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yīn沉,冷风过境,了无生气的颓败,构成了玄奕看到的所有景色。他所在,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芜。
这里是梵度的记忆。玄奕愣了许久,才开始沿着脚下枯萎的杂草,顺着冥冥中一gu力量牵引,往前走。
荒芜地带,永无尽头。举目四顾,除了yīn沉沉的天际,什么都看不到。玄奕没来由心疼,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记忆才会支离破碎成这种景象?
断断续续,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玄奕额头,他缓缓抬头,只见头顶乌云堆积,距离他前方不远,滂沱大雨,雷鸣电闪,两边,仿佛不同的两个世界。
雨雾中,勾勒出两抹身影。
玄奕顿时僵住。
这个场景,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准备赶往屠戮谷途中。下bào雨,说明他和梵度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玄奕犹豫一瞬,举步踏进bào雨中。
事实跟他的判断没多大出入,战争,早就结束,泥泞的大地上,梵度抱着血流如注的他,视线放空,神色冷的就像死人。
玄奕本待继续靠近,却被一声呢喃怔住,他如被点中周身大xué,再也动弹不得。
躺在雨中的自己,早已变成冰冷的尸体,Xiong口大片血迹,在雨水冲刷下,将他雪白的_yi袍染成刺眼的红色。梵度抱得他很紧很紧,侧脸贴着他惨白的额头,双目无神,zhui中低喃:“莲蘅大人**莲蘅大人**莲蘅大人**”
他漆黑的眸子,也染成了血红,眼眶充血,状似哭过。
玄奕心下震撼,刚毅冷酷的无常君,居然会为他的惨死而流泪。
冷风刺骨,将漫天瓢泼大雨chuī刮到梵度身上,玄袍早已*透,梵度用自己的body为屏障,将玄奕尸体护得风雨不透。
玄奕先前一直以为,他死后,梵度会在他Xiong口补上一剑。可眼下,斩业剑被远远丢在一边不说,梵度更是将他当作心头宝,那种失去毕生最在乎之人的绝望神情,清晰的浮现在梵度冰冷麻木的脸上。
雨水沾不到玄奕身,可他却觉得心底无端发寒。
梵度对他**可能远不止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么好。
玄奕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或者说,梵度是从什么开始**两人以前jiāo际少得可怜。玄奕绞尽脑zhi,也翻不出他跟梵度jiāo往过的痕迹。
就在他疑惑之际,梵度忽然抱起尸体,化光往极北之地飞去。
玄奕微一晃神,身边景致又发生巨大改变。倾盆大雨,变成满目雪白。他站在冰原之上,四周是*直立的坚固冰山,阳光透过厚重低沉的白云,投she在冰面上,照得冰山晶莹剔透。
朔风如刀,大雪纷飞。冰原中央,居然有片天然池水,水呈碧绿色。梵度站在池边,将玄奕尸体珍而重之、小心翼翼放进池水。
尸体并未下沉,而是静静漂浮于水面。
梵度凝望池水中之人面庞很久,玄奕见他zhui唇翕动,好似低声唤了句:“莲蘅大人。”
下一刻,斩业剑如流光般出现在梵度手中。梵度在池水周围画下繁复的符箓,设了某种阵。
突然,他倒转剑柄,锋利的剑尖刺破_yi衫,在他Xiong膛肌肤上留下一个狰狞的伤口,热血顺流而下,滴落在冰雪上,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花。
玄奕眉心骤跳,心口隐隐作痛。知道梵度把心剖给自己,他已然不大好受,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他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人凌迟过,全身麻木,疼的。
梵度脸色比冰山还冷,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把心挖出来,走近池水中,将之放入玄奕心口。
“莲蘅大人,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做完一切,他离开池水,重新封闭阵法。
没了心,纵然他修为qiáng悍,依旧支撑不住,Xiong口触目惊心的血dòng,兀自在流血。梵度身子晃了晃,斩业剑ca进冰地,他人半跪着。
玄奕大惊失色,忙跑过去扶,双手触到梵度手臂,竟直接穿透。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他碰不到梵度,对方也看不见听不见他,他至始至终,只能当个过客。玄奕_gan觉自己无法呼xi。他就愣在梵度身边,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过多,脸色逐渐苍白,漆黑的眸子生息流逝。
最后,梵度侧身躺在地上,眸光呆愣愣望向池水中某人,眼神温柔缱绻。
接下来,玄奕见他手按在自己Xiong口,低声念诵口诀。一道耀眼金光,从梵度丹田位置,缓慢移动到他Xiong口,弥补了缺失的心脏,伤口也渐渐复原,最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就是所谓的逆丹术?逆行经脉,将金丹移动到心口。
修士的金丹,是保障灵力的来源。失去金丹,就等于成为废人。梵度只是将金丹移动,实际金丹还在他体nei,算不上毁坏。按理说没多大影响,玄奕想起拂芩当时说话时焦急的模样,隐约觉得,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对修士而言,金丹和心脏同等重要,但二者本质上,大有区别,谁也无法取代谁。梵度倒行逆施,肯定会有副作用,而且不轻。
思索间,一阵淡雅的香味飘来。玄奕微觉诧异,放眼一看,周围景色又变了。
两边玉兰花盛开,他好似又回到了拂英仙阁,这里是梵度以前的住处。jīng舍之前,夜色朦胧,站着两人。除了梵度,另一人,是叶风霜。
玄奕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去闯阵之前,叶风霜来找梵度的情形。他离开后,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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