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八王爷的人,在他顺王府当差的日子里,只需要做三件事:保护殿下、勤奋练武、藏好爱慕。
现在,我后悔得要命。
不是后悔别的,是后悔从前太过恪守暗卫的规矩,几乎从不参与同僚们的唠嗑,导致现在该用嘴皮子之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还后悔自己为何吃饱了撑着,非要支开婢女们,造成自己屋里炭盆灭了也没人发现,然后被九千岁抓了个正着的后果。
可是后悔并没有用,改变不了他一路把我带到主屋、扒掉外衣塞进被子里的事实。
“督主。”我心惊胆战地坐起来,只觉得柔软的被褥里有无数尖刺在扎着我,又不敢真的做出什么违抗之举,“属下怎配与督主同榻,这恐怕……有违礼数。”
“有违礼数?”他展开双臂,让婢女服侍他褪下繁琐的官服,闻言嘲讽地瞥了我一眼,“更有违礼数的事情不是也做过了吗?”
我面色一僵。
明明这是我竭力想忘记的回忆,也不知为何,他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虽然眼前没有镜子,但我知道自己此时脸上一定难堪地红了一片。
“属下……”我的眼神不自在地瞄向那位低头忙碌的婢女。
话头却直接被截断:“属下?你是谁的属下?”
九千岁突然挥退了婢女,转身盯着我。
没有了层层衣物的掩盖,我发现他其实并不像其他太监那样纤细瘦弱,反而拥有一副习武之人的伟岸身材,即使留有一层内衫遮挡,也能看出其下分布着结实精壮的肌肉。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两步走上前来,用虎口卡住我的下颌,强硬地逼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柯景寅。”他俯身将那张相貌出彩的脸凑近,有些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八王爷已经把你,连同你的生死契送给我了,你不再是他的下属,知道了吗?”
生死契之于暗卫,就像卖身契之于婢女,在谁手里,谁就是我该全心全意效忠的主子。从前,这张生死契被放在殿下床头的暗格内,与他夜夜相伴。
虽说这是早就有心里准备的事情,但我还是隐约感觉一点难受,堵得胸中发闷,还要分神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我垂下视线避开他的目光,做出恭敬的样子:“是,属下明白了
。”
“你明白什么了?”
“日后定当全力效忠督主。”这种一板一眼的回答倒是张嘴就来。
我以为自己这个回答总该挑不出错,他却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横竖不像是高兴。虎口重新施力,把我的脸重新抬了抬,“你现在是个连屋顶都下不来的病秧子,拿什么效忠我?”
他又凑近了一些,说话间鼻息都喷在我的脸上,让我无法控制地想起昨夜的混乱——也是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和这个阉人。
浑身汗毛倒竖,该死的嘴也随之结巴起来:“赴汤蹈火,在、在所不辞。”
“顺王那样的境地尚且不缺你一个暗卫,我自然不可能会缺。”
“督主……”
“赴汤蹈火用不上你。现在你要做的,便是我同榻而眠。”
他卡着我脖子的手突然放开,顺势一推,将我推倒在床榻里侧,接着自己也上了床,隔着被子把我压在身下。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你在害怕。”他直截了当地戳穿我,哼笑着说出无比露骨的话语,“昨夜不是求着我疼爱你吗?怎么现在倒害怕起来了?”
其实我不是怕,是紧张,因为整张床都是他独有的沉香味,随着 我的呼吸进入肺腑,仿佛又一次被深深入侵。
虽然这里很暖和,但如果有得选的话,当然是那个没有炭盆的冰冷房间更加让人自在。
我斟酌着开口:“属下卑贱……”
四个字才出口,周身气氛便骤然降温,又急急收了嘴。
“我从顺王那花了不少东西把你要来,自然有我的用处,在我用上你之前,你若摔死冻死,我能给出去的,也能收回来。”九千岁一恼怒,说话尾音就又变得有些尖细,也不知道是我哪里又惹到了他,“你若不想他添麻烦,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
他好像能看穿人心,并准确无误地抓住人藏在深处最软弱的点。
“……是,属下遵命。”我乖乖从命。
他却更生气了,眉头皱起,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合上眼睑盖住自己眼里的怒火,胸膛起伏越加急促。
这个人,也太阴晴不定了,他究竟在生什么气?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原来伴厂公也一样吗?
我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万幸,他这次没有再折腾我,平复半晌之后突然翻身从我身上下去,掀开被子,躺在床的外侧。
“再敢以下属自称,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柯景寅,从今天起,无论是在顺王面前,还是在皇上面前,你都是我的男宠,若说错了……”他也不看我,闭上眼睛规规矩矩地仰面平躺,语气冷漠:“我不杀你,自然有可杀之人。”
督主:我把你当老婆,你却把我当老板,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