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城门吱呀呀缓缓打开,一众钦差带着京城的随从,大约六七个人急急进了城。
为首的人易镇枫认得,正是宫中和大皇子最为亲厚的宦官李吉。在他身边,几个随从都披着厚重的斗篷,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穿着禁卫军统领的_fu装,紧紧贴在李吉的身边,却是易镇枫没见过的脸。
没空多观察这批人,易镇枫看到李吉那张脸时,心中已经重重一沉,不好的预_gan浓浓升起。
父皇派人来,不会派他。能派他来的,除了大皇兄没有别人。
简短的寒暄过后,果然,李吉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四殿下,还请屏退左右,带下官前去二殿下所在的牢_F_,一起听宣诏吧。”
果然和二哥有关。
怎么办?假如大皇兄的人就要在今晚露出杀机,难道他要违抗皇诏,直接翻脸?就算知道这是道趁着父皇病重时下的伪诏,可现在,远在京城的大皇兄,就在昨晚,怕也真的成了如今的皇上!
那个可怕的大哥**
背后的冷汗一点点渗了出来,他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后定定心神,心中终于定了主意:“好,这边请。”
他用目光示意亲随带路,自己却微微落后,跟在一众钦差身后,趁着和身边的一个亲信副将目光相对,遥遥做了一个手势。
看着那个副将领会,悄然退后,易镇枫眼中闪过一丝狠冷的杀伐之意,心中却稍稍安定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从不是个有本事拥兵进反、或是争夺权位的料子,从这些天的带兵体验来看,也许他确实更适He去饮酒作乐、无所事事。
但是,他绝不会让那个可怕的皇城再吃掉他的二哥。
雪城地小,监牢也不大,众人默默前行,不多时已经到了最shen处关押易远流的那间密室。一路上众人都是无声静默,气氛显得诡异而压抑。
直到关押着易远流的牢_F_门哐啷啷打开,这静默的情形才微微打破。
孤独的牢_F_nei,正中的j美大床边,一个男子正静静安坐。听
到开门声,看到一群人鱼贯而入,他的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一丝波动。
他缓缓回头,清冷的目光先是落到了为首的太监李吉脸上,只停留了一下便已移开,漫不经心地,扫向了旁边。
忽然,他目光一滞,似乎紧紧盯住了站在李吉身边的某人。半晌,才微带困惑地移开了眼睛,看向了别的方向。
“二殿下,四殿下听宣!”李吉尖细高昂的声音响起,已有狱卒连忙上前,帮易远流解去了身上的镣铐。
狱中的众人,都随着易远流易镇枫一起长身跪下,听着李吉一字字宣读着手中刚刚展开的明黄色皇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牢狱nei安静得连一_geng针落地怕也是清晰可闻,只有李吉一人的声音苍老而微颤地继续着,“今有二皇子易远流叛国投敌在先,以身侍敌在后**”
易镇枫心中一紧,忍不住偷眼观看身边的人。只见易远流面色依旧清冷无波,静静跪在地上,竟连头发丝也不动一下。易镇枫心中稍定,正要转开目光,却在那一刹那看到易远流垂在身边的手。
那只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看似不动,实际上,却已经握得没有半点血色,竞连青色的经络也_geng_geng凸现。
没人受得了这个,在这么多人面前,遭受这样的侮辱。更何况二哥那样一个外柔nei刚,傲骨铮铮的好男儿!
易镇枫心中一阵剧痛,可这时,耳边传来的话却更加让他五nei俱焚。
“今特赐大nei御珍鸩酒一樽,着于二皇子_fu下。”
“!”
鸩酒!这皇诏不远千里,竟然真的就是来索二哥的一条命!虽然早有揣测,可真的到了眼前,仍让易镇枫枫狠狠咬住了牙。
心思飞快翻转,他的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没有叩头谢恩领旨,他直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瞪着宣旨完毕的李吉。
身边的谋臣大惊,慌忙不顾身份,扯了扯他的_yi角,不谢恩领旨,直接起身,单凭这条,就构上一条藐视圣恩之罪!
易镇枫理也不理他,冷冷看着眼前的那杯鸩酒。颜色清冽,无色无味,自小生长在宫廷,他清楚知道,这样一杯看似无害的清冽酒ye,转眼就能夺取一个人的Xi_ng命,干净利落。
“四殿下**”不知是不是心中也发虚,李吉颤着声音,看着冷冷站着的易镇枫。
易镇枫冷冷道:“拿圣旨来给我看。”
短短几个字,已经让众人失色。
不顾身边各种目光,易镇枫劈手从李吉手中抢过那道圣旨。
没有错,他熟悉的皇诏,熟悉的国玺印章!
没有半点作假,也没有半点值得质疑的地方。可他也清楚知道,这样的皇诏,绝不可能出自父皇之手。虽然这辈子都离明君二字很遥远,但他们的父亲还没到会亲手鸩杀自己亲子的地步。
这是大哥的意思,不会有错,那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现在已下定了决心要除掉二哥。而他能下这样的圣旨,不是父皇已经病重到昏迷,就是他已经掌握了朝中的一切。
两条道路再次清晰地摆在了他面前,要不顺从这道圣旨的意思,将二哥交出去惨死在这杯眼前的清酒前,要不然,就是带着边关这几万兵力,反了!
“四殿下!”身边的谋臣小声叫道,一脸惊慌。
易镇枫没有看他,他知道那人想说什么,就算自己真的另有所图,此时翻脸,也绝不是上策。可他不想要那个该死的皇位,他想要他的二哥活着。
他xi了口气,开口道:“这道圣旨——”正要道出一句“是伪诏”,再狠狠摔在地上,肩膀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
他回过头,正对上易远流清冷到无情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心灰意懒,有淡然鄙夷,也有对着易镇枫的最后一丝温暖。
“四弟,别说任何话。”易远流说,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他转头看向了李吉,微微颔首:“这里是雪城,不是皇城。你是聪明人,有些情势我也不Y_u多说,我只想说一句话。”
他低头看看那杯鸩酒,露出一丝冷笑,“这杯酒,我一定会喝,但不是现在。雪城临危,你安心在这里等上几天,最多几天。”他淡淡道:“我和四弟联手打退敌军,解了易国这场燃眉之急,就回来当着你的面喝下它,让你带我的尸体回皇城。”
他的声音淡定,却是坚定不容忽视的冷傲,就好像他谈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协商,而不是一场Xi_ng命攸关的交易。
“二哥——”易镇枫声音已经嘶哑。
易远流没有理他,清冷的目光直看着李吉,那眼神隐约han_zhao坚定,也han_zhao胁迫——这里的确不是皇城,假如易镇枫和他一起不遵圣旨,起兵逆反,李吉的人头,就是第一个要斩杀的!
冷汗一点点从李吉额头渗出,他忽然回头,惶恐地看了看身边那几位禁卫军的军官。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屈于形势,暂时答应的时候,他却回过了头,body颤抖,吐出一句:“不**不行,圣意昭昭,如何由得你讨价还价**”
易镇枫大怒,这个大胆的太监,也不看看他现在在谁的地盘上!
他猛地扯下_yi襟上的一块玉佩,狠狠摔在了地上。随着那声叮咚的脆响,牢门外忽然无数兵士涌进,刀剑闪亮,齐齐对准了狱中众人。
他看向易远流,沉声道:“二哥,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你是我——”他的body僵在那里,一道冰冷的短刀,不知何时已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绝对是把可以吹毛断发的利器,就凭着脖子上刻骨的寒意就能推断。可是拿着这把刀的人,却似乎比这把刀更可怕。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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