天刚买回来的葡萄依旧新鲜圆润,他摘下一颗捏住果皮把果r挤进zhui里。甜的,很爽口。
甩下斜挂在肩膀上的挎包,祁君阳带着满身的疲惫拖沓着脚步走进了_F_间。
一进门,他就被床头柜上那本封面写着《太虚纪事》四个大字的书xi引了视线。坐在rou_ruan的_On the bed_轻轻fu_mo那本小说,他心里升起一gu强烈的不真实_gan。
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真的是梦吗?自己真的没有去过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修真世界?还是说只是自己记不起来了而已?脑中的思绪突然混乱起来,两边太阳*突突的刺痛。他想去回想那个梦,却怎么也想不到梦中的具体细节,仿佛被蒙上了层浓雾似的,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其余一切都是未知。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浓重疲惫_gan侵袭了他,他重重摔进被子里,眼皮一下比一下耷拉得下。没过几秒钟,他就完全陷入睡眠了。
“滴滴滴——滴滴滴——”
每周工作日固定重复的闹钟响起。
祁君阳从睡梦中惊醒,起身才发现自己_yi_fu袜子没neng澡也没洗地就睡着了,此时一脸颓废,下巴处还有些冒出的胡渣,实在不像个老师的样子,而且他还要上课。
以最快的速度拾掇好自己,他背起挎包赶去学校。
一进校门就看到了面熟朝自己打招呼的保安大叔,他礼貌回应,而后倍_gan怀念地看着路上睡眼惺忪的学生们,偶尔能遇到和自己道好的学生,不过大部分都避着自己绕开了,他也能理解,毕竟谁学生年代没怕过老师呢?
早读过后,他的课是第一节,在一片昏沉安静的环境中,祁君阳把教辅放在讲台上,拍了拍桌子道:“好了好了,上课了!虽然知道你们很困,但也要打起j神来,毕竟数学可是有150分呢,再苦再累也就这一年多了,高考完随你们怎么睡都行,现在就好好学习吧。”
在一阵悉悉簌簌的_yi物mo_cha声中,趴在桌上小憩的学生们都坐了起来,祁君阳让坐在窗边的人把窗给打开,冰冷的寒风一吹,果然大家都不困了,他这才安心地开始上课。
把烂熟于心讲了几千遍的知识点讲给学生们听,这种事明明已经做过几百次了,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生疏_gan,仿佛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导致他对时间的把握有些不太足,在下课铃响后还没完成原本的授课计划。
为了不拖进度,他只能在学生们漫天的怨声载道中拖了几分钟的堂,把知识点讲完后才拿起教辅下课,走之前还让课代表把昨天的作业收起来,记下没交的人的名字送到办公室去。
这时走廊上已经挤满学生了,他在一声声“老师好”中走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来没多久,隔壁桌的地理老师就熟稔地凑了过来。
“呦,下课了A,今天那群崽子们怎么样?有没有气你?”
从后方拢住他的年轻人长得很帅,高鼻梁棕短发,穿着件很潮流的卫_yi,身高一米八五,是当下小nv生们喜欢的日系帅哥类型,听说在首都上的顶级大学,本科时期读的物理专业,不知为何就转了地理,来这所高中里当地理老师。
祁君阳习以为常地把他放在自己Xiong上的手拿开,打开电脑回答道:“还行,勉强过得去。”
帅哥咧zhui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的Xiong肌真是一如既往的好A,我就不行了,白斩_chicken_一条,有空带我一起去撸铁呗,我也想有你那种身材,前凸后翘的。”
“别了,你上次不小心碰到的那一下我现在还痛着呢,与其缠着我这个硬邦邦的臭男人,你不如多去和那些nv老师交流一下,她们可是很乐意和你交流的,说不定立马就能neng单了,也不至于这么无聊,总是和我搭伙。”老锕`銕缒更七?医菱舞88舞~酒菱!
“哈,别这么说嘛,你要知道......”他毫不在意地继续和他说话,脑袋越凑越近,zhui唇快要碰到他的耳朵了。
这时,收完数学作业的课代表来了,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江言鹤抱着一沓作业本放在他办公桌上,纤长白的手指把写着没交作业的人的名字的便利贴在他工位隔板的表面,像是没看见面前缠在一起的两人,平淡地问:“老师,今晚的作业是什么?”
“A,这个A,咳咳,我看看....”许是眼前少年的视线太有穿透力,祁君阳竟然生出了一种无所遁形的_gan觉,推开身上的人翻起了习题册,选定页数后告诉他:“就把对应今天那节课的习题给做完吧,明天早读收。”
“好的,谢谢老师。”男生疏离而礼貌地道谢,镜片下那双浓墨般shen邃的丹凤眼微垂,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吹起他细软乌黑的发丝,身上蓝白相间的校_fu往后微微收紧,勾勒出少年人抽条般青涩而有力的细yao。
见祁君阳出神地盯着那一块男学生消失的空地,压在他身上的青年凑到他耳边,暧昧地压低声音道:“虽然没有他年轻,但他有的我都有,你不如看看我的?”
“别闹,大家都看着呢......”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他,祁君阳摆起要工作的架势,明确地拒绝了他的纠缠,“我要备课了,晚点再聊吧。”
“好吧。”他遗憾地耸了耸肩,回到他自己的办公桌上了。
放学后。
“老师,那个......我是X班前几天被没收了小说的那个人,你还记得我吗?”一个熟面孔走到了他的工位前。祁君阳还记得他,确实是被收了小说的那个人,于是他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椅子面对着他,“怎么了吗?找我有什么事?”
见他明知故问,那学生的眼神更加闪躲了,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试探着道:“那本书,能不能还给我?”
“你想太美了吧,还想现在要回去?”祁君阳被他的天真逗笑了,看着他的脸认真道:“这样吧,只要你这期末数学能上一百分,我就把书还给你,你说行不行?”
“可是我真的很急,你能不能现在就还给我?我保证我能上一百分,绝不骗你!”学生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眼瞪得有些突出,像一条濒死的金鱼般可怖。
“好、好!我答应你。”祁君阳直觉这个学生的状态有些异常,便撒了个小谎先稳住他的情绪,之后借着找书的理由站起来,好趁机逃跑。
找了半天当然找不到,毕竟那本书还好好地躺在自己家里呢。他装作苦恼地从空隙处挤出去找其他地方,想逃却被那学生识破了。
他怒吼一声:“你骗我!”,便从校_fu口袋里凭空掏出一把水果刀来,狠狠捅进了他肚子里!
“噗嗤——”
处于幻境中的祁君阳猛地睁眼,满头冷汗地大声喘气。周围依旧布满迷雾,与原文中描写的安乐死不同,这里到处充斥着惨不忍睹的惨叫和兵刃相接的声音。他浑身无力地躺在一块石头上,不远处裴清羽在与魔修交战,能使人迟钝的摄魂铃一直在响,但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他伸手摸向传来剧痛的地方,一把剑正ca在他肚子里,剑身周围还能摸到刚流出来的血ye,透着微微的热气,这是这个世界里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不,说不定连这都不属于他。
我先杀了你,我再自杀
他忍着麻痛拔出了肚子里的剑,鲜血在它出来的瞬间喷涌而出,淅淅沥沥地落在了_yi_fu上。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金疮药草草洒在创口,他撕下一块条状布料绕腹部几圈打了个结,拿起还沾着自己鲜血的剑加入了战场。
和裴清羽一起解决掉了那几个魔修,二人朝还在打斗的地方走去。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被魔修杀死的、被xi血藤活活xi死的、被凶兽咬死分食的,大多画面都惨不忍睹。
被xi血藤xi死的还好,起码能留个全尸,有幻境安慰,脸上还能有笑容,其它两个就惨了,被留下的大多是body的某个部位,血淋淋地露着猩红的nei里,nei脏落了一地,被喜食nei脏的尖齿虫成群结队地大快朵颐着,还有些*白的卵被产在了里面,恶心至极。
两人都对这场面有些反胃,默契地不挑起话题。
等空气清新些了,祁君阳才开口道:“刚才是你一直在守着我吧,多谢。”
“我——”这是到荒芜间隙以来祁君阳第一次态度缓和地对他说话,裴清羽受宠若惊,斟酌再三,他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了肚子里,为了不引起祁君阳的抵触,换了一种疏离的语气道:“......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随手把扑过来偷袭的魔修一剑捅穿,祁君阳眯着眼睛在昏暗的幻境中寻找着什么,“我醒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魔修会过来?”
裴清羽道:“很多人在走进这片迷雾时就出现了幻觉,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明明隔的不远,但他们好像看不见彼此一样继续前进,直到完全陷入幻境才倒地,之后又被蔓延过来的xi血藤缠住xi血。我不知道如何唤醒他们,试过了无数个方法后,发现只有剧痛才能让他们neng离幻境,我就用这个方法叫醒了几个人。”
“在我们打算唤醒其他人时,一群魔修突然闯了进来,脸上都D着面yinJ,明显有备而来。他们进来大杀四方,大多人_gan受到剧痛刚睁开眼睛就死在了他们刀下,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不过还好我先唤醒的是几位长老,这些魔修也不是高层人物,很快就被陆陆续续醒来的修士出手牵制了。我自唤醒他们后就一直在找你,怕你遭受魔修的毒手,之后就这么守在了你身边。”
祁君阳提问:“你怎么没入幻境?”
“可能是因为它吧。”裴清羽举起了手中的摄魂铃,无铃心的六角铜铃正微微晃动着,隔绝了所有拢过来的迷雾,发着淡淡的金光。
原来摄魂铃还有这种功效吗。
知晓这东西有多逆天,祁君阳倒也没怀疑,多次寻找无果后,他想起了裴清羽的作用,问:“你可知穗玉在哪?”
“......”
裴清羽原本炙热的心一下子冷下来了。但随之,它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联想到寻到祁君阳时他腹部ca的那把剑,再加上刚才他对自己的提问,一切都水落石出。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缠上了他。
他明白,这是一个彻底的分岔口,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若是成功了,他得偿所愿;若是失败了,他将万劫不复。
Xiong腔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重重击打着耳膜,放在两侧的手悄然握拳,裴清羽忍住退却的冲动,眼睫微颤,声线有些不稳地道:“我告诉你,你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祁君阳一时惊讶,但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冷酷千百倍的目光,冰锥似的让裴清羽浑身发凉。
沉默代表着他的回答。
裴清羽紧紧握起的手骤然松了下来,他就知道,祁君阳不会答应的。
明明知道除掉穗玉这件事对他有多重要,自己却还是想以此来威胁他,B迫他和自己做一对并不两情相悦的假鸳鸯,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他有些自卑地垂下了脑袋,以往满是欢快的俊脸被一层shenshen的落魄所取代,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那样。他明白他和祁君阳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这是他一手造成的,都是他的错,他们会成为彻底的陌路人。
人总是在破罐子破摔之后变得勇敢起来。裴清羽抬起那对总是清亮宛若清泉映光般的杏眸,带着一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乞求道:“那你给我一个吻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纠缠,之后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穗玉的下落我也告诉你。”
祁君阳依旧神情冰冷地看着他。
那点勇气也很快被击碎。裴清羽失魂落魄地避开了他冷到极致的目光,安静了半晌,抬手指向了一个地方,低哑着声音道:“他在那边。”
“......”祁君阳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了,留裴清羽独自在原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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