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不怪这是chūn天?或者不怪蜜蜂?你看,蜜蜂怎么不蛰我?”元良甚是纯良的说着,一边还走进刚才明歌所进的花丛!
“噢!”明歌一脸认同的点着头,然后看着一大群蜜蜂朝元良飞来,很自觉的往后退,并掀起袍子把自己的脸和手遮住!
“?”看着明歌的样子,元良脸上掉下几根黑线,明相屋内焚烧着那么重的香,他虽然未呆的很久,但也粘了不少,这一下又站在花丛里,岂不是……
元良紧跑慢跑,还是被一些蜜蜂给抓住了,一时间堂堂太子殿下也被几只蜜蜂搞的晕头转向。
“哈哈哈!”忍着身上的痛,明歌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看吧看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元良有些后悔和一个女娃娃较真,但他也不能像她一样掀起袍子啊。
明歌好不容易笑够了,但看着元良的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直接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小跑到元良的跟前,将元良的头盖住。但对于明歌而言,元良实在有点高,她会被蛰到的,明歌瞅了一眼元良的头发,嘴角划过一抹得意的笑。使劲拽着元良的头发往下蹲。
“你gān嘛?”元良自打出生以来也没受到过这种待遇,虽然很快明白明歌的意思,但元良却有些郁闷,二人在袍子里躲了好大一会,听到没有蜜蜂声音了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看看还有没有蜜蜂!”不知为何,明歌总觉得好冷,但还是瞪大眼睛说道,她眼睛大,气势就大。
“你不把我头发放开,我怎么看?”不能对小女孩生气,不能对小女孩生气,元良一直默念着,但听到明歌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发火!
“喔!”明歌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但手还是没有放开元良的头发的意思,直到元良一记眼刀过来,明歌才悻悻然的送开了元良的头发。
元良掀起明歌的衣袍,确定那些蜜蜂都飞走了,才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蜜蜂都走了!”
明歌不确定的伸出头,看见的确没有蜜蜂,才放下心,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手上竟然有好多头发。
元良被明歌弄的一点好心情都没了,更何况他现在被蜜蜂还蛰了好多包!
“哎,你就生气嘛,不就是头发,我赔给你好了啊!”明歌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大女子有错就认,明歌说gān就gān,从自己头上扯出好多头发,疼的她直咧嘴。
“给你。”哼哼哼。明歌一路小跑到元良面前,然后把元良挡住,就在元良以为明歌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明歌突然拉起元良的手,将自己的头发jiāo给元良,别过身子不去看他“咱们扯平了!”
元良对明歌的头发没什么兴趣,但在扔在那一刻他突然犹豫了,“你知道赠给男子头发意味着什么?”元良问出声后连他自己也惊讶了,但说出口的话也收不了。
“我怎么知道,更何况我这不是赠,是赔,赔偿懂不?”明歌没好气的白了眼元良。
明哲拿着酒一路小跑,终于是到了这个别院,不过老远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只穿着亵衣站在元良面前,明哲就忍不住脑筋直跳,如果没猜错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他出生不久便和母亲一起去了佛寺的妹妹,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个被脚踏过东倒西歪的花,难道说……这个禽shòu!
“元良你在gān啥?”
明哲这一声惊呼把明歌和元良都给吓到了。
元良瞥了眼明哲,不动声色的将那缕头发藏起来,如果让他看见,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
明哲本就比元良大两岁,身高上自然也就占了些优势,明哲将酒壶放在一边,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哥哥不是这样的!”明歌恍然大悟,原来他叫元良,可是这好像不是不重点,重点是她总觉得哥哥是想多了点什么东西。
“哥哥?你是阿哲的妹妹?”看到明哲如此作风,元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那花丛,这衣裳,确实也算那么一回事的,但她竟然是阿哲的妹妹?
听说十年前明相之女出生,不过一出生便身体虚弱,最后明夫人便带着这位明小姐一起去了佛寺。
看她的衣裳,看来传言不俗。
明歌七嘴八舌的,终于把这件事给解释通了!
“所以?你被蜜蜂给……哈哈哈”明哲想着让自己不要笑不要笑。可还是忍不住。终于看到元良如此láng狈的样子了,以后要多带阿歌见见元良!
明歌和元良很无奈的互视一眼。
这会放松下来,被蜜蜂蛰的疼也顿时袭来。
“咳咳,好了,你们俩安分在这,我给你们找药去!”明哲也发觉自己这样貌似有些不妥,但他还是很开心啊,qiáng忍着说完这句话,明哲便一边抖一边往出走。
元良朝着明哲的背影丢去数记眼刀,别过身子继续晒太阳!
明歌瞅了要元良,好没意思,但是她也不能这样去回去,那会惹阿娘生气的。无意间瞥到明哲刚才带来的壶,顿时渴意袭来,她好渴!
第一重梦境――我从不欠你
“你gān嘛?”元良突然感觉什么事好像不对劲,睁开眼就看到明歌拿起酒坛子就要往嘴里灌,声音大的连他都吓了一跳!
“呜……我已经把头发赔给你了啊,我就喝点水解解渴你凶什么凶?”被元良这么一喊,明歌顿时愣在那了,委屈巴巴的说了几个字后才发觉她为甚要委屈?直接冲着元良喊了起来。
“那是酒!”元良咬着牙说完这几个字,便不想再理明歌,他不该那么好心。
“噢,那我喝什么?”明歌眨了眨眼睛,绕到元良面前,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
“坐好!”元良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是小孩子,他得让着她。便拿起茶具为明歌煮茶,他煮茶的手艺也不赖,只是身份缘故,这些事向来也轮不到他做。
“你在煮茶?”明歌好奇的看着元良从茶罐里用茶勺拿取茶,她在寺院的时候每天茶是必不可少的一向工作,也常和那些师傅们一起煮茶,可是她从没有觉得煮茶竟然可以这么美?
元良手指白皙修长,拿起茶勺的样子真的好美,明歌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小又短,明歌心中一动,将自己的手放在元良的手上“咯咯”的笑起来“等我长你这么大,我的手就和你的一样大了!”
“所以呢?”元良挑眉看着那边自娱自乐的明歌,嘴角微扬。
“所以我煮茶的时候手比你好看啊!”明歌一副得意的样子,她今年十岁,“你多大?”
“比十五岁小二,比九岁大四,你说呢?”元良突然心中一动,十分恶趣味的对明歌一笑,其实偶尔戏弄一下小女孩,也是蛮开心的。
“额……比十五岁小二,比九岁大四,那是多少?”明歌颁着手指算了好久也没算出答案,她在佛寺里学的可都是些佛经,这些她从来没有学会。
“你猜啊?”元良很不厚道的笑道,原来这女娃不会算数!
“元良,你还欺负我!”明歌带着哭腔指责着元良,又偷偷瞥元良。
“好啦,喝水。”除了父皇和母妃,直呼他名字的人的确没有几人,可看着明歌这个样子,元良却是打心眼里乐意。
为了不再争论,元良忙给明歌递上一杯茶,好堵上她的嘴,不过一个不经意,元良看见明相身边的护卫明沪明哲带着一大帮的下人,心里暗叫不好,顺势把那壶竹叶青藏起来,倘若被那些人发现了,明哲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让太子殿下受惊了,快去请府医!”明府管家明叔看见元良这个模样,左眼皮一跳,便率先拉着明哲跪下。也让人赶紧把明歌抱过来,qiáng行拉着明歌给元良跪下。
太子此次出宫原是为了丞相的事,无论被蜜蜂蛰伤所起为何,若是传到御史台那边去,可真够明家吃一壶,倒不是说明家惧怕御史台,一则是御史台与明家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二则相爷如今大病初愈,也实在不能过度劳累!
“太子?”明歌一脸错愕的勉qiáng抬起头,他竟然是太子?她虽长在佛寺,但并不是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通,听着太子殿下出生便是太子,天资聪颖,听说他十岁时便将南梁的国师在大殿上气到晕厥。
“本宫误闯明府花园,被蜜蜂蛰伤,好在明小姐路过,救了本宫,本宫回去便给明小姐赏赐。”看着明哲投来的求救目光,元良又一本正经的看着一脸呆萌的明歌,朗声道,虽然有悖事实,而且他一个太子竟然要被一个女孩救,实在有伤面子,但貌似也无伤大雅,元良说完便离开了,虽然这种场面他见多了,但是总觉得有些别扭。
“还是让府医给太子殿下瞧瞧!”明叔见元良要走,忙不迭的阻拦,太子殿下这样从明府出去,明天相爷还不得被帝都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不必。给本宫拿来一个斗笠!”元良黑着一张脸,他当然知道明叔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的确没有兴致再这里呆下去。
明哲递给元良一个抱歉的眼神,如果不是他撞到明叔,便不会有这档事。
明府下人倒也利索,很快便给元良拿来一个斗笠,明哲在明叔耳边低语了几句,他八岁起便是太子伴读,自然明白元良已经生气。
明哲便带着元良与明歌很是低调的出了明府。
“抱歉,今日的事打扰你了!”明哲一脸抱歉,不过他即是太子,如此排场也是应该,虽然他明白他并不喜欢。
“你真的是太子?”明歌在震惊之中终于回过神来,一句话出来迎来元良和明哲无奈的眼神。
“我又不知道。”明歌自知心虚的瞥瞥嘴,又道“那我欺负你了你不能再欺负我,你是太子,欺负我一个小女孩怎么可以!”
“呵呵。”元良惬意一笑,点了点头,很多年后,元良再回忆起这件事,常常一个人独自傻笑,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大概就是初见的那日。
“我在城中买了一处宅子,以后咱们去那。”宫里人多眼杂,明府又动辄是这样的动静,他可没多大兴趣在这里陪他们。
“嗯。”明哲点了点头,这样的事并非第一次,以后也不会是第二次,他对府中的事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总觉得,明府里面,除了他和明歌,其他人对元良的态度有些过于敏感。
“可以带上我么?”明歌可怜巴巴的望着明哲,兄妹之间的血缘关系,即便他们十年未见,但整个明府,哥哥是她觉得亲近的人。主要是她回府这几天,除了今天是趁那个丫鬟不注意偷偷遛出来,其余时间都被关在屋子里,倘若以后一直是这样,她可呆不住。
“好,但不许胡闹。”明哲看了眼元良,确定他没有反对,这才蹲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明歌,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答应她,是因为他在这个宅子里生活的太久了,他也明白,明歌生性欢脱,如果让她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她终究会枯萎在这深院之中。
“天色不早了,臣恭送太子殿下。”于人前,他是君,他是臣,该少的礼数不能少。
“恭送太子殿下。”明歌也学着明歌的样子,弯腰给元良行礼,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在佛寺里也没有这么多礼数。
那天离开时她问过母亲会回去吗?母亲告诉她不会了,她是明府的大小姐,不可能一辈子长在佛寺中,虽然回来了,但明歌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好陌生,除了哥哥,他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他不会像那些下人一样。
明哲陪着明歌送她回她的院子,明歌告诉他院子太大了,她会迷路,可走了半道,就开始给明哲撒娇,说她走不动了,可看着那转来转去的眼珠,明哲便知她是故意这样说的,饶是如此,明哲还是蹲下身子,让明歌爬在自己的背上。
一路上明哲听明歌絮絮叨叨了好多她在佛寺的事,说着说着,明歌几乎要睡着了,可临近她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一阵乱轰轰的,明哲心头一跳,暗叫不好,忙背着明歌往里跑,定是明叔在惩罚照顾明歌的奴仆了,他儿时也趁奴仆不注意偷跑出去,后来那名小厮便被当场打死。
“救命啊,奴婢知道错了……”
“住手!”明哲怒不可遏,庭院中,近二十个丫头小厮,皆跪在地上,穿着一件里衣,身上全是些用棍棒打出的血痕,大理石瓷砖上浸满血渍,整个院子,倒像是一个修罗场。
明哲向来以温润有礼著称,别说大声吼人,就是给别人脸色也没有过,明叔见明哲这样也被吓了一跳。
明歌原本几乎要睡着了,这这样一番下去也终究醒了过来,可看到眼前这一幕,明歌彻底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她么?明歌挣扎的从明哲背上爬下来,跑向离她最近的一个丫鬟,想把她扶起来,可那丫鬟始终只是颤抖着身子不敢起身。
“少爷,小姐,老奴在处理不听话不做事的奴才,二位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府中一切皆有条例,犯者理应处罚,少爷小姐倘若为这些奴才求情,以后各院的奴才都纷纷效仿,到时府中无宁日,老奴担责不起。”明叔手捅在袖子里弯着腰对着明哲和明歌道,但字字句句都没有将他们视作是明府主子的意思。
“呵。”明哲怒极反笑,明叔打理明府数十年,这舌头唬的了别人可唬不了他。“大楚律例第七章第二百三是一条:奴仆犯偷盗□□,祸害主家之事可由主家仗杀,未尽其责罚奉一年。明叔这知,这是先祖当年所提?明家家法,明家所有仆人倘若犯事,陈情有故,皆可从轻,因主子之错而致奴仆受罚,主子扣罚月钱三月,抄明家家法十遍,奴仆从二,这一条条一例例,哪一条有可以随意仗杀?明叔当差数十年,掌管明家一切事宜大小,许是多年未看大楚律例与明家家法,导致一切处罚皆由汝心,若今日仗杀这二十名奴仆,明日,明家bàonüè无德的名声便传遍帝都,父亲尚在病中,汝,可担得起这罪名?明家立家百年,以仁德宽厚为家训,明叔,你今日是要无视祖宗律例,还是要背弃明家家训?”明哲正视明叔,一双冷眸里面皆是不屑,他不屑于明叔的手段,更不屑于明叔的说法。
“既然要惩戒,明叔为明府管家,理应以身作则。”不等明叔说话,明哲便接着道,月光下,他的身影格外的坚毅。
“既然少爷这样说了,老奴也无可厚非。”明叔看着明哲,很久,对着明哲一跪,磕了三个头之后,缓缓说道,语罢,便率领明府护卫离开院子。
“多谢少爷,多谢小姐”等明叔走后,那些个丫鬟下人才一个个的小声啜泣着。
“你们赶紧起来。”明歌见状,赶紧把那些人扶起来,不过后面的也没等明歌扶便自己站起来了,明歌大概明白了,这些人原是惧怕明叔,可是为什么呢?明歌看着明哲安抚仆人的样子,甚是不解,突然想起师傅曾经对她说的,帝都,是与佛寺不同的,这就是不同么。
“阿歌,过来。”明哲朝明歌摆摆手,突然间有一种苍老的感觉,他好像不再是不问世事的明府少爷。
“哥哥,怎么了?”明歌很是疑惑,但还是跑过去了。
“今日之事毕竟由你所起,所以我刚才所说的处罚你也逃不了,帝都贵人不少,明日阿歌要学些礼仪,日后倘若有人欺负了阿歌,阿歌一定要告诉哥哥,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阿歌的。”明哲将明歌抱起,一改往日温润,正色道,她是他的妹妹,不仅现在,也是以后,他都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那我可以跟你出去么?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明歌委屈的对对手指,但眼睛又不时的瞄明哲,抄东西对她而言不算什么难事,以前在佛寺的时候因为她比较皮,所以经常被罚抄经书!
“可以。”明哲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原本以为抄东西会吓到她,没想到的是完全没影响,看来以前在寺院的时候没少抄吧!
另一边,明相的屋子中。
明蒲躺在chuáng上猛咳着,几乎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整个人却像虚脱了一般,明沪忙给明蒲喂了几口水,而另一边,明叔一改在明哲面前的漫不经心,讲述完今天的事,看着明蒲的样子,老泪纵横的跪在明蒲chuáng前,他七岁起便跟着明蒲,整整四十年,他看着他从小儿成为整个大楚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到后来老持稳重的明相,倘若不是十二面前的事,他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好在少爷是明事理的,今天之事,则是给少爷立威,父母之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明府,以后是要少爷当家的。
“很好,明日,你去一趟绥洲宋家,宋家大公子虽有腿疾在身,但是个好男儿,便与阿歌定了婚约。咳咳咳,让她离这京城远远的!”明蒲听完明叔的叙述,甚是欣慰的一笑,好多年,他都没有笑过了。
“去请夫人来吧!”
淮淮夜色下,人心,何曾安稳过,对于明蒲而言,他这一辈子,曾位极人臣,亦,曾与这铮铮皇权对抗过,而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却是他的夫人。
第一重梦境――嫁给所爱之人
那日以后,明相身子骨突然好起来,只不过更瘦了,亦比往日,更难琢磨了。
有时间,明哲总带着明歌去元良所购置的宅院,许是明家人个个都性子高冷,除了元良,京城里的公子哥,明哲倒很少与他们相jiāo。
只不过他越来越觉得画风不太对,他家妹妹好像对太子殿下有意思?
五年后
帝薨,太子元良登基,改年号为长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