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在海面上摇摇晃晃的航行。
直至一刻钟以后,黎墨夕二人才放心的放下船桨,让船依着水面流。
虽然海上皆是大雾,导致看不清前方,可幸好船上有指向盘,二人便将船头T整了方向,朝着那指示的方向行去。
此时此刻,他们紧张的情绪终于松下,黎墨夕见哑巴小童还没醒,便与阿离先在甲板上到处搜看,发现除了几捆绳索外并无其他,而后便转儿进到船舫继续查看。
舫nei就一个_F_间,空间不大,桌上放了些许粮食,还有一整袋馒头,两人随即极有默契的直接翻箱倒柜起来。
黎墨夕将墙边的一排木柜全打开,发觉里头都是空的,连件_yi物都没有。
忽地另一侧的阿离喊道:“墨夕哥,这有个抽屉打不开!”
黎墨夕赶紧走近,施力拉了拉那柜子:“是锁上的。”
于是便快速张望了下,想着找棍子直接破坏柜体。
阿离却突然说道:“墨夕哥,我能开。”
黎墨夕讶异道:“你有钥匙?”
阿离摇头:“我从小便喜欢玩锁头开关之类的东西,以前还常用人家不要的旧板子自己做小木箱跟柜锁。”
当时甚至顽皮到将他娘亲锁上的木盒通通打开来完,结果被罚站了半日。
阿离又道:“只要有铁丝,或者尖锐细长的物件,我应是有办法。”
于是两人便又动身找了起来。
蓦然间,船舫门口出现一个人影,二人均是大大吓了一跳
哑巴小童站在门口,手中举着一支细小物件,似如发夹子,伸长手要递给他们。
黎墨夕走近接过,他不知这孩子是何时醒来,又何时站在这的,只知对方应是听了一阵他与阿离的对话。
那细小的物品确是个发夹,他递给阿离后便在旁等待。
只见小少年熟练的将夹掰弯成某个弧度,而后从那小孔戳进,东移西移了一阵,便听见里头啪搭一声。
阿离顺手便将木柜拉开,发现里头只放了一个钱袋子。
黎墨夕将其拿来翻看。
上头花纹还属jīng致,可他未曾见过,只是这袋子还颇为鼓*,拉开束绳后果然看见里头满满的银子和铜板。
黎墨夕朝阿离说道:“这应该足够支撑我们回到金陵。”
他之前便已打算好,若能逃出岛就要带着阿离回家,眼下小少年已没有家人,若能在黎家安定下,阿离的娘亲在天上应也能欣慰的多,且还能在习剑堂找份事做。
还有哑巴小童也是,他既然带着人一同逃出,便会照顾下去。
二人又翻找了一段时间,发现除了这钱袋之外,舫nei真的无其余东西了。
黎墨夕拿起桌上的食物和水袋,与其余两人一同回至甲板上,吃着馒头充饥。
阵阵海làng打来,船体左右摇摆,载着他们早已飞回家乡的心,预备行驶到整片光明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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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半后。
船舫便顺利抵达清和码头。
可三人才刚下船,哑巴小童便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离去,连摆手示意的道别也无。
黎墨夕只默默看着他身影离开,未说出半句话,昨日在船上,自己便提起要带对方回金陵,可那孩子却摇摇头,黎墨夕便问对方想去哪里,哑巴小童却连比手画脚都不愿再沟通,于是他也不再多问,毕竟小孩不想同行,自己也无法勉qiáng。
他与阿离一路来到清河大街上,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因他们在船上摇晃了三天,睡眠品质并不好,当时舫里的chuáng榻让给哑巴小童躺,他与阿离是睡在甲板上的,还不时有làngcháo打进来,沾*两人的_yi衫,眼下他们只想好好休息上一天,明日再启程回金陵,客栈里也能顺便梳洗身子,毕竟在甲板上chuī了三天海风,发丝都打结成块了,_yi_fu也是满满的海水咸味。
而近几日恰逢清和花火节,客栈也剩没几间空_F_,黎墨夕便赶紧给了钱订下,且他只要了一间,两人刚回到陆上,还是住在一起比较心安。
待他们洗漱完毕,换上方才在街上随便挑买的_yi袍之后,天色也已然全黑,诱因是节日,故外头热闹声不断,阿离即说想去外头晃晃,找以前的朋友玩,黎墨夕叮嘱了他几声后,便让他去了。
其实他自个儿也想出去走走,可时过六年刚踏上这片土地,心里虽开心,可更多的是不安与惶恐,不知软禁他的人在清河有无接应人手,会不会认出他,以至于他不敢冒然去街上乱晃。
蓦地他又想到,方才卖_yi_fu的摊位旁边,好似有老板在贩卖面yinJ面具这类的东西,甚至有一摊还卖约莫是花火节的关系,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赶紧推出来,反正游客众多,能卖一个便是一个,屯在家中也是占位。
黎墨夕思量着,倘若能遮住脸面,他便能上街踩踏了!
于是这般心情驱使之下,他便拿过钱袋,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走在街上十,他一路都低着头,直到到达卖面yinJ的商铺,他才将视线抬起。
铺上挂的这些面具都挺好,带了肯定看不到脸,只是这面具胡里花俏的,皆是一般小孩儿在玩的,他一个二十几岁的成人若是D上这东西在街上闲晃,怕事原本没注意他的人都要对他打量上一番了。
老板是生意人,极为jīng明,见黎墨夕盯着童玩面具,眼神游移不定,便赶紧揣磨着客人心思,迟疑的问道:“公子可是要遮脸的东西?”
黎墨夕点头道:“我与朋友约在清河见面,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可老板您摊上的面具都不够He我意,还有其他的吗?”
他抱着姑且一问的心态。
没想到那老板居然神秘的点了点头,做贼般的从摊位下方拿出一块肤色的物品,说道:“公子,我这儿有些似假乱真的假面皮,是我平时在家做好玩的,不怎么卖,今日既然你要给朋友惊喜,便卖你一回,只需八个铜板。”
黎墨夕看着对方手中,这面皮目测起来是挺真实的,反正眼下也无更好的选择,于是便慡快的付了钱将东西带回客栈。
客栈_F_nei。
他盯着铜镜将面皮慢慢贴上,老板还给他一罐黏胶,说是卸掉时绝对不会有残胶也不会扯疼,并且多收了他两枚铜板。
待他全数完成后,他左看看右看看还算过得去,若不仔细近看的话勉qiáng还行。
故一刻钟之后,他已顶着假面皮在街上闲散的溜达。
所有经过的摊子黎墨夕都靠过去光顾了下,毕竟他有许久没逛过市集,尝到这些香气bī人的摊贩小吃了。
街道两旁的店铺挂满五颜六色的彩灯装饰,人群也熙来攘往,混杂着店家此起彼落的叫卖声,四处皆人声鼎沸,与囚禁他六年的小岛就像是天与地的差别,玩如从一片黑白的场景转换为彩色那般,以至于他现下的心情也同是阳光普照。
毕竟在那岛上,就算他自言自语讲上整天的话,也不会有人回他半句,一直至最后半年阿离上岛后,他才有了说话对象。
黎墨夕噙着笑靥,悠闲安逸的逛着街,享受四周传来的喧闹声,眼下就连铺子大娘为了一把发梳讨价还价的声音都让他_gan到无比踏实安心,路边妇人正和孩子们训话,似乎是几个孩童买了chuī糖,一不注意就将铜板花光,才惹来一顿骂。
而花火节在此地一直是年度盛事,各世家的年轻一辈会趁这时节出门踩踏,以往在百仙峰修道时,大伙儿便来过一趟。
当时才虽然只来了三天,可却发生太多令他印象shen刻的事情,以至于他在小岛那段期间,时常在心里回想当时。
当时的清河也如现下这般,喧哗而闹腾,那些场景似乎都历历在目。
他一路步行至桥上,河畔两旁的柳树甚至与当年望过去时长的一模一样,他低头往河里瞅了几眼,自己与阿离当初便是落水于此,因缘际会下才得以相识。
路上,他看见不少穿着各世家_fu饰的人们,清河花火节果然隆重,仿佛是一场世家子弟的大型集会,可今年并非百仙峰开放修道的时间,他并不清楚峰上的大弟子还会不会来,黎墨夕垂下眼睑想了好一会儿,才又往慢慢地往另一头街边走去。
他记得自己曾在这条红砖街道上走过。
记得他与好友们在不远处的河畔嬉戏笑聊。
记得他在这处的河水中救起阿离。
记得他小tui上被树枝划伤。
记得远处客栈里的那间_F_。
更记得_F_里那人与他对话的每字每句。
黎墨夕想着想着,便顺着脑中意志,迈开脚步往不远处散着糖香的铺子走去。
铺子周边一如当年那般,被小孩而团团围住,他目光扫过铺上的串签,直接略过糖葫芦那一排,往一堆动物形状的chuī糖那儿看去,最后定格在某只小狗形状的chuī糖上。
那生动的造型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连尾巴都做的卷曲可爱,歪着头看起来一副撒娇姿态,他怔怔望了好一会儿,然后便向老板指了指这串签,接着低头拉开钱袋子数铜板。
待他数好铜币,抬眼要jiāo给老板之际,忽地一只胳臂从他身后探出,将钱递至老板伸来的掌中,然后将老板另一手上的糖串拿过。
黎墨夕不解的转头往后看去,居然有人ca队ca得如此明目张胆!
怎知他一回望,视线顺着准备出口的话刚往上,zhui里便蓦然停顿、眼眸也于瞬间大张。
方才还在自己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回忆,眼下却猛然跃过层层白雾,现于眼前。
那人站离的他很近,正垂眼望着他,身上的气质完全没变,抿着唇时便一副淡漠疏远的模样,连_yi_fu都还是惯穿的暗蓝色。
黎墨夕宛如被定格住,心头震颤的连一字句都说不出口。
只见肖无灼出现后也只是垂眼凝视着他,同样未发一语,他立即反应过来,约莫是自己带了张假脸皮,对方未将他认出。
可眼下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无,着实不知该摆什么表情,用什么语气开口,心头已然乱成一团,此时此刻自己即使D着假脸面皮,可应该也不难看出眸中的慌乱。
对视的那几瞬间,黎墨夕忽地觉得过去的六年宛如白驹过隙,自己与眼前这人最后一次如此近身便是峰上最末一日,在赏月的落崖处,订下一年之约。
如今眼前高大的身影仍是一如往昔的挺直,面上轮廓却是更shen更俊。
气氛静默间,肖无灼蓦地伸手用力拽住他胳膊,接着脚下一踏,直接带着人往上跃。
黎墨夕这才忍不住出声道:“等*你等等!”
可不过换口气的时间,他整个人已被带至高空中,稳稳的掐在对方身侧。
就这样被拽着飞过几条大街,最后在一条静谧的大街上落地。
肖无灼只道:“你下榻哪间?”
出口的声音如多年前那般低沉平稳。
黎墨夕闭了闭眼,抬手指了不远处,闪着烛火的店面。
肖无灼直到拽着人,直至进了_F_后才松开。
黎墨夕随即揉了揉手腕,方才对方用的力道有点大,扯的他腕上一圈红。
而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gān脆撕下脸皮,约莫是眼前人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自己毫无心理准备,心头涌上众多情绪,类似近乡情怯那般的心慌。
在他分神之际,对方的声音蓦地响起:“是你自己摘下来,还是我帮你撕?”
声音仍是他熟悉的低嗓,曾与自己在凶shòu山里玩接词,在崖上做出约定,黎墨夕愣愣望着对方,一时间竟无法回应。
肖无灼见人站在原地迟迟未有动作,随即往前靠近了些,打算自己动手。
黎墨夕这才倏地回过神,紧张的朝他说道:“好好好,我摘。”
话落之际他便抬手,一拉一扯的将假面皮撕下,露出原本脸面。
虽已过去好几年,可黎墨夕少年时便长得极为俊俏,如今五官长得更开,越发好看,撕下面皮途中不经意的扯落了几缕发丝,浅浅的落在颊边,他低下头,看似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残胶,实则不敢抬眼。
肖无灼望着眼前人的面容,视线几乎是死死的定格在他脸上,蓦地低低唤了声:"黎霜。"
黎墨夕心头一颤,慢慢的抬起眼眸和对方视线jiāo会,可蓦地就见到萦绕好几年的心头所系,还是让他心慌的无所适从。
肖无灼却在霎时间靠近他,抬手用力抹起他脸上残胶,黎墨夕便下意识的半眯起眼让他动作。
半晌后,才慌张的小声道:"好了*都掉了*肖焕*"。
肖无灼在听见他唤名之际,几乎是在瞬间便将胳膊环至他yao后,用力把人按进自己怀中。
两人Xiong膛贴在一块,黎墨夕仍是闭着眼让对方抹去脸上残胶。
落于额际的力道有些重,似乎在确认他是否为真实。
于是他便抬手拉住对方手指,说道:“肖焕,别弄了*”
肖无灼见他面颊已被搓红,这才停下指间动作。
黎墨夕见对方目光牢牢盯着自己,即有些慌张道:“你先松开点,我快不能换气了。”
只要遇上这人,他便是同一gu熟悉的悸动,心底震颤的整个人已然不稳。
可肖无灼却没移开目光,维持眼睫之间的距离,凝望着怀中人。
而不过半瞬时间,他便忽地把对方的下巴扳起,自己也垂头将唇压下。
黎墨夕因这抹猝不及防的动作,身躯蓦然大力颤了下,可下一瞬间他便想也没想的闭上眼眸。
落在_Cun_B_上的亲吻很shen,*尖卷着他的不肯放松,弄得他几乎没有ChuanXi的间隙,唇*jiāo缠之际他即无意识的发出轻吟,手指也抓上对方肩头处的_yi衫。
在他气息完全被夺走已然喘不过之时,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对方的_yi袍,想让眼前人放松力道,肖无灼便顺着他的唇角一路往下,往他颈上重重吻吮,不过半晌,黎墨夕脖颈便显出几处晕红。
在黎墨夕闭眼换气时,肖无灼蓦地又将*尖探进他唇里,再度将他气息弄乱,好一会儿后才改为轻咬他_Cun_B_,可仍是未离,眼眸也仍是紧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面,而后低哑说道:“这次不装睡了?”
黎墨夕ChuanXi间知晓他指的是多年前在凶shòu山山dòng的情景,便睁眼回望,可xi吐间仍是紊乱,说道:“这回若我装了,你叫醒我吗? ”
这自然的对话,仿佛他俩之间从未有过六年的不见,没有两处茫茫,不曾远在天边。
肖无灼往他唇上大力啄吻,说道:“不叫,直接抱你去榻上,落锁。”
黎墨夕闻言即赧然的垂下眼。
肖无灼又垂头吮上他侧颈,环抱的力道同样一点也没松落,似要将六年多来累积的心绪递送过去那般。
黎墨夕攀着对方结实的肩脖,任由著肖无灼动作,颈边传来皮r被xi吮的麻痒_gan,让他心底又是一阵悸动。
半晌后,肖无灼才蓦地低声道:“这回落锁,你就无法凭空消失了。”
黎墨夕闻言心底忍不住一疼,轻轻唤道:“肖焕*”
他扯了扯对方肩头,在那人将脸从自己颈边抬起时,再度轻轻吻上。
这回隔了许久,肖无灼才将*尖退出。
黎墨夕脸靠在他肩上,问道:“你方才怎么认出我的?”
肖无灼牢牢抱着人,说道:“落悬,他有_gan应。”
黎墨夕诧异道:“_gan应我吗?可我并非他的剑主,怎能有办法?”
肖无灼道:“剑随主意。”
如今他已习至高阶,落悬能_gan受他的意志,故对黎墨夕身上的灵气特别敏锐。
方才他经过河边时,落悬便罕见的发出躁动,他随即反应过来,便快步往街边走去,怎知越靠近商铺其躁动越大,最后当他停步于某间糖铺前方时,躁动便于刹那间猛然止住。
而他一抹极为熟悉的背影也映入眼帘,朝老板指着小狗形状的chuī糖。
待对方转过身后,即便脸上不为他熟悉的带笑面容,可那人的身影与所有姿态早已牢牢刻在他脑里,故他在瞬间便能确定,眼前即是他寻找了六年的想望。
黎墨夕闻言便浅笑点头,说道:“是峰上要你们来清河参加花火节吗?”
肖无灼道:“没有,我自己来的。”
黎墨夕诧异道:“来看花火吗?”
肖无灼紧盯着他愈发俊俏的面容,摇头后说道:“因为这里有你。”
当年与修道弟子前往清河,对他来说这里便处处有少年的痕迹,连景物都残留着黎墨夕的气息,故他年年都来此,并非观看顶上灿烂的烟花,因最灿烂的东西已消失在他眼前,茫茫不见。
肖无灼忽地往他唇上浅咬了一口:“之后你哪里也不许去。”
黎墨夕露出浅笑,回道:“那你能把我摆哪里?”
肖无灼道:“落院里,落锁。”
环于自己胳臂间的身躯明显的比以往削瘦,不只落锁,还要天天盯着人吃东西。
黎墨夕道:“案台还是我选的桃木吗?”
肖无灼道:“嗯。”
黎墨夕眸中噙着笑意:“好,那就让你落锁。”
肖无灼低声的说:“也想把你锁榻上。”
黎墨夕闻言愣了下,而后颊边便快速升起一抹浅浅绯色。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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