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北没回来。
猛地意识到这一点,秦渊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昨天他还特意在电话里说,回来之后老师可能会带着他们出去吃饭,最晚也不过九点。挂电话前又说了一遍。
考虑到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孩儿聚在一起,因为贪玩而忘了时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渊抱着怀疑又等了一会儿。
十点。
而时间那样抽象的概念,换算成了拥有实_gan的“焦虑”,恐怕才能解释出秦渊现在的心情。他对自己说了五遍“再等一会儿”,然后第六次抬头看表,十点一刻。
还是没回来。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以秦朔北的行事风格,极少有过出尔反尔之类的行为,承诺过的东西哪怕是_chicken_毛蒜皮也一定会兑现,跟人约好的时间从来不迟到,守规矩得近乎死板,不像是能做出夜不归宿这种事儿来的孩子。
时间不等人,秦渊硬B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找到老师家访那天留的电话号码,二话不说给老师打了过去。
可话筒那边是干巴巴的电子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他一下子慌了神。
如果说刚才还能够条理分明的分析形势,种种猜测被挨个推翻,秦渊则是彻底陷入了一种初现雏形的恐惧之中。
连老师都失去联系的话**除非是路上出了事故。
——出事了。
八月的夜晚热意尚未消退,这个想法萌生的瞬间,却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秦渊不是个惯于意气用事的人,可是当某种情绪影响并侵蚀了能够让他保持镇定的那一部分理智,他就需要用具体的行动来对抗慌乱。他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于是在几次缓慢而压抑的shen呼xi之后,他跑带着钥匙手机和手电筒出了门。
其实他_geng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小时候的秦朔北没有像别的小孩一样走失过,因为过分nei向,对外界有种动物式的本能抗拒,在人群里都会出现一种接近神经质的紧张,只有秦渊能像那些镇定药物一样让他安静下来。
所以他恨不得能与他形影不离,走到哪儿都跟着他,但人终究是要长大的,这个习惯也花了好几年才改正过来,尽管如今再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很黏他,无条件包容他的脾气,把他当成最亲最近的人。
这竟然是十年来唯一没有改变的。
秦渊停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他跑步的速度相比那些散步的人显得太突兀,有人在看他,他低下头,抖了抖被汗水沾在额
前的头发。
手机像是坏了一样,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
哪怕是出了事故也会有动静。
他两只手捂住脸,弯下yao用力的xi气,xi到后来x_io_ng腔都是颤抖的,但他不想被路人看出来,所以绿灯一亮,他就站起来继续跑。
这周围的交通主干道全都找了个来回,他们上下学经常走的那些小路路灯年久失修,由于他夜盲,对黑暗有点抵触,事到如今却也硬着头皮用手电筒照着走了一遍,一无所获。
他想到报警,可失踪人口不到四小时是不能立案的,最容易出事的往往也就在这四个小时。
最坏的结果**
他第一次觉得畏惧一件事,怕得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不敢回家。
身上跑出来的汗被风吹凉了黏在身上,绷紧的_yi物捆绑着手脚,让他觉得步履维艰。
他在走回家门的这段时间里做好了打算,包括这一晚也许不能睡觉,随时等着有人联系他,受伤的话需要作什么准备,失踪的话该向谁追究责任,离家出走的话该如何登记个人信息和寻人启事。
他走进楼道,发现二楼的灯亮着。
可能是刚才想得太多,让他在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反应不过来。
家门前站着他一直要找的人,穿着走时的那身_yi_fu,肩上背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大包,凌乱的黑发堆在头顶,从楼梯上方望下来的眼神疲惫而熟悉,他像往那样叫他,哥**
后面的话就被秦渊脸上的表情堵在了喉咙里。
直到许多年后秦朔北都忘不了那一刻,即使他累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饥肠辘辘的走了三个钟头,回到家发现大门紧闭,而等了他很久的那个人非但没有迎接他、却是冲上楼梯一拳朝他的脸上挥了过来——
他看着秦渊通红的眼圈,手掌不偏不倚的接住了那一拳,其实他远比秦渊想象的能打,只是喜欢在他哥面前当个好孩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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