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之nei,天色渐渐接近黎明。
四皇子易镇枫表情Yin郁,正拿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仰头独酌。他yi_ye未能睡好,而且一大早就醒了,不知如何打发这漫漫黎明。
从前天那个前来刺探的密探成功遁去后,什么都开始不顺利,乱成一团。
假如如谋士周相预料的那样,那个探子是来自丹蒙,那么,也许一场强行渡江后的大战就已迫在眉睫。日夜加紧的*练已经足够他头疼,可眼下最糟糕的,却多了另外一分危机。
易远流失踪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遥遥千里之外的皇都。
朝中几位皇子的权力一向均衡,所以势均力敌的争斗也从来没有一刻真正消停。所有哪怕有一丁点儿希望坐上皇位的皇子,都在暗中处处角力。就连他那个一直置身事外的二哥,也仍免不了被时时拖入漩涡的中心。哼,怀璧其罪——以他的文韬武略,就算真的想置身事外,别的皇子又怎能不心怀疑虑?
面对皇位,面对无上的权力和尊荣,谁会去顾忌什么骨r亲情,理解什么叫君子品Xi_ng?就算亲兄弟为国战死,他们也要在尸体上戳个几剑,以确认不是诈死、好趁机积蓄力量呢。
现在,对于远在皇城的那几个皇兄来说,雪城虽然守得艰难,但可真是连连传来天大的好消息——易远流离奇失踪,易镇枫也远守边关一时回不去,据他留在京城的眼线的线报,现在的皇城,已经暗流密涌,波澜悄生了。
大皇子趁着父皇病重,已经公然联络支持他的臣子与部下,固然是动作连连;而五弟和国丈的联系,也是日日紧密。
假如他就此战死,二哥也永远失踪,对他们肯定是比丹蒙退军还要巨大的好消息。
易镇枫冷笑,仰头猛灌下一大杯辛辣的烈酒。
易镇枫从不喜欢烈酒,只有清淡绵甜的南方米酒才符He他的口味,但是现在,他只想大口灌下这些辣到了五脏六腑里的烈酒,然后醉它个一塌糊涂。
他不像二哥那样,还有一丝奢望兄弟亲情,在大哥的箭尖稳稳地指着他的脑袋时,他对这些事就已经死心。可那显然还不够,现在,兄弟相残的戏码已近在眼前,他无法逃避地成为其中的一个角色。
他从不敢真的去想这个问题:他的二哥易远流,还活着吗?
假如不是死了,假如不是身不能动,那个人,绝不可能真的藏起来对雪城不管不问的。就算tui断了,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他那骄傲的二哥也会爬回易国军营的!这一点,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敢去想背后的含义——他的二皇兄,或许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猛然把米黄玉的酒杯砸在地上,他的眼中一片微微的血红。他伸手拿酒壶往zhui里灌,手指却又颤抖起来。他停下
动作,若二哥已经不在,皇城一片混乱,境外敌军压境,这种时候**他怎么能醉?
一个匆忙的人影疾步走进他的军帐,正是原先一直辅佐易远流的谋士周相,“四殿下!外面有情况异常!”
“什么事?”易镇枫打起j神。
“从下半夜起对岸就有火光遥遥在敌军大营亮起,似乎颇大的动静。据火光的大小以及明亮程度看,不可能是一般的火把,倒像是走水的火势。”
“哦,他们也太不小心了,能一把火烧完就好了。”易镇枫说。
“我军守望江边的兵士就此留意下去,很快火光被扑灭,可是那动静似乎没有减小,反倒有处处火把燃起,朝着江边奔来!”周相急急到。
“丹蒙军队要大举渡江!?”易镇枫猛然一凛,长身站起。
“初时我军兵士也以为是,可是,那些火把没有直奔平坦的河滩而来,却是朝着那座孤山的山顶而去。在山顶走走停停,似乎时时被什么阻住了一般。”
“照你说的来看,他们**是在追什么人吧?”易镇枫喃喃道,那么他们这么劳师动众,是想追什么人呢?
“四殿下,我们易国每天也都会派出几名善泳的兵士游到对岸潜伏,有什么异常都会第一时间抢着泅水回来,向我们提供最新的军情。”周相shenshenxi了一口气,四下看了看,确定四周安静无人,才犹豫着低声说道:“一位我军兵士潜在对岸的shen草中,在黑夜里正碰见一小队丹蒙士兵沿着河岸搜索,他侥幸躲藏过去,却远远听见有丹蒙的士兵说了一句话**”
紧紧望着周相奇异的脸色,易镇枫不知怎么,心里一阵莫名紧张。
“那士兵说,大帅有令,沿着河滩一寸寸地找,务必要找回那个易国皇子!”
易国皇子!
仿如一道霹雳打响在头顶,易镇枫一个没站稳,手边的酒壶被带翻,浓郁的烈酒气味立刻飘散四溢。
易国的皇子!除了易远流,还能有谁?
几乎被这忽然的冲击震惊地无法思考,易镇枫和周相对望了半天,才终于从一片空白中找回属于自己的思绪。忽然的失踪,毫无理由的销声匿迹,难道易远流这一个多月的杳无音讯,居然是因为**
脑海中回想起易远流临失踪前的那个晚上,易镇枫心头一阵惊悸,那晚易远流被他的药力B得自伤后,急急冲出军营,身边却没有带任何随从,失血加上心神慌乱,完全有可能失去了辨认方向的能力。
假如这时遇见任何丹蒙的敌人,他_geng本毫无自保的能力!
难道真的是那天,他们易国的二皇子,军前声名赫赫的易国战神,就此落入了丹蒙敌军的手里?
不,不可能A**假如真是这样,丹蒙国早该兴高采烈地以他为人质,带到易国城门下了。可丹蒙大军却一直接兵不动,完全没有半点抓住了易国皇子的得意行动。
不对!猛然想起一件事,易镇枫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木盒里的人皮面具。眼前有什么豁然一亮,他的心却同时沉了下去。
他的二哥易远流,难道是一直没有被识破,直到前天丹蒙的密探找到那张面具,才真正暴露了自己的身分?
他抬头看着周相,那人也面带忧思,苦笑地对他颔首:“四殿下,正如您猜想的,我也这么认为。”
“现在怎么样?潜伏在对岸的我军密探怎么说!?”易镇枫问道,俊美*的面孔上一片焦躁。
“后来就不知道了。”周相回答,“那个兵士单枪匹马,只敢悄悄躲藏避过丹蒙军士们,刚刚才泅水回来向我禀报。”
易镇枫猛地站起来,命令道:“跟我带军去河边!”说完,疾步向外走去,丹蒙军正大肆搜查,可见还没有能追到二哥,而如果二哥不慎落入河中,那么漂到对面河滩的机会,和漂到这里的机
会是一样的。
而二哥若还有意识,易镇枫相信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游回雪城,他拼死守护的易国关口。
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周相没有跟上,易镇枫回过头,却见那人在烛光下,Yin晴不定地看着他,他心中一凛,他在易远流的军中毫无_geng基,能指挥军队完全是凭一个头衔,而他也知道沙场之上,这些虚名是最不牢靠的。而在这雪城之nei,若说这里有人现在能一呼百应,那便是跟了易远流数年的周相了,难道他会在这种时候给他使绊子?
那人shenshen看了他一眼,突然下跪,口中道:“四殿下,臣下斗胆问一句,四殿下是否真的想二皇子他平安归来?”
“大胆!”怒喝一声,易镇枫愤怒地看着他。
周相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依旧直直望着他:“四殿下息怒,事关紧急,请恕微臣无礼进言。臣下乃二皇子麾下谋臣,诸位皇子间的情形,想来四殿下您心中也知道,远流殿下若真的就此生死不明,未必不是很多人心中所希冀。可我这些天跟着您同饮同食,却隐约觉得**偌大皇宫中,您也许是唯一一个盼着二殿下平安的人。”
光是这几句话,就足以治他个污蔑皇家之罪了,可是易镇枫却一句摆出身分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习惯于勾心斗角式的哑谜,一点也不熟悉这军营前直白的对话方式,所以一向能言善辩的四皇子只觉得*头打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四殿下!”周相叫道,声音里的急切和恳求让易镇枫_gan到一阵悚然,那人猛地跪下,“求您救救远流殿下,易国不能没有他!”
易远流**不管那些肮脏的皇权之争,跑到边关来打仗,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呢。你找到一群真正关心和需要你的人呢。得属下如此,在冲锋陷阵之时,想必是件极为爽利之事吧。
他淡淡开口道:“你大可放心,当初是我惹了麻烦,现在一定得想法子把你们的主帅找回来。”他说完,大步踏出了军帐。
天色已经渐明,shen一脚浅一脚地急行在乱石嶙峋的河滩上,易镇枫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河对岸已经回返的丹蒙国军队。
乌里萨满江的江水在这一带江面急速变窄,隔着怒吼的江水,几乎可以看到对面敌军的_fu饰兵刃。
虽然知道这些丹蒙军队没有渡江直扑过来的可能,但是当目光正堪堪对上对面的索雷时,易镇枫仍然心神猛烈_Zhen_D。
那就是屡屡带着几百之众傲然犯境的丹蒙主帅,如今丹蒙的摄政王!假如不是眼前这条乌里萨满江阻挡了几十万大军,这个人恐怕早已挥军入侵,直下易国皇城了!
那隔岸相对的,是一双犀利像利剑一样的眼睛,被围簇在甲胄鲜明的丹蒙士兵中,没有任何人能忽视他的存在与压迫。而他的手臂**
如同被什么击中,易镇枫忽然睁大了眼睛。
那双手臂里,低低地,似乎抱着什么人!努力隔着江水望去,易镇枫想要看清索雷手臂中那个人的脸。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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