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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入夜时分,院子里的秋虫百无聊赖地鸣着,朱致恩坐在案前,对着烛火把玩着新得来的一只白玉扳指。

「啪!」

突然一阵*风袭来,吹灭了烛火,烛台也掉在了地上。

「谁!」朱致恩站起身来,四处环顾,面对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窗外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得他的脸同样惨白。

「哈哈哈——」背后凉风飕飕,一阵*恻恻的笑声直钻进他耳朵眼里去。朱致恩从yao间掏出手枪对着虚无的夜空,吼道:「谁!快给老子出来!」

有个人影从头顶上空掠过,他失措地胡乱开了两枪,而那瘆人的笑声却越发清晰地环绕着他,他额头不禁渗出涔涔冷汗。忽然,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双冰凉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了他的脖子!

朱致恩大睁着双眼,吓得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迷中醒来,魂犹未定,见到我,猛地抱住了我的yao,边咳嗽边说:「竹疏,我又做噩梦了。」

我道:「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他飘在半空,猛地上前掐住我的脖子**」

我微微一笑,慢悠悠道:「听说冤死的鬼是最容易缠上人的,这年头兵荒马乱,南京那边长毛匪患猖獗,直隶又刚闹过蝗灾,冤魂到处都是,可千万小心着些。」我顿了一下,继续道:「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又来了。」

朱致恩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颤抖着朝我要烟枪,我扶他进屋,点了烟枪递给他。他猛xi几大口,脸上痛苦的神色有所缓和,最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它从乌云中穿出来,又被另一朵乌云所掩盖。

掉在地上那把手枪,枪口的火药味还未完全散去。

一切都不是噩梦。

他,沈延平,真的来了。

我从镇子东面的河里挑着两桶水回沈家,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脚下一个不留神,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可惜了,满满的两桶水全洒了。

沈家后院原是有井,少夫人偏说河里的水更He她口味,指名道姓要我去挑,还不得误了早饭的时辰。

此時朱致恩出现,他的大辫子盘在脖子上,穿着一身黑_yi,唯有yao间系着的玉蟠螭白得耀目。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诧异地看着狼狈的我:「是走路不小心跌了跤?**我帮你吧。」说罢,他拎起两只木桶:「还愣着干什么,走A。」

他的声音在我耳中莫名熟悉,我寻思片刻,猜想大概是江浙地方的乡音。

在折回河边的途中,我问:「你是谁,为何帮我?」

「我叫朱致恩。」

此时东面的天已蒙蒙亮,露水不知不觉中*透了鞋面。他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大清早便出来干重活,多多少少令人心疼。」

我嗤笑一声,却不禁脸红:「滚开去,谁要你心疼!」

朱致恩放*地笑了两声,一副街边混混的模样,唇边青色的胡茬子跟着肌r一起动。他冷不防抓过我手腕,几道青紫的鞭痕*露在他眼底,他愣了愣,叹道:「沈家那群人也真是可恶,竟如此欺负你。」

我把手*回来,骇然反诘道:「你如何知道我是沈家的人?」

「嗬——我和你家大少爷沈延平是哥们儿,前几年我还去过沈家几次,看见过你。」他如是说。

沈延平的朋友很多,有他这个德行的倒也不奇怪,我也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却是想不起来了。

朱致恩送我直到沈家大门前,院里公_chicken_已开始打鸣,所幸无人发现,他放下竹木扁担和水桶,道了声告辞便离开,黑色的身影转过几重树丛便不见了。我呆呆地目送他远去,有凉风吹动鬓边碎发。

我甫一踏过里院的月亮门洞,刘_M尖厉刺耳的嗓音就传过来:「你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江秋挺着大肚子倚在门边,见我回来,她扶着yao走下台阶,刘_M赶忙上前搀着。江秋走到水桶旁边看了看,随即恼怒道:「好你个沈竹疏,竟然偷懒到这个地步,真是找打!」

我近前一望,见水桶中只剩下半桶水,连忙俯身仔细查看,原来桶身有一处不大不小的裂缝,想是我摔倒时磕裂的。朱致恩一路帮我挑水,却漏掉了一半,我当时大概是心里慌张才马虎到没有发现。

刘_M道:「少夫人快看,这桶漏了!」

江秋越发怒道:「果真是贱蹄子,什么东西到你手里都没得好。」

她叫来一旁的丫鬟掌zhui,看着我跪在地上脸被打得*响,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往手掌上哈着热气冷笑道:「天生贱命,连下人的活都干不好。你别觉得你曾经勾搭过延平,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延平他就只是玩一玩你,他如今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记住。」她弯下yao贴近我,唇色Yan红语气*冷:「你要为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低着头,脸上继续挨着火辣辣的巴掌,zhui角渗出血丝。耳畔嗡嗡作响,一片混沌中,我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嗒,嗒。」

是沈延平,他每天清晨都会从书_F_走到正厅,去给老夫人请安,路上恰好经过里院。

我跪在地上,竭力凝视着他长袍的一角,沈延平却踏着青石砖地面,从我身边默不作声地经过。

果然如江秋所说,他默不作声地,没有施舍给我半分目光。

第二日,凌晨天未亮时,我又在挑水的途中遇到朱致恩。

朱致恩在长满野草的荒径上拦住我,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我恼了,抬起头来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他让我放下扁担,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我俩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审视我一会儿,道:「哟,多好的小脸蛋就这么**那帮人下手也太狠了。」我有些局促,看着脚下*漉漉的野草不说话,朱致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恰好我这里有上好的消肿止痛药,拿着。」

「我体质古怪,对某些草药过敏,所以不敢用。」

「不碍事,保准没问题。」

我狐疑道:「真的?」

他点头:「不骗你。」

我收了药瓶,而他再次送我到沈家大门口,然后离开。回屋后,我对着镜子把药涂在红肿的脸颊上,一阵清凉传来,顿时好受了许多。爹娘早逝,我从没遇到像朱致恩这样毫不掩饰对我好的人,心头不禁一热。

连续数日,我总在那条小径上遇见朱致恩。一来二去我们已渐渐熟稔了,我不禁问他:「你家住在哪里?看你每次夜半出行,都是去干什么?」他的那身黑色夜行_yi,总让我警觉重重。

朱致恩摆摆手道:「娘们儿家,别问。」

我知趣地不再出声。

我回到沈家,独自待在狭窄*暗的厢_F_里,四处弥漫着shen宅大院里木质物件陈腐潮*的气息。

听说今日有贵客到沈家拜访沈延平,外面嘈杂声一片,有人招呼我出去拾掇东西。

我刚迈过门槛,突然听到有丫鬟高声尖叫道:「不好了,少爷丢了!」

我心下大惊,跟着众家仆一道挤到沈延平的书_F_门前,雕花木门大大敞开着,里面却没有半个人影。

江秋怀孕后脾气不好,沈延平月前和她吵了一架,随后自己带着贴身小厮顺子搬到书_F_睡,晚上点灯看书,将门反锁以免打扰,旁人只能看见他映在窗纸上的剪影。

今日一早贵客等了许久都不见沈延平从书_F_出来,如何敲门也没人应,情急之下有人踹开了书_F_的大门,这才发现沈延平**失踪了。

屋nei值钱的财物细软都不见了,其中还包括沈延平这些年倒卖私盐的账簿。

老夫人膝下就沈延平一个独子,指望着他登科中举光耀门楣,自幼把他泡在书堆里,他也极是守规矩,二十几年来从未对老夫人放过高声。现下老夫人少夫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家大乱,几乎所有丫鬟和家仆都出去寻找大少爷,自然也包括我。

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去,已经两年了,沈延平足足两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连见面都极少。每次,都是我仰望着他。我倒希望沈延平不要被找到,这样我就不会再看见他,永远永远都不会了。

寒夜寂寂,镇子里唯一一家赌坊里却是喧嚣盈耳。

我不知怎么便踅摸到了赌坊门口,记得沈家人一向被禁止进赌坊,那里面都是些活得混沌的富家子弟,抱着妆容媚人的歌nv吆五喝六,时不时拿过一旁鎏金的烟枪xi上一口,脸上是yu仙yu死的醉态。

我默默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赌坊里溜出来,我手里提着灯笼,他一眼便看到我,惊异道:「竹疏?」

是朱致恩,他手里犹自提着_geng烟枪,一脸疲态,眼里的光却灼灼吓人。我霎时就明白了,原来他便是那些纨绔中的一个,厌恶之情顿生,转身yu走,却忽然被他从身后抱住。我大脑里一片空白,挣扎道:「放开!」

「这下子你终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朱致恩箍住我乱扑腾的双手,压着声音古怪地笑道,「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无奈,默了许久,道:「大烟这东西**不能沾。」

朱致恩苦笑:「乾隆年间就下令禁了,xi它的哪个不知道这玩意害人?心里苦罢了。总想着解neng,即使是片刻也好。」

我无言以对,他又续道:「听说沈延平失踪了?」我心间一震,停止挣扎,转过脸去看着他。他「扑哧」一声轻佻笑道:「丫头,跟爷走,爷带你去见你家大少爷。」

shen山中,我手里的灯籠烁烁地闪着,跟着朱致恩shen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山间的石路上,四周虫鸣唧唧,冷气袭骨,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朱致恩neng了外_yi伸手递给我,我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的笑里满是邪气。

「这是**要去哪里?」

「想要见沈延平,就跟我走。」

我低了头不再言语,却听朱致恩又问道:「你恨沈延平吗?」

「可能**」

我也不清楚,爱与恨到此为止,早已不能分明了。朱致恩回过头来看着我,青白色的眼白在夜色里散着寒气。

「**可能恨吧。」我低声回答,声音被跫然的脚步声湮没。

我跟随朱致恩直到一间破庙里,他很熟悉此处,似乎是他常年的住处。里面一片漆黑,他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灯烛,气氛森然,四顾无人,我_gan觉到有什么不对,出口的声音都是颤的:「人**人呢?」

朱致恩不说话,一步步朝我B近。我转身就要逃,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烛火映照得他眉目狰狞。

_yi_fu被一件件撕开,我挣扎着绝望地哭喊道:「你骗我!」他冷笑:「谁叫你相信我。」

他满意了,就穿上_yi_fu,将那块通透的白玉蟠螭系在yao间,俯身掐着我的脸,又露出轻佻的笑容:「沈竹疏,你就跟了爷吧,忘了沈延平,和沈家一刀两断,爷也能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被关在破庙里,被迫和朱致恩一起生活。

朱致恩起先天天陪着我,后来有一段时间连日不归,或是匆匆忙忙起身便走,眼里的光纠结悲怆,又时而*鸷而疯狂。我极_gan不祥,问他去了哪儿,他随口搪塞而过。

我在破庙里绝过食,撞过墙,也咬过*,结果都一一失败,阎王爷可能是不愿收我这条贱命,免得脏了地府的奈何桥。朱致恩一次次救下我,丝毫不介意地继续从外面带点心给我吃,永远是我最爱吃的那几样。

一个月后,我终于趁朱致恩外出时成功逃离。

蓬头垢面的我未敢直接回沈家,只在一处街角歇脚,却从来往行人的对话中听闻了沈延平的死讯。

他的尸体在一处山崖下被找到。

我眼前发黑,跌跌撞撞地跑到山崖下。一大堆人围在不远处议论纷纷,我从乱哄哄的人群中挤Jin_qu,看到了沈延平。

他穿的是平日里最常穿的一身云锦大褂,而他的脸被人用刀子划得血淋淋的看不清模样,再加上死了已有些时日,早已腐坏。老夫人和江秋在一旁痛哭,我转过身去不想让众人发现我,干涩的眼眶流不出泪,我只想着要为他报仇。

「是不是你杀了他?!」

我明明已有机会逃走,却还是回来问了朱致恩。

朱致恩闲闲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洋枪,对我的B问不屑一顾。末了,他把枪往身边桌上一撂,冷笑道:「我若是想杀他,能用那么愚劣的手段?况且我不缺钱也不缺nv人,我为什么要杀他?」他走到我面前,掏出手帕擦干我眼角的泪水:「你不是恨他吗?他死了,你应该开心才是。」

朱致恩把我揽在怀里,我第一次顺从地靠过去,没有反抗,压制住哭腔低声问:「你有枪,也有本事,能不能帮我找出凶手?」

「我试试。」他回答说,「我帮你这次忙,条件就是,你必须爱我。」

真是荒唐到顶点的交易。

得知沈家少夫人江秋为沈延平生下遗腹子,我坐在破庙前的大槐树下,叹息道:「倒是可怜了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爹。」

「是呀——」朱致恩同样叹了一声,随后说,「若想查明究竟是谁杀了沈延平,不如去沈家探看,再问问他身边的家仆,也许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当天晚上,朱致恩换上夜行_yi下山。

天亮之后他才归来,我慌忙出去迎他,问道:「怎么样了?」

「据顺子说,沈延平失踪的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退到书_F_外面守着。沈延平夜晚读书的时候,是不让任何人进_F_间的。过了很久,他_gan觉昏昏yu睡,这时忽然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渐渐地便没了知觉。第二日早上,自己身处墙角,少爷也不见了。」

「用了迷香,是谁想暗害他?」

「他从前倒卖私盐,可能惹了商埠那边的帮会中人,我也未必能惹得起,杀人抛尸,确实是黑道上做出来的手笔。」

朱致恩yu言又止,忽然笑起来,握住了我的手,说了句不相干的:「我突然想好好活着**好好和你看一看世上的风景,好好陪着你过下半辈子。所以,我想把大烟戒了,需要你帮我。」

当天晚上他拿来麻绳,让我把他绑在椅子上,并告诉我,他烟瘾发作的时候,不要给他一口烟xi,一口都不要。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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