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们可都是良民。”
“嗯。”队长哼了一声,拖长了声T道,“本来你们这些北漠人,都该拿去给我们云常军人当奴仆的,不过驸马爷仁慈,留下你们供应军饷物资。给老子好好种田养马,还有,驸马爷颁布了分界令,从今天开始,任何村庄发现了外来人,必须立即报告,胆敢隐瞒不报的,全村当谋反处置。听清楚了没有?”
里长心惊胆战,连忙点头,强笑道:“是是,听清楚了,我们都是良民、良民。”
那队长见他吓得手脚发抖,不屑地笑了起来,“良民?前面五十里的交口村也说他们是良民,竟然私藏了几个北漠败兵,全村一百一十七口,全部被我们给屠了。哼哼,我看要在这里挂几颗带血的脑袋,你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良民。兄弟们,我们走!”
吆喝一声,马蹄声又响。马队从村民面前耀武扬威地过去,扬起一阵烟尘。
村民等他们去远了,才敢抬头看看身边的人,低声道:“啧啧,一百一十七口**瞧瞧那刀,上面好像还有血呢。”
老罗猛然跌坐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
“老罗,你哭什么?”
“别问了。”旁观者叹了一口气,“他妹子嫁到了交口村。”
所有人心里沉甸甸的。
亡国了。
受尽欺凌,生死不由己。
阿汉气鼓鼓地大步迈进篱笆,一屁gu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冲着则尹嚷嚷:“阿哥,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当兵,打何侠这个贼子去!什么日子A?粮食,哪来这么多粮食?养活了兵,我nv人孩子怎么办?”
“阿汉,快闭zhui,别惹祸。”阳凤从屋里匆匆出来,责怪地瞥了阿汉一眼,轻声道,“何侠下了令,揭发一个有逆心的人就赏五两金子呢。你这样嚷嚷,小心被人告上去。”
“粮食被抢了,屋子也被搜了,连刚长大的_chicken_也没了,我还怕什么?”阿汉愣头愣脑道,“我不怕死。”
“那你老婆孩子呢?”
“我**”阿汉喉咙哽了哽,到底还是垮下了肩膀,“想活有什么用?_geng本不让人过日子**”声音弱了下来。
院中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则尹一直不做声,默默擦拭着手中的锄头,仿佛那不是一把锄头,而是当年配在上将军yao间的宝剑。
魏霆忍不住走过来,低声道:“这样下去,真会被活活B死,倒不如**”
“不如什么?北漠军已被打散,谁可以对抗何侠的大军?”
“难道我们真要当亡国奴,让子孙都受这样的欺凌?”魏霆加重了语气,压着嗓门,“以上将军的名望,此时出山,定一呼百应。”
魏霆的话似乎唤起了昔日的壮志,则尹眼眸骤然亮了亮,他浑身颤抖了一下,方正的脸绷得紧紧的,神采在两颊流星似的掠过,渐渐地,又黯淡下来。
假如出山,确实会有不少热血的北漠子民跟随他。但这样聚集起来的力量,即使再翻个倍,也绝不是何侠大军的对手。
他对抗的不是别人,而是何侠。
他见识过楚北捷的厉害,对于与楚北捷齐名的何侠,即使自己的兵力与对手相当,他也没有多少胜算。
何况兵力悬殊?
屠杀,何侠带给那些不甘被压迫的北漠子民的,只有屠杀,那会是一场比周晴大战更悲凉的屠杀。
“上将军**”
“不要再说了。”则尹放下锄头,“带上水和阳凤煮好的饭,该下田了。”
远方的消息在乌云下隐晦地传到偏僻的乡村里,流传于窃窃私语和惊惧的目光中。
大王唯一的兄弟,北漠的中谈王爷号召北漠逃散的士兵集He起来,反抗何侠,不到十天就聚集了三万人。但声势浩大的义军被何侠手下大将在北漠都城郊外三十里的地方击溃,中谈王爷被活捉,处以凌迟酷刑。
而一路败退的东林军聚集所有兵力,再度与云常大军交战,企图一鼓作气抗击何侠。但何侠略施小计,在山谷中设下伏兵,让东林军再次遭到重创,尸骸遍地,鲜血染红了东林的复闸河。
归乐岌岌可危,云常大军终于B近归乐都城。归乐王恐怕会递交降书。一度与归乐王对峙的大将军乐震,见情势不对,立即领军避过云常大军锋芒,向归乐边境逃亡。
一条又一条消息,都在述说着何侠的胜利和云常军的辉煌。重重光环笼yinJ下,是被军队补给压榨得苟延残喘的亡国百姓。
先是粮食,然后是每户必须上交三斤铁器,以供应军队打造兵器需要的原料。
集市一片萧条,铁器店大门紧关。
村民们忧心忡忡。
“三斤铁,难道家里烧饭的锅子也要交上去?我不交!”
“不交,你要像老罗一样?”
村子里最拮据的老罗交不出粮食,如今,干瘦的头颅被高高挂在了村口。他病了多年的老婆,第二天在屋梁上挂了绳子,吊死了。
大家不做声,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交了锅子,怎么煮饭?”
“你是要命还是要锅?”
“交了锅子也不够A。”
老里长昏黄的眼眸看着相处多年的乡亲,嚅动着干裂的唇,“那就把锄头也交上去**”
“那何侠**就这么不讲理?”
“他手上有大军。”
“我们北漠的军呢?”
“输了。没人打得过何侠。”
“天下那么大,真没有人打得过他?这什么世道!”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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