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醒来之后,李世民病症一日接着一日转好。不多时,下床行走,直至偶尔在院中耍弄耍弄枪Bang,也都已无大碍。
而便在月余之后,薛举病死的消息,便传回了长安城。李世民听闻大喜,当即求见李渊,只道此时必是大败薛军的大好时机,恳请出战。
李渊闻言,却只道铲除薛举不在一时,此时不如且留在京中养好伤病,待到时机成熟,自会让他出战。李世民按捺不住,屡次请战,均被他三言两语按压下来。
如此一待,便到了武德元年的十月。是时,李建成正忙于修订增删赋役律法,平日除却在同各路朝臣商议之外,时时还需亲自去往城中探访,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去往宫中觐见李渊,及至进门叩首之后,却见对方手中握着一份奏折,眉间轻敛,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父皇?”李建成试探着唤了一声。
李渊回过神来,眉头霎然松了几分。他伸手示意李建成走至近前,将手中奏折递给他道:“你且看看罢。”
李建成结果,目光飞快地扫视过其上字迹。很快,他将奏折放御案边,道:“此事**不知父皇心中可有定夺?”
“瓦岗寨此番在洛阳大败于王世充之手,朕若不接纳李密的请降,他便自会去寻王伯
当。王伯当手中还有瓦岗寨的些许人马,倘若两军汇He立下_geng足,东山再起,只怕日后再要除去,却是难了。”李渊伸手按上那奏折,叹息道,“只是李密此人颇有才略,瓦岗寨众人亦非池中之物,两万人马纳入我京中,又如何能教朕高枕无忧?”
“父皇所虑极是。”李建成沉吟道,“凭李密加入瓦岗寨不久,便设计除去那让贤于他的翟让一事,便足见其狼子野心,绝非等闲之辈。若纳降与他而不加防备,只怕**”原本想说只怕父皇将成第二个翟让,然而迟疑片刻,终是没有出口。
然而李渊却早已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叹了叹,道:“此事朕且按压几日,再做商议罢。”
“父皇不必,若当真决定纳降,便还请尽早回复。”而李建成此时却道,“儿臣有一计,既能纳降李密,又能解父皇之虑。不知父皇是否愿意一试?”
李渊闻言挑了挑眉,道:“何计?”
李建成同他对视着,压低了声音,慢慢吐出两个字来。他神情平静从容,然而口中这二次,却如同两把羽箭,锐利非常。
“建成好计!”李渊听闻,当即朗声笑出,抚掌道,“此时朕便全权交付与你,如何?”
“儿臣遵旨!”李建成后退一步,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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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一纸回信送去,十月,李密便带着两万人马匆匆入关。
其时,太子李建成代李渊前去迎接,他一身华_fu立于首位,身后冠盖相倾,绣毂雕鞍,场面华美盛大。
李密未料如此阵仗,初见不觉挑高了眉。行至近前时,他匆匆翻身下马,还未及开口,李建成已然客客气气地一拱手,道:“父皇诸事繁忙,不便亲来,还请叔父见谅。”
李渊骑兵之初,曾同李密有书信往来。因由二人原是本家,故信中曾以兄弟相称。故此时李建成对他以“叔父”相称,言下之意,便是李渊并未忘却当年往来之事。
当年信中,李密初登瓦岗寨首座,气焰非凡,言辞骄横;李渊正是挺进关中之计,力避树敌,态度谦卑。然而不到二载的时日,李渊稳居关中,东征西讨,而自己,却已然沦落至战败请降的地步。
李密沉吟片刻,终是上前一步,对李建成拱手道:“有劳太子盛情亲迎,老夫实为受宠若惊。”
“叔父哪里话,”李建成平静笑了笑,随即侧过身子,道,“叔父这便虽我回城罢。”
李密颔首,回过头,正y_u示意身后人马列队入城,然而李建成却抢道:“城中狭小,恐容纳不下,还请叔父将人马留于城外扎营。”
李密闻言一怔,心道这偌大的长安城,怎会容不下区区两万人马。他虽本是气傲之人,然而此时人在屋檐之下,却也不得不仿效一番当年李渊的卑微之态。
他抬眼看了李建成一眼,片刻后终是收起眼中的迟疑之色,道:“如此,便让他们留在城外罢。”
李建成礼数周全地一拱手,道:“那便有劳叔父了。”他回过身看着李密回身唤上几名将领交代着什么,神色自若而沉静。
负着手,唇角不着痕迹地浮出一丝笑意。
而这时,目光却触到李密身后,人群中的一双眼。那眼神疏朗shen邃,带着三分笑意看着自己,顷刻便唤起不久前的记忆。
同自己对视片刻,那人唇角的弧度分明拉大了几分,竟是隔着数人,遥遥拱手行了个礼。
李建成不觉挑了挑眉,只觉此人周身俱是谜团,对着自己,偏
生又是一副极尽坦诚之态。
当真有趣。
正此时,李密走上前来,道:“诸事已然吩咐妥当,这便进城罢。”
“叔父请。”李建成恭敬伸出手,礼让他先行。
随后却回过身去,抬起下颚,对着那人遥遥颔首,微微一笑。
人群之末,那人眼见李建成回身而去,直至_yi袂一角隐没在人后,不复可见。脑中回想着对方转身前,唇边那不着痕迹的一笑,自己不觉亦是笑了出来。
“魏大人何事发笑?”身旁一同僚听闻笑声,不由狐疑道。
魏征闻言,目光仍落在远方,口中喃喃笑道:“自然是**遇到中意之人了。”
“什么?”那人闻言,一挑眉。
“不过玩笑而已,”而下一刻,魏征已然收回目光,转向那人道,“请降之事困扰首领多日,今日尘埃落定,在下心中欢喜,一不留神,便付之于笑了。”
他此言说得正色非常,末了还伴随一声释然般的长叹。那同僚闻言怔了一怔,正待随声附和,对方却一拂_yi袖道:“走罢,该进城了。”
说罢跟随在众臣之后,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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