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
过驰海是在做了个以谢云归为主角的春梦后意识到他对谢云归的感情越界了。
那是他来到谢云归身边的第三年,谢云归在他十八岁的生辰宴上醉了酒,两颊飞着红,眼眸因为纤长的睫羽微垂而显得更黑,他倚靠着椅背,带着点慵懒抬起手拿过青瓷酒杯小口饮着酒,宽大的衣袖滑落到肘间,露出一截似雪的臂。
他身体自幼不好,这是他难得的一次放纵。
当晚谢云归就出现在了过驰海梦中。
过驰海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夏天,夜半他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睡前他没有关上窗子,被雨浸湿的窗台在月光下折射出一片银白。
夏天里鲜少下这样缠缠绵绵的细雨,不似雷雨的痛快,雨打芭蕉的声音只让人心浮气躁,连空气中的那点湿意都透着闷热。
过驰海在感觉到亵裤中的黏腻时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羞愤,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
他不齿于自己,可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浮现那白的肤红的唇,还有蹙眉含泪看过来盈盈的眼。
醒来后再去回顾,梦境总会变得朦胧起来,梦中的场景像隔着了薄雾,却更让人浮躁。
过驰海冷着脸下床换了干净的亵裤,不顾外头的雨走到了院中的水井边打了干净的水开始大力揉搓着脏了的亵裤,试图用雨浇灭心中的欲念,同时冲刷掉亵裤上他对谢云归心怀不轨留下的证据。
但下一次又做了相似的梦。
而醉了的过驰海把谢云归压在床上,才知道谢云归动情的时候,情欲会将他的皮肤蒸腾成淡淡的红色,过驰海无师自通顶撞着谢云归内里最敏感的地方,他情不自禁仰起头时会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被过驰海用牙齿嘶磨成了盛在白盘上的红玉。
这是区区的梦境模拟不出的情态。
而他皱了纤长的眉伏在过驰海肩上低声哀求他慢些时,也远比梦中动人,却也只能使未曾违抗过他命令的过驰海违背他的意思,更加快速地埋入他的身体。
过驰海最后的记忆是他在红烛摇晃的光中射在了谢云归体内,屋内燃烧的不是龙凤花烛,却让他恍惚认为这是他与谢云归的洞房花烛夜。
过驰海第二天先于谢云归醒来,宿醉的疼痛没有让他关于昨夜的记忆有丝毫褪色,反而每一个动作神情都被他清楚地记忆。
过驰海以为以谢云归的骄傲断不会接受自己被下属侵犯,他在谢云归的床边放了贴身的配剑,就算谢云归要执着剑杀他,他也不会有一点闪躲。
但谢云归醒后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他身上未消除的红痕昭示着过驰海对他做了什么。
过驰海看不透谢云归,不明白他为什么表现得毫不在意,或许谢云归想揭过这件事,装作无事发生他们才能继续相处,但过驰海做不到了。
曾经他面对谢云归,可以藏好心意永远站在谢云归身后的暗处做他忠心耿耿的暗卫,但他现在踏过了这条线,他那些旖旎又肮脏的心思已经在谢云归面前展露得一干二净,他没有办法再退回原处了。
而过驰海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是在他谢云归波澜不惊下的失落,他本以为他占有了谢云归,纵使只是酒后的错乱,谢云归也会因此对他拥有不同于对待普通下属的情绪,他会成为那个对谢云归来说不一样的。
但谢云归没有成全他卑鄙的念头。
而过驰海是破了戒的和尚,沾染了色,眼前便只能看得见欲,再做不到清心寡欲,甚至在谢云归抬头饮尽汤药,又一次露出他犹带红痕的脖颈时,将他的身影与那夜的旖旎身影重合,良药苦口,谢云归虽不言语,眼中却因舌根喉头的苦涩微微湿润起来,过驰海情不自禁靠近了,理智与本能撕扯,终于停留在快要贴上那因为刚喝了药而带着水光的唇时。
然而下一刻谢云归主动凑了上来。
过驰海只短暂地愣了一下,便以更主动的姿态回吻了回去。
那之后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同床共枕,就好像他们一直是这样亲密的关系。
翻云覆雨间床摆摇晃,谢云归冬日里出了一身薄汗,带着点暖意,过驰海埋首在他颈间时嗅到一点香气。
是软香暖玉。
过驰海常常在意乱情迷间觉得他们是真的夫妻,新婚燕尔,被翻红浪。
他忽视掉谢云归不寻常的态度,他害怕着谢云归的答案而不愿去问,或许这是谢云归现在身无长物唯一能做出的等价交换,又或者是他只是要一个解决生理需求的人,而仿佛只要过驰海不问,他就永远不会听到类似的回答,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过驰海摘下了仰望了很多年的月,他不知道他能拥有多久,但他想贪心地求一个永久。
而谢云归在床笫间落在他身上的亲吻,他偶尔也自作多情地认为谢云归对他或许有那么一点特殊,这样久的年岁,月亮是不是也曾偏爱地照耀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