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惊棠,你是人吗——”
“可以啊你真行。”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
女人顺手把小白狗揽回胸前,完全忽略了门口还站着个人,只掉头冲友人耀武扬威:“怎么说,我就讲我一定会成功吧。”
末了才回过头,象征性地敛起一点笑意。
她倚到门框上,划拉了一下她那条虚假的“瘸”腿,而后微微昂起下巴,唇角微挑:“喂,对不起啦,我和朋友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谢谢你的配合。”
这一次的道歉和感谢源自同一人,却不再有半分客气怯懦,反倒自鸣得意到近乎挑衅,全然从作戏回归本真。
张其然不能言语,他紧盯着她,脸涨得通红,大脑如中惊雷,嗡鸣不断。
他gān这行快一年了,对人间百态司空见惯,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让他感到彻头彻尾的屈rǔ,难以言喻,就像被迎面淋了桶泔水。
☆、2
季惊棠与朋友打了个赌,如果她能成功拐骗一位外卖小哥上楼并答应她替她遛狗,他们每个人就要从微信转她666,承认她的无敌牛bī。
结果如她所料,她的好皮相和绝佳演技让这一切流畅自然,水到渠成。
她看着面前的男孩子,看着他难以置信、逐渐崩裂的神情,只觉好笑。
尤其他的脸比关公还要红,憋得像个愣头青。
直到到这一秒,季惊棠都在演戏,她根本没有玩真心话大冒险,她只是想给这位小哥一个台阶,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过分。
“别生气啦,小哥哥。”见男孩还盯着自己,她换回娇滴滴的口气,这对她而言一点不难,比条件反she还条件反she。
“你鱼汤面还吃吗?”男孩忽然问。
季惊棠眨眼,将左手的袋子提高:“应该不吃了。”
男孩子看上去平静了许多:“我帮你带下去吧。”
“可以吗?”季惊棠有点惊讶,她努了努嘴,直起上身,不假思索递出去:“喏。”
她只用一根手指挑着那袋子,好像里面装着什么不堪入目的排泄物一样。
男孩的态度出人意料地好,他甚至用双手把这碗面接了过去。
但下一秒,他浓眉一拧,直接将面碗倒扣,单手冲她砸过来!
正中她胸口,季惊棠尖叫一声,吓得直往后趔趄。
她的比熊犬跌落下去,痛苦地哼吟两声,连滚带爬朝屋内逃。
季惊棠根本反应不过来,面碗已经摔到地上,滚烫的汤水向四处飞溅。
季惊棠的脚背瞬间火辣辣的,她不断叫着,惊恐而尖锐。
混乱中,朋友们全都冲了过来。
“操你妈gān什么!”、“要死啊你!”……一屋子的俊男靓女,嘴里却骂骂咧咧,其中一个直接给了张其然一拳,他挺回身体想要还手,已经被更多的人制服住,降押到地上,动弹不得。
季惊棠大口喘息,望向刚刚的肇事者,他佝腰跪在那里,头却始终昂着,他紧绷牙关,一双眼睛死咬着她,如锐器般明亮,看得她胸口一阵紧缩,像被恶狠狠勒住一样。
季惊棠忽地心虚起来,不跟与他对视。她别开眼,去找自己脚面,那里已经红了一片。
“没事吧,”女性朋友也发现了那处烫伤,关切问:“疼不疼啊?”
“能不疼吗?”季惊棠蹙眉,气恼地把腿缩回去,不想再给其他人瞧见。她学戏剧,今后要当演员的,对皮相在意到极点,任一处损伤都是浩劫。
越想越恼火,季惊棠大步跑回客厅,抄起茶几上的手机,她要报警!立刻!马上!一秒钟都不能等!
——
张其然活得不算遵纪守法,但这是他在这世上十九年来第一次坐上警车,被揪到派出所。
做笔录的时候,他很是实诚,有问有答,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而身边的女人又换了副面孔,民警面前的她,就像个上岸许久无家可归的虚弱小美人鱼,每一滴泪都是珍珠,惹人怜惜。
“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她轻轻拭着眼角水光,手指白皙细长:“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在玩游戏,我没有想到他会拿汤面砸我泼我。”
她还替自己同样施bào的友人开脱:“我朋友看不下去才动手的,他们也是太气愤了。”
民警看向鼻青脸肿的张其然:“小伙子怎么这么bào躁,欺负女孩不是好行为啊。”
“她算女人吗?”张其然深吸一口气,更改措辞:“她算人吗?”
季惊棠一顿,抿抿唇,没吭声。自古反派死于话多,她才不给自己拉更多仇恨,扮好楚楚可怜的委屈角色就行。
“你打人家小姑娘就算个人了?”民警大叔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眼,又看看电脑屏幕:“你看你才多大,零零年的……才十九啊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还念书吗,看你都送外卖了应该不读书了吧——哎都不上学了难怪不学好学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