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有一回心血来cháo竞选班长时,听班主任私下里和其他班老师聊起,才得知那男人的故事。
简直就是现代社会的标杆「陈世美」,美称「倒插门」!
早年抛妻弃子,娶了秦鸯,关键是秦鸯还就是个只看皮囊追求轰轰烈烈爱情的傻公主,心甘情愿地和他共度余生,不久许子芩就从他妈肚子里蹦了出来。
从小学开始,父慈子孝就彻底从小少爷面前被驱逐,连最近一次叫爸这个称谓是什么时候,他都模糊不堪,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茅草地正对着用帐篷搭起来的灵堂,凌冽的寒风一扫,帐篷左摇右晃。
许子芩心想:来一阵飓风把这灵堂卷没了才好,这种爹,不要也罢。
表哥从兜里掏出一颗黑糖话梅塞他嘴里,他嘬了嘬,把糖果抵到右边腮帮子。
酸酸甜甜的,心情大好。
两人沿着河边的草地走,过矮木桥时就听见帐篷那边熙熙攘攘地传来声响,那声音都盖过哀乐。许子芩和表哥对视一眼,心里一惊。
难不成自己许的愿灵验了?
帐篷外围了好几层花圈。纸的、电动的、闪的彩光把黑白拼接的蓬布照得慎人。
许子芩小跑着绕开堵在门口的小电驴和摩的,刚撂帘子进去,突然一杯果汁「啪」一下泼在他脑门上。
他懵了,后进门的王子芥也懵了。
地处乡下,但来吊唁的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看此情景纷纷变脸,议论纷纷。
小少爷抹了脸上的果汁,视线清晰后,才看到帐篷内立着一老一少。
老人约莫六七十岁,一只眼蒙了yīn翳,佝偻着半身,靠一根自制木仗站稳。
身边的少年面露匪气,大冬天穿了身单衣,袖子撸上去半截,破dòng牛仔裤里隐约可见小麦色的肌肤,眼刀一弯,凶狠地瞪着许子芩。
许子芩被这气场吓退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那位少年突然大马金刀朝着灵堂过去,一脚踹翻了地上的火盆子。
「哐啷」一声,吓得烧huáng纸的表姐一哆嗦,颤巍巍没入了人群。
少年抄起木棍一抡,遗像咔嚓直接裂成蜘蛛网,水果和酒水滚落一地。
许商晚生前与人为善,性格温吞,除了怯弱了些实在挑不出别的错来,如今落得死都不安生的下场,自然有人不满。
周围谩骂声四起,却没人敢探头,个个如同缩脖鹌鹑,只敢躲在人群里逞口舌之快。
还是表哥拉了许子芩的衣角,他才意识到今天是自家主场,被人闹了事,秦家的面子挂不住。
灵堂内室烟雾缭绕,小少爷前脚刚踏进去,就被熏得摸头不知脑。
等他顺过气来,棍子霎时顶在他的脑门:“你就是他的种吧?”
这话多多少少带着贬义,答或不答他都觉得自尊之魂受到了侮rǔ。
对方又问:“我还以为这种人的种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白脸,有个像你这样冒死护着他的儿子,许商晚地下喝孟婆汤都会笑到呛喉咙吧?”
我是小白脸,那你是什么?
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小少爷那薄如纸的脸皮堪堪挂不住,头一斜躲过往脑门劈下来的木棍,许子芩借着横扫的力顺手一拉,想来一出借力使力。
可哪成想,力量不过,拽了半天的木棍纹丝未动。
“练过啊?”对方朝他冷笑,“可惜是个花架子,没力气白搭。”
对方手一松,死拽住着木棍的手瞬间脱力,身体重心不稳猛地往后一踉跄,差点摔成王八翻边。好在表哥在他背后一托,许子芩才稳住了脚跟。
“我妈的!”少爷骂了一声,折了手指听响,就打算抡拳头。
luǒ的挑衅,还当这么多人的面!
穿单衣的少年冰冷地扫视一圈,竟然把棺材里的尸体当着众人的面之间拎了起来。
尸体僵硬的皮相吓得众人刹时退了好几步,那少年瞪着尸体的目光里分明闪着泪花,但终是被愤怒冲昏头脑,「嘭隆」一声把尸体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拉着佝偻的老头快步离开。
吓得宾客们让出一条两人宽的道。
许子芩吃软不吃硬,刚吃了瘪,定是要讨回来的,不管那人是谁,扯着嗓子问候他祖宗,跑了一半才意识自己原地蹬空气,原来是被他表哥拦腰抱在胸前。
处境像极了被梗住后脖颈的小奶猫,拳脚并用挣不脱。
“你打不过他,别折腾了!”表哥大言不惭。
“你他妈谁啊?尸体你也敢动手!信不信晚上爬你chuáng吓死你!操!”
少年人的世界里哪有什么打不过打得过的,这关乎着男人的尊严和面子!
他从小长得白白净净,清秀可爱,最厌烦人平白无故叫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