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渺远。
天空澄澈,shen蓝的上空漂浮着游离的轻云。窗外比寻常的夜晚泛着更加清冷一些的*润水汽,在空气中凝聚成淡色的雾气,夜色如梦。
架在水上的木屋群落安静伫立,其中一间shen夜里点亮了灯光,苗木仓促起床时差点被落到地上的_yi_fu绊到脚,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才扶稳了床头柜,残存的倦意侵蚀着神智,他还迷糊着有些似醒未醒,正要弯身去捞外tao披上出门,还未挪动脚步就被握住了手腕。
牵引的力道向身后拉了拉,他回过头,狛枝还维持着半边body探出床边的姿势,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迎上苗木看来的目光,眼梢微弯。
“苗木君,我想起来了。”
少年的脸孔氤染上冰凉的室nei灯光,额发遮覆过半的额头,打下朦胧的浅影,清隽的眉目轮廓清晰,五官j致俊秀,肤色苍白而细腻,若有似无地透出了脆弱易碎的气息。
半掩在长睫下的他的眼珠是漂亮的shen青色,清冽而幽邃,恰如一潭望不见底的shen水,苗木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狛枝的手指轻轻圈住他的手腕,拇指恰按在腕骨凸起的位置,似是有些不安的,指腹摩挲了一下肌肤才放松了力道,那轻微的_gan知稍纵即逝,苗木都难以判断是否只是他一瞬间产生的谬_gan。
“什么想起来**”困惑的神情一闪而过,苗木迷茫间恍然意识到了什么,neng口而出的疑问戛然而止,他顺着狛枝微不可查的挽留力道回过了身。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说是全然的喜悦也不尽然,说是全然的难过也不尽然,或许有些不上不下的复杂**苗木半蹲跪在床边,双手捧住狛枝微烫的脸颊,与他额头相抵,贴触的肌肤传来属于对方的热度,钻入骨髓又溶入了血ye。
夜晚那么凉,你又是那么温暖,他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你想起来了什么呢**是我吗?”苗木笑笑,眼底透出了很明亮很温柔的波光,低低呢喃,“呐,我是谁,狛枝君知道吗?”
被蛊惑一般,狛枝失神地在极近距离凝视着他微笑着的脸孔,无意识地翕动zhui唇。
“你是**我的幸运。”
你之于我,幸运之于我,都是理应与生俱来的、注定如影随形的,时人常言命运总是福祸相依,那么,你一定是光明的礼赞、希望的曙光。
苗木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他稍一疏忽,失控的情绪就泛滥成灾,牵丝成缕地笼络住狂跳的心脏。
该去反驳他,哪怕是用谎言也好,这时候不该是放纵自私_gan情的场He。理智这么说着,但大约是一种名为魔障的力量
攫获了浑身的细胞和神经,眼神动摇,他无法发出声音,语言的酝酿阻塞在喉,徒劳地张了张口,X_io_ng膛起伏,整个人差点被遽然而至的情_gan冲垮一切。
“和你相遇,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等回过神来时,这句话已经不觉间neng口而出。到底算不算是自毁城墙的坦白呢?却分明一点也不_gan到后悔,会这样想的自己真是太不成器了。苗木阖上眼帘,轻轻地吻上狛枝发燥干涩的_Cun_B_,没有任何情Y_u的意味,唇齿贴近,温柔至极。
褪去了虚假、隐瞒、谎言和病态的外_yi,返璞归真,宛如梦中的欢欣,极其奢侈而短暂的一刻。
原来由一个人来背负两人份的记忆,是这样的_gan觉,狛枝前辈**
苗木托着狛枝脸颊的双手落到他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令人shen陷的拥抱,站起身,将对方推倒,自己kuasChuang。
唇上热度沸腾,他们沉迷于彼此间的气息,清澈美丽的白月光倾洒了满屋,却驱散不去寒冷的漆黑长夜,苗木莫名地有些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苗木起身坐在床沿,紊乱的呼xi渐渐梳理得平缓下来,他低下头望着狛枝睡着的姿态,许久没有动作,逆光侧身坐着的身影很安静。
“苗、苗木君**”
不知何时出现的兔美小心翼翼地从_yi柜旁探出body,粉色的兔子看来战战兢兢的,出声的语T难掩沮丧。
“兔美,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苗木尽量维持着平缓的语气,然而他shenxi了一口气,呼xi间的颤意还是将他努力掩饰的焦灼暴露了出来,“你知道这里的情况,没有特殊的诱因,大家_geng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生病,而且狛枝前辈他刚才说想起来**”
“呜呜呜,对不起,苗木君。”兔美哭起来,“人家打败把守第二座岛屿的黑白兽以后发现第三岛屿的黑白兽特别弱小,就想着加快收回控制权进度,T用了过多的力量用于战斗,不小心疏忽了同学们的防御模块,被黑白熊抓住了入侵的空隙。”
“所以原本被彻底隐藏的那段记忆才会松动**声东击西,我们落入黑白熊的诡计了。”苗木咬了咬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努力在重建防御了,好在狛枝同学自身对敌人的抵触意志也很强烈,body反馈出了强烈高烧的征兆**到早上基本就能把最危险的区域控制住,但是可能他还会有一些异常的生病表现。”
苗木“嗯”了一声,站起身,卷起睡_yi的下摆neng掉了_yi_fu。
兔美眨了眨眼睛,厚着脸皮没挪位置。
在光与影的交错间,月光若有似无地亲吻他的身躯,少年光L_uo的脊背线条随着伸展的动作起伏变幻,他远比同龄人的骨相生得更纤细秀气一些,但肩膀的宽度和yao身的尺度比例He适,肌理细腻*,yao窝下陷的弧度极为美妙,微有青涩的少年_gan简直漂亮得引人垂涎。
小臂上原本紧紧缠绕的绷带有些松落了下来,苗木干脆将其拆开,目光在光洁如初的原伤处停留片刻,旋后缓慢地重新用绷带覆住。
“恢复得太快了**”他没多少高兴的意味,反倒有些苦恼。
“因为苗木君是‘观察者’的角色A。”兔美歪歪头,“和人家的‘教师’一样,是不能被‘学生’杀死的。就算是受伤也会很快恢复。”
“能杀死‘学生’的只有‘学生’,能杀死‘教师’和‘观察者’的只有‘规则’。 ‘教师’只能增加‘规则’,不能改变现有‘规则’,‘观察者’拥有最高限度安全和行动自由却无法参与和干涉任何事项,而能凌驾于一切角色权限之上的,只有‘管理员’而已**”
苗木自语着,他自己会来到这世界本就是计划外的事情,但若统He一下失去意识前的线索,其实也不难推断出始作俑者的身份。一直困
扰着他的其实也并非事情的经过,而是起因。为何没有堕入绝望的那个人也会选择jin_ru这个世界?自己又为何会以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黑白熊**倘若异变在程序启动时刻就已埋藏,不可能瞒过他的眼,那又是为何选择了放纵绝望?
一边思考着,一边换上了常_fu,苗木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兔美:“外界有消息吗?雾切小姐她**”
兔美看着他,摇了摇头。
苗木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怎么也无法忽视心底的不安渐渐蔓延。
好不容易熬到翌日,勉强算是等来了黎明和几个好消息,绝望的记忆重新完成了封锁,第三岛屿也解除了限制,并且,新开放的岛屿上还存有医院和完善的治疗设施。
过度贴He需求的发现让苗木忍不住心生疑窦,这环环相扣的一连串发展怎么看来都像是黑白熊在暗中筹谋着什么。联想到自己被困校园期间,似乎也是结束一场学级裁判以后就新开放一块探索区域的模式**果然还是在黑白熊计划中的展开,被人*掌心的挫败_gan越发重了。
然而所谓阳谋,就是哪怕你明明心知对方心怀不轨,现状却也由不得自己乱来,只能按捺着憋屈一步步按照对方的规划走下去。
晚上的时候苗木不方便一个个去敲门确认前辈们的情况,只好怀着担心一遍遍用冷毛巾和超市翻来的烈酒帮狛枝物理降温,其他程序层面的工作全部交予短暂出现了一会就离开了的兔美。等到早上,确认了出现“绝望病”发烧症状的人有三名,情况算是不好不坏,起码还在其他人还可以照看的范畴之nei。考虑到医院设施完善,而且处方药的种类也比药店更齐全,大家讨论了一下就纷纷同意将病患们送去第三岛屿集中照顾。
所谓“绝望病”,就黑白熊的解释就是一种让人j神错乱的怪病,像是个Xi_ng特立独行的澪田表现得听话死板、开朗粗神经的终里表现得胆小懦弱**实际则是让兔美重新强制封锁大家绝望期间的记忆而引发的后遗症,奈何真相不能详与人说,苗木也只好默认黑白熊的说法。
一直到大家安顿下来,狛枝都没有醒来。
一番安置并不容易,哪怕是以超高校级的称呼入学,此时的罪木也只是堪堪高中年纪的nv孩子,不仅要费心照顾三名罹患高热的病人,在前次裁判中因强行干涉处刑而受伤的九头龙也需要换药,连轴转下来她实在顾及不了太多,才帮狛枝弄好退烧的点滴就匆匆离开了病_F_。
于是苗木搬了个椅子坐在床前,小心拢住他输ye的那只手,然后就安顿下来。
该不该去第二岛屿的遗迹呢?他记得里面应该可以**但是狛枝前辈的状况实在让他放不下心来,这种情况怎么能走得开。苗木仍想着夜里和兔美的对话,脸上不觉间浮现出犹豫的神色,同时他也心知自己已经越来越没有时间了,继续优柔寡断显然是不行的,恐怕很快就要到不得不进行抉择的时机了。
窗外光移影动,滴滴答答,时间的针格走得严密无缝。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不在焉,思维变得空泛,苗木还是忍不住渐渐将注意力挪移到安静沉睡着的狛枝身上。
空气中的轻尘在阳光的光束中恣意旋转飞舞,闪烁着斑驳而细碎的光芒。
狛枝的呼xi平缓规律,恬静安宁的脸庞美好得就像天使一般,苗木一向对狛枝的好看有所认知,此时仍不知不觉被夺走了心神。不止是秀美的轮廓、j致的五官,更是气质使然,仅凭第一印象就不知能
虏获多少人的好_gan,目光循着眉眼寸寸描摹下来,在那么近的距离甚至能看清脸上细小的茸毛。
“等待,这种让人轻而易举就耗光了耐心的事情,那时候的你怎么就不会厌倦呢?”
他说完就自嘲地笑了一笑。
“我真迟钝,就算现在问你也不会有结果了。毕竟你连我是谁也不知道——”
“我知道。”
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的狛枝恰将错愕瞬间停驻在苗木脸孔的那一刻看得分明,这也是他记忆中苗木诚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这样不敢置信的、惊诧着下意识想要否定什么的复杂神情**里面夹杂着毫无疑问的惶恐。
他害怕了,因为他的话语。
为什么会这样,那时的狛枝凪斗受制于过于糟糕的j神状态,实在无力去细思其中的缘由。他只是出于本能的介意和执着,下意识地记住了这一刻,自己因对方的表情和反应_gan到了强烈的愤怒与抑郁。
“我早就厌倦了等待,如果可以,一刻也不想等**”
叹息一般的声音,头脑中紊乱的思绪化作一团乱码,经由口*的媒介倾Xie而出,情绪失去控制,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早就想忘记你了,苗木诚,哈哈,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哈哈哈。”
“**狛枝君?”
狛枝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渐渐痛苦起来,他按住自己的额头,语声压抑。
“真不希望想起来你但还是想起来了**高我一年的苗木前辈,超高校级的不幸,原来是你A,我最讨厌的人。”
“**A?”苗木原本焦急的神情停顿了一瞬,懵懵地眨了眨眼。
什、什么情况?
是A,什么情况?
只是想来探望一下病号的日向尴尬地松开了门把手,心里开始疯狂后悔自己没有敲门的鲁莽行为,这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地悄悄离开还来不来得及——来不及了,他只好对着一齐看过来的苗木和狛枝,讪讪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那个,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打扰了。”
苗木看着日向强颜欢笑的脸孔,兴许只是他有点想太多了,竟然能从对方那一脸微妙的表情中读出“我一点也不好奇你们是怎么火速坠入爱河又火速闹分手的前因后果请让我告辞”这么蕴意丰富复杂的潜台词,一时竟也陷入了沉默。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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