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血的残阳缓缓落下了地平线,yīn沉沉的夜幕蔓延上了天际,一步步紧bī而来,沉沉碾压过横尸百万的荒野。
满地都是被鲜血掺和的黑色齑粉,泥泞出了一种异样的血腥。
天边最后一抹光即将消失,斯兰都城城门死锁,军中征集了全城的重物堆放在门后,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总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可以发生。
全部余下五千人,尽数在正南城门口集结。
五千人都留了遗书,封存在五千只写好了名字的锦囊袋里。当黑旗人和杨癸大军再次发起攻势的时候,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
“只剩五千人了。”阿尔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就这样,拼了吧。”
东笙看了看眼前这五千斯兰和天河邦组成的“军队”,伤的伤残的残,真正body无恙的只有一千人不到,而斯兰自己的将领几乎死光了。
东笙:“三个城门要守,按照他们之前攻打的路线,应该是主攻正南门,所以这里留三千人,禁军统领带一千人去西门,王上带一千人去东北门,伺机突围,那里离华胥的东海很近,去那儿找东海守军,他们会帮你们。”
阿尔丹沉默了一阵,忽而问道:“那你呢?”
东笙扯着zhui角笑了一下:“既然决定要帮你们了,就一定帮到底。”
阿尔丹急红了眼:“**这是我的国家,我不能让你们承受这么多**”
“王上,”东笙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我既然决定了,就心里有数,斯兰不能破,而你要是死了,斯兰就完了。”
“只有知道你安然无恙,”东笙继而道,“这五千死士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你!”阿尔丹额角青筋bào起,可话却哽在喉头说不出来,Zhang得满脸通红:“你怎么能**”
“王上!”东笙沉下脸色,“难道你要让黑旗人以后都在这片土地上为所yu为吗?!”
阿尔丹哑然。
“你是斯兰王室正统,”东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你不懂吗?”
“到东海去,把援军带回来,再来收复你的土地。”
阿尔丹瞪红了眼,死死盯着东笙那张仍紧绷着情绪的脸,一字一句道:“三日之nei,援军必至。”
东笙松了口气:“我等恭候王上凯旋。”
“对了,”东笙又道,“东北门和西门那里暂时还没有敌军围过去,趁着现在还没有封城门,让那些有去处的百姓尽快离开吧。”
东笙担心,这都城一破,那杀红了眼的黑旗人会屠城。
“我懂。”阿尔丹点了点头。
“那么事不宜迟,王上还是尽早出发吧。”东笙朝后招了招手,在一旁百无聊赖到处晃的甲子注意到了,漫不经心地朝这边笑着颔首,“我会让他与您一同前去。”
“他是谁?”
东笙只道:“华胥的士兵。”
阿尔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顿了顿才终于问道;“那你到底是谁?”
东笙笑而不语。
阿尔丹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默默从自己的随身囊袋里取出一方小盒:“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使臣笑纳。”
东笙接过了盒子,里头沉甸甸的。
阿尔丹与东笙告辞之后,便带着点好的一千人出发了——这一千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
往外走了十好几步,阿尔丹又蓦地停了下来,霍然转身。
他朝东笙行了一礼,也没说什么,又回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东笙才打开了那一方小盒看了一眼——一块极好的墨玉料。
这样的成色,是用来制作天罡灵武嵌珠的级别。
东笙望着那人御马而去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笑了。
此生若有重逢日,煮酒共消万古愁。
东笙笑着冲阿尔丹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等这一仗打完了,还望能在王上宫里讨杯酒喝A!”
阿尔丹身形一滞,终是忍着没回头,快马加鞭地走了。
很快,皇城禁军统领也带着点好的一千人向西城门开拔。
最后一抹光亮湮没在天际,夜色终于来临。
最后留下的三千死士肃然站在他眼前,一个个梗着脖子憋红了脸。
这三千人,多半是必死无疑的。
东笙俯身在一个会说华胥瑾文的斯兰侍卫耳边问了句什么,那侍卫浑身一震,双眼立马红了。
侍卫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东笙把那句话在zhui里悄无声息地又念了一遍,点点头,转身又走到那三千将士面前。
他们似乎是都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硬鼓着一口气,脖子上的青筋bào起,眼眶子都红了。
东笙在他们眼前铮地一下拔出了yao间的往生剑,缓缓高举。
众将士当即浑身一紧,只听东笙用刚刚学会的一句斯兰语,一字一顿地说道;“与子同仇!”
瞬间就有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时之间,呼声震天。
晚风呼啸,被打出无数窟窿的城墙漏风似的哀鸣着,似是悲号,又似是哀歌。穿城而过的澜河水黑如墨,汩汩流向那尸山血海。
风萧萧兮易水寒。
五个站在不远处的剑灵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哑口无言。
真的太像了。
若水终于叹息似地道:“和他上辈子一摸一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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