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快要记不清他们是怎么走上这条不归路的,玄武城门只要一破,便是成王败寇,能扳回一局还好,若是直接一头撞死在了南墙上,那么武将擅自带兵入京城便是实打实的谋逆,他一人背千古骂名不说,千万人都要跟着连坐。
挂在横梁上的灵能灯晃晃dàngdàng,周子融低下头,借着忽明忽暗的冷光小心地把信封拆开。
信上的墨渍还没gān透,拿手使劲捏一下还能沾到一些,周子融拎起来对着光看,东笙的书法实在是不敢恭维,哪怕是这两年多少练过,也依旧跟美沾不了半点关系。
但他的字特征很明显,算是丑得很有特点的那种,所有的横和走之底无论比例好不好看,都会比一般人写的长一些。
nei容写的也很简单,周子融不敢一下子通篇扫完,小心翼翼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挨着看,生怕囫囵看完就提前预支了惊喜。不过东笙写得实在简短,周子融看完竟然还有些失落,总共就可怜巴巴的那么两三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绝不要破入城门。
结尾留了一句——“无论成败,望君珍重”。
末了,周子融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夜色中的玄武门。玄武门在皇城的南面,遼山在北面,中间隔了六七个从京城北昭王府到神武门的距离。周子融一动不动地直盯着紧闭的漆黑色玄武大门,那眼神就像是搭在弦上的灵能箭,一道虚影一般穿透*漉漉的冷风,再穿过二十寸厚的城门,掷向极远之处的遼山。
翌日凌晨时分,从玄武门飞出的灵鸟穿过仿佛是浮着小冰珠的冷空气,停在了遼山清凉宫后院里的梅树上。
东笙躺在榻上,被子只随意地搭过yao际,大半个上身都露在外面,手里半捏半放着一本烽火侯列传,甚至连chuáng头那盏jīng致的琉璃yinJ灵能灯都还亮着。
他眼角发红,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梦半醒间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
这个声音“阿笙”“阿笙”地叫他,像个小勾子一样,勾着他的魂儿把他缓缓往shen里带。
越往shen里走就越是热,不知不觉之间,东笙周身渐渐火烧火燎起来,像是有无数的小火苗往他的血脉里钻。他想伸手去抓挠都不知道往哪儿下手,火很快攻心,连带着整个五脏六腑都仿佛燃起来了,滚着热气几乎要把这具皮囊给炸开。
“主公。”
忽然不知从何方传来一个声音,又有点像是从东笙body里面传出来的,在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紧接着所有的火一刹那间全都消得gāngān净净。
东笙蓦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绛红色的绸纱,纱外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儿,似乎是跪坐在地上,看见他好像要撑起身来,连忙往前挪了挪:“主公醒了?”
东笙从chuáng上坐起来,低头一看,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变成了模样,就连自己的身形也似有不同。
“主公?”纱帘外的人又唤了一声,是以一种极轻柔的语气说的,几乎还带着点儿亲昵,那声音有一种特别的磁x,像是火苗的尖儿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
东笙_gan觉自己的body不受控制,不是被撩拨得心痒难耐的那种,而是真的不受自己的脑子控制。
他就看着“自己”抬起手撩开纱帘,听见自己开口唤了一声“缙云”,这声音也是陌生得很,说不上有多好听,字字都透着gu沙哑劲儿。
被唤作缙云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米huáng色的暗纹锦袍,样式是极古早的了,_yi襟袖口的图样也很诡谲,像是某些巫蛊部落的图腾。
不过这男人倒是浑身上下都透着gu子浩浩然的英气,身板儿挺直,眉舒目朗,脸上的线条如刀削斧凿一般,看着一派gān净利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这倒是让东笙想起了一个人。
“主公,”缙云又开口道,语气十足温和,“我军明日就要破入长乐门了,主公可有什么要jiāo代的?”
东笙注意到他的yao间还别着一把青铜长剑——名字叫“缙云”,身上还配着天罡灵武,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烽火侯无疑了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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