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娘歪着头, 打量着陆见shen搁在壁角的那柄长剑, 剑身在幽暗的小巷里发着灿金的光芒,她道:“你这剑可真稀奇,我从没见过这样颜色的剑。”
“我能摸一摸它吗?”
陆见shen断然回绝:“不可。你已是鬼身,去碰我的剑, 不亚于飞蛾扑火。”
“姑娘你莫不是忘了,你原本就是为除我而来, 怎么反倒为我考虑起来了。”李秋娘慢慢地把裙摆上的褶皱抚平, 她盯着陆见shen的脸,突然问道:“姑娘生得这般俊俏,可有了婚配?”
陆见shen一噎,“未曾。”
她年幼时,爹娘常抱着她哄,说shenshen是顶好的nv孩儿,阿爹阿娘定要给她找一个最出众的男子做夫婿。而当她被清源道君带走后,有时回家探望双亲,爹娘便再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了。
到如今**连她爹娘都已过世多年,就更不会有人关心这个,是以陆见shen早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 全然没把自己当成个nv儿家看。
“那, 姑娘可曾想过,今后会与怎样的人相伴终生呢。”李秋娘这话问的是陆见shen,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阿遇身上飘。
少年紧锁着眉头,一颗心倏忽被提了起来, 他竖起耳朵,不愿漏掉陆见shen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陆见shen道:“我从未想过此事。”她有师傅,有剑峰,每日修行己身,快意逍遥,自觉过得挺好的,何必再费那老鼻子功夫,找个道侣来困住自己。何况师傅他老人家不也轻轻松松一个人至今,要说日子,整个苍穹无一人能过得比他舒畅。
陆见shen觉得,等过些年月,她修行上有了教人的底气,再上外头拣二三看得过眼的弟子回来养着,就很不错。
少年的肩膀垮了下去,他垂着个头,像是条被主人关在家门外的大狗。
看样子,还有得磨A。李秋娘心道。
罢了,她一个死鬼,也管不了别人的事了,若真是有缘人,今后总能在一处的。
李秋娘站起身来,她的裙摆擦过*哒哒的石板地,试探着伸出指尖,想去碰一碰陆见shen的那柄剑,手指刚一碰到剑身,就被剑芒灼烧,在手上留下焦黑的伤痕。
陆见shen一手把剑提起,尽可能地避开李秋娘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姑娘,像我这样沾了人命的鬼,到了下头,日子也会过得很苦的吧。”李秋娘呢喃道,“我听说书的说过,人到了地底下,那是有十八层地狱的,刀山油锅,怕人得紧呢。”
“我这一生已经过得够苦了,不想再继续苦下去,请你帮帮我,好吗?”
陆见shen皱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秋娘端庄地坐下,明明是在这样破败的死胡同里,她却仪态大方,她拢了拢袖子,双手叠放在膝上,最后轻轻地阖上了双眸。
她是真的在一心求死。
陆见shen执剑的手垂在身侧,李秋娘本就是个死人,她这一剑下去,天上地下,就真再没有她这个人了。
有柄长剑斜斜地刺出,穿透了李秋娘的body,那个红_yi温雅的nv子终于睁眼,她看着穿Xiong而过的剑刃,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脸,她张了张zhui,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在剑下化为乌有,而她坐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滩河水,很快与天空中打落的雨珠融为一体,再分不开来。
阿遇收剑回鞘,拱手道:“是我擅专了,师姐勿怪。”
他持剑的手很稳,陆见shen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他面色如常,才道:“阿遇比我当年可本事多了。”
“我十多岁时跟着师傅下山,用手里的剑第一次杀了作乱的恶鬼,那时手抖得不像话,半夜里睡不着,还跑去找师傅大哭了一场。如今想来,可真是没出息透了。”陆见shen看着少年,认真地嘱咐他:“若是夜里怕了,你可以来找师姐哭鼻子,我不会笑话你的。”
阿遇zhui角微扬:“我记得了。”
两人并肩向胡同外走去,阿遇道:“师姐似乎有所迟疑,是不愿动手吗?”
“倒也不是这么说。”陆见shen想了想,道:“我虽然觉得她有些可惜,但她的确手犯杀孽,况且那是她自己的心愿。”
“李秋娘一直苦于镇上的人不肯尊重于她,我想,至少这一刻,我们可以尊重一下她自己的意思。”
少年的脚步仿佛轻快了不少,他的声音里有gu难压的雀跃,“所以,师姐不怪我吧。”
陆见shen失笑,“我怪你做什么呢?”
她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你可是我师弟,你进山门的时候,我说好要yinJ着你的。”
少年不仅不躲,反而把头往陆见shen手下送了送,弄得陆见shen几乎要以为她是在揉什么大型动物。
小镇上的雨渐渐停了,这场雨融了满地积雪,青石板上是一块块的水洼,清澈的水里倒映着街边的酒家小店,偶尔有行人裹得紧紧实实的路过,他们步履匆匆,不知要赶往何方。
两人默契地没有人提起郑家的事,仿佛把那群人忘了一般。
陆见shen和阿遇从山脚下提了满满一兜的烧jī烧鸭,准备带给剑峰那一群嗷嗷待哺的恶láng,陆见shen与阿遇慢慢地向山上走着,她想起一事,道:“对了,以你眼下的修为,师傅想来很快就会命人开剑炉,要你铸一柄属于你自己的剑了。”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