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章上前敲响了大门。
里头的门房显然是认识他的,瞧见他们俩脸色一惊。
“我们要见你家老爷,商讨退亲一事。”苏凤章大声说道,足够左邻右舍都能听清楚。
“老爷不在家,不过夫人在家,你且等我进去通报一声。”门房倒是也没多为难。
这一去却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见有人来。
苏二叔等得不耐烦,牢骚道:“苏家统共就那么点大,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
这是给他们下马威了?
苏凤章冷冷盯着那紧闭的大门,忽然朗声喊道:“二叔,陈家人一直不露面,说不得是那陈小姐对我大哥一往情深,生死相依,不肯退婚。”
“若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当坏人,今日且回去吧。”
苏二叔也是个奇人,听了这话还说:“若是如此咱们也不需退亲了,我回去与嫂嫂商量一番,还是把人娶回去吧。”
说得特别真诚,让苏凤章都不知道他是认真这么想,还是配合演戏了。
“理当如此,没想到陈家小姐如此重情重义,可见陈家家教森严,堪为湖山表率。”
苏凤章正要多夸几句,陈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房苦着脸说道:“苏二老爷,苏少爷,我们夫人有请。”
苏凤章点了点头,拉着苏二叔走了进去。
曾经提亲送定的时候,苏二叔是来过陈家的,倒是苏凤章第一次来,进门只觉得陈家不愧是bào发户,小商户,院子收拾的不伦不类乱七八糟,什么贵就摆什么。
当然,这在陈家人的眼中,或许就是富贵,是他们看不上已经没落的苏家的原因。
走进大堂,只见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女子端坐在上头,颇为富态,瞧见他们进来眉头都没动一下,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的茶。
苏二叔咳嗽一声,“苏夫人,我们今日是来……”
“不急着说这个,二位不如坐下来喝杯茶,这茶叶还是我们老爷从县衙带回来,县太爷亲自赏的,如今苏家没落,只怕以后是喝不到这般好的茶叶了。”陈夫人笑着说道。
苏二叔一下子没了声音,即使哥哥当了多年的小吏,但苏二叔却是老实巴jiāo的农民。
苏凤章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只说道:“味道一般,县太爷大约是不待见陈老爷,给的都是茶叶沫子,陈家商户出生,没见过好的也情有可原,若是陈夫人喜欢,我回去翻一翻父亲留下的,虽说是去年的陈茶,却是好茶。”
陈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挂下来:“你这小辈,怎么这般无礼?”
苏凤章不明所以的问:“陈夫人为何生气,如今我们两家还是姻亲,我是小辈,但送你好茶难道也做错了?还是陈夫人已经喝惯了这茶?”
退亲是要退,但两家早就成了仇人,实在也没必要客套。
陈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什么姻亲,退了亲我们两家再无gān系,我女儿的庚帖呢?”
“我陈家送来的聘礼呢?”苏凤章反问道。
“你家耽误了我女儿大好年华,害她背上克夫的罪名,竟还想把聘礼要回去?”陈夫人显然不打算将东西就这么拿出来,“当初定亲的时候,苏家可从未说过你哥哥这身子骨这般差,你不来,我还想去县衙告你一个骗婚之罪。”
“到时候别说聘礼,你们几个的性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除非苏家立下字据,言明苏宗章之死是他自己体弱多病,与我女儿毫无gān系,否则……”
“否则如何,陈小姐是要嫁给我当嫂嫂吗?”苏凤章依旧带着几分笑。
“若真如此,今日倒是也不算白来一趟,只管定了迎亲的日子就是。”
陈夫人被他气得仰倒,吓得旁边的两个丫鬟手忙脚乱的给她顺气:“你,你这小崽子简直做梦,我女儿绝不会嫁入苏家。”
“陈夫人,你这意思,莫不是聘礼不退,女儿不嫁,庚帖也不要了?”苏凤章反问道。
“就是不要了又如何。”陈夫人冷笑道,“外头人都以为当日已经退了婚,庚帖也拿回来了,谁知道你们家那庚帖是真是假。”
这就是耍赖皮了,苏二叔气得拍案而起。
苏凤章却拍了拍苏二叔的手暗示稍安勿躁。
下一刻,他也笑了,点头说道:“哦,原来我家中那庚帖是假的,这倒也奇了怪了,到时候回家我抄写个百八十份,送给县城的父老乡亲欣赏欣赏,想必陈家也是不惧的。”
“你,你这个无赖!”陈夫人显然没有想到,这苏家号称耕读世家,苏典吏还在的时候最讲究脸面,他一死,这苏家小子却这般没脸没皮,出这种损招。
若是女儿的庚帖满大街乱飞,将来哪里还有前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