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了,他怕的肝胆剧颤,捉紧了池渊的衣角,“不我,我是你的我是,是你的”
四
山里的冬天寒冷刺骨,夜晚更甚。
两个人睡在两个被窝里,各怀心事。
不知道谁家圈养的鸡半夜打鸣,一声一声叫唤的池渊烦躁不堪,他只脱了外衣,侧身躺着玩儿手机,信号时断时续,让烦躁感不停歇的累积。
一张图半天刷不出来,池渊终于耐心耗尽,猛的把手机扣在枕头上。
杭宣吓了一跳,赶忙紧紧闭上眼睛。
两个人面对面,一个心虚装睡,一个眯起眼,显然是捕捉到了杭宣偷看的小动作。
池渊觉得好笑,再稍稍回想一下这人真跟小媳妇儿似的捉在自己的衣角上,话也说的惹人怜,“我是你的”,嗓音可怜至极,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池渊玩味的瞧了杭宣一会儿,把人瞧的都颤抖起来。
“喂。”池渊又翻过手机,让屏幕光照亮这一片空间,他看到他长睫煽动,说实话,这种模样别说生在农村里,就是生在他定居的都市里都是十分吃香的。
杭宣小心翼翼的掀开一点点眼皮,手指紧张的攥在棉被边上,“嗯?”
“以前,很多人去你家提亲吧?”
“嗯。”
“那为什么你现在才,嗯,才答应成家?”
“今年家里需要钱,我弟弟考上大学了,考到很远的地方。”
池渊看到杭宣睁大的眼睛漆黑水润,顿时有些心疼。
“我爸给的聘礼最多,所以你才到我家来?”
“嗯。”
池渊对他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安静又乖巧,反倒挺讨人喜欢。
“如果,我明天真的把你送回家,聘礼我不收回,就是单纯的把你送回家,你继续过你的日子,会怎么样?”
杭宣听罢就懵住了。
“真会像我爸说的那样,没一天好日子过?”
杭宣咬住唇,啜喏了半晌才问,“过几天你就走了,是吗?要等到明年过年才会回来?”
池渊不明所以,点点头,“应该是。”
“那那你别把我送回去,你走了就看不见我了,眼不见心不烦,我也不会去找你烦你。”杭宣说着说着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水色,“我就留在你家里,还可以照顾爸爸和张姨。”
池渊无语。
杭宣见他沉默,又小声的说,“但是,但是,我得要怀上你的孩子。”
池渊快要抓狂。
“不然咱爸肯定会嫌弃我,我也”杭宣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把那句“我也怕你爸爸亲力亲为传宗接代”说出口。
池渊心烦意乱,掀开被子坐起身,点着一根烟。
杭宣缩在被窝里,一声不敢吭。
五
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几天能睡上个懒觉。
池渊醒来时都已经十点多,杭宣早就没了踪影,他伸了个懒腰,硬板床睡的他腰酸背痛。
杭宣正在井边打水。
池渊走过去帮忙,顺便捧了两捧水洗脸,洗完后手和脸都被冻的没了知觉,“这么冰凉,你怎么受得了?将来不怕手疼么?”
“已经习惯了。”杭宣还穿着昨天那身补丁棉袄,白净的脸上沾了点儿炭黑,“咱爸和张姨出门玩牌去了,吃中午饭才回来,我先给你做点吃的垫垫吧?”
“你早上吃过了么?”
“吃了的。”
池渊这才甩甩麻木的手,提起水桶往厨房走,“你会做什么?”
杭宣煮了一小碗元宵,又煎了一张小葱鸡蛋饼,池渊全程就倚在门框上看着,越看越心酸。
两个人坐在火灶边的小木凳上,方方矮矮的木凳,池渊一整个人都窝着,大半屁股悬在外面。
“好吃么?”
“捧着
。”
两人异口同声,池渊轻笑了一下,把装着元宵的碗推到杭宣面前,“捧着,看你手指红的。”说着继续吃起鸡蛋饼。
杭宣默默的把碗捧在手心里,热烫的温度一点点渗透进皮肤。
池渊三五口吃完了饼,又拿起勺子舀了一个白白软软的汤圆吃掉,等碗里还剩下三个时,他开口问到,“干嘛一直盯着我,馋了?”
杭宣立刻摇摇头。
池渊莞尔,起身去又去拿了个新勺子回来,“这三个给你吃,嫌不嫌弃我剩下的?”
杭宣又摇摇头,捧着碗的手心里泌出些ch_ao热的汗湿。
池渊喂他吃了三个元宵。
六
午饭准备的挺丰盛,算是弥补昨晚团圆饭的糟心。
张姨一个劲儿的夸奖杭宣手艺不错,将来肯定能把池渊养的好。
池爹长长的“嗯”了一声,“也能把我们孙子养的白白胖胖。”说罢筷子在一个盘子边上点了点,“这个,有点儿咸。”又在另一盘上点了点,“这个,炒过劲儿了。”
池渊杵着下巴,“这两盘我炒的。别人家刚进门就没事儿挑事儿的,下马威啊?”
池爹“嘿”道,“这么快就护起来了!昨晚也没听见你们办事”
张姨赶忙打圆场。
池渊咬着筷子都惊呆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爸!你真的是够了!”
好歹没掀桌。
吃完午饭两个年长的又出门打牌,让池渊那句“也能有时间多陪陪你”显得十分自作多情。
家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也好,免得听他爹张口闭口三句话离不开一句“生娃生孙子”的。
杭宣把碗筷都收拾到大盆里,抱到井边,等再搬着小板凳回来时,就看到池渊撸着衣袖在打水。
两个人慢吞吞的洗碗,盆里倒满了热水,杭宣在自己家里洗碗都没能用上过热水,他有些贪心的把手泡在油乎乎的盆里,实在是太暖和太舒服了。
池渊问,“什么时候就没再读书了?”
杭宣抬起脸时,眼睛还在笑,他稍稍回忆了一下,“读到高二,后来我弟弟考到镇上去了,家里就供不起我了。”
“你成绩怎么样?”
“还还可以吧,我喜欢解数学题,尤其是立体几何和数列。”
池渊也笑起来,“我最讨厌数学了。”
下午出了点太阳,两人闲来无事,决定出去溜溜。
池渊给自己带好帽子,转身就把羊绒的大围巾围在了杭宣的脖子上,新年新娶回来的媳妇儿,还穿着半高领的旧衣服,聘礼下过去挺多,自己一分没捞着,全用在了弟弟身上。
池渊把围巾拽了拽,遮住杭宣冻红的耳朵,“这样暖和点没?”
杭宣点点头,脑袋都不敢乱动,生怕蹭脏了这条舒服又柔软的围巾。
山里乍看一时觉得新鲜,看久了便觉得无聊,蜿蜒的道路,奇形怪状的树。
返程的时候,杭宣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