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新街口的巴士站走到家,Q子从厨_F_探出头来——回来啦,刚才有个你的电话。
我问谁A,她拎着锅铲冷淡地说,没告诉我身份,只让你给他回电话。
我照着来电通知拨了回去,那边一张zhui我便明白Q子刚才的古怪,一个声音很好听的nv人。
是林中华。
去年我在一家小型晚报上刊登了一篇名为故事实为寻人启示的文章。她主动联系过来,说是认识潘飞飞。准确的说,不是认识,是潘飞飞的后人。
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因为她现在人在台湾,大陆的分公司又建在shen圳,我往往得到消息打算赴约时,她又要赶着回去处理新麻烦。直到去年年底,才终于在各种机缘巧He下坐到一起。
我正好在大连参加一位日本作家的见面会。她打来电话正好询问我书的进度怎么样了,我说虽然比不上您家大业大事业繁忙,我也是有要务在身,书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她说话不太像台湾姑娘软软绵绵的,铿锵有力——跟我就别咬文嚼字拽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在大连出差呢,大陆真是太大了,我坐了三个小时飞机!
我们在大连市香炉礁那边的咖啡厅见的面。嚯——潘中华一进来,我顿时_gan到身边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上去了,我冲她挥手都觉得脸上有光——这美nv是跟我的!
她一七五的个子,饶是在平均身高遥遥领先的辽宁地区也是比较瞩目。再加上夺目的长相,我立马在心里确定她没有说谎,确实是潘飞飞的后人。但后来我不免嘲笑自己,人家一位企业家说谎话框我一个穷教书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她说,我在马路对面看到你,就立马确定是你,没由来的亲切。
——可不是吗?你一进来我就觉得肯定是你,缘分A!
我被美nv一拱便混身发热,话也如同热油加冷菜,噼里啪啦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惹不惹人厌。不过看她笑得挺欢,看来是没讨厌我。
她说自己其实不能算潘飞飞的孙nv。因为有关她M_亲的身份,家里一直存在疑问。
我顺手掏出烟想抽,被漂亮的朝鲜族_fu务员打断了,说这儿不给抽烟。旁边两位吃圣代的日本人冲我投来嫌弃的目光,我自觉丢了中国人素质赶紧心虚地收了起来。
林中华小声商量,要不咱们出去说吧,我也想抽。
我俩狼狈为*,颇有抱头鼠窜之狼狈,啥也没点在_fu务员厌恶的目光里逃了出去,后来就站在垃圾桶旁边聊了起来。
她说——我_M_M应该是杨青泽的nv儿。我说杨青泽不是日本汉*吗?潘飞飞怎么会给他养孩子。
她熟练地夹着烟,云里雾里地冲我摇摇头——不是的。杨青泽是国民党安ca在汉*里的nei线。
看我吃惊的烟直接从zhui里吐出来,她哈哈大笑——是不是挺有意思的。杨青泽这人我真是越活越觉得有意思,nei战过后他把潘飞飞强行撸到了台湾安了家,也不管我爷爷同不同意。
不过我爷爷也不是吃素的A,人家在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杨青泽自己男nv同吃,却又嫉妒潘飞飞交际甚广,你猜他干了什么事?
我立马就上钩了,忙给她点了支新烟——什么事儿?
他搞了个孩子回来。孩子M_亲也不知道是谁,直接扔到潘飞飞怀里让他养——留她给我们养老送终了!
——这个孩子是你_M_M?
——bingo!
她冲我笑着点点头,狡黠之余,我仿佛看见了杨青泽骑在马背上,行走在汉*里,冲潘飞飞眨了眨眼。
他们的故事十分嚣张且离奇,相比之下,我爷爷的故事就十分平凡且压抑。
—
2000年,我爷爷张重天去世了。按照他说的年龄,在1941年香港战役发生时他28岁,去世那天正好刚过完87岁生日。他走的时候神志清醒,口齿清晰,说话流利,只是ca着管子不方便。他便指挥我爸爸把管子拔了,不容置疑的态度十分老道,但我由于书写他们的故事,再对他们的人物x格由里到外地掌握透了之后,便觉得他的威严中透露着一丝可爱。
他说,有空把你二爷的坟重修一下,不然他躺在旁边也睡不安稳,贝贝就见不得你对我比对他好。
我爸说去年刚修的,旁边**和姑姑的坟也重建了。
爷爷点点头,说好好好,这下贝贝该无话可说了。D了一会呼xiyinJ,又叮嘱我爸少跟春兰吵架,春兰来我们家受罪了,上有老下有小地照顾这么多年。
我_M听了一把哭倒在床边,呜咽着喊爸爸,这是我应该的。
我爸也哭的稀里哗啦,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毕竟是隔辈的人,我反倒觉得能在天伦之乐中仙逝,实乃人之大幸。爷爷把我叫过去,说小二子,你打前几年就成天嚷嚷着写书写书,如今书可写完呢?
他的手干枯地如同冬日芦苇,青黑薄脆的血管里ca着针头,我看了不禁也眼眶*润。
我只好谎称——爷爷,写完了。而且我前几天还跟潘飞飞,茉莉,爱丽,小八子的后人们一起吃了饭,大家都寿终正寝了!
爷爷点点头,说,嗯。我原先总怕他一个人孤单,现在怕是在下面打麻将打的热火朝天,连我去了都不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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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个谎我撒得有点大。我直至今日也没联系上茉莉爱丽的后人,更不知道茉莉有没有跟八子走到一起,凭空捏造了人家仙逝的消息,真是大不敬!
我二爷爷邱贝冯,二十年前就去世了。body不好,从香港回来之后一直病央央的,能活到六十多已经是奇迹了。原先我爸小的时候我们家在北京,后来因为二爷爷受不了漫长的冬季,爷爷又申请降职主动T到南京来了。
二爷爷的娘和阿姐再也没有找到,于是他在郊区建了两座空坟,有空就去烧烧纸。二爷爷很活泼,喜欢学新东西,总是缠着我爸给装电视,买游戏机。有些是我爸出差从日本带回来的,爷爷看到日本字很生气,命令他赶紧扔了。二爷爷表面听话,半夜又到楼下垃圾堆里翻了出来,拿回来接着玩。用现在的话说,是网瘾老年人。
爷爷恨铁不成钢——还没被日本人打够!
二爷爷低着头像个小孩儿似的被训话,我同情地爬过去一看,他竟然睡着了。
爷爷去世后,由于身份特殊,前来吊唁的人多。尸体在冰棺里放了三天,我跟爸换班守灵。睡了两小时后,我听见我爸在灵堂里时不时笑得挺瘆人,赶紧过去看看。我说您干嘛呢大半夜的。
我爸扭头说,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儿了。
——5,6岁的时候吧,我有一回从床头柜里掏了一串小包装的东西,跑去问二爸这是什么?二爸吓得如临大敌面红耳*地夺过去藏起来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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