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觉得他浑身的骨头或许都被打断然后重新接上了一遍,实在是太痛了。尤其是头部,现在他看什么都带着重影。一定是脑震荡,那可就麻烦了。
他尝试着叹了口气,但除了满嘴的灰尘什么都没能感受到。尘土在周围飞扬着,an能感觉到喉咙干涩到了极致,现在如果有谁能给他点水就好了。
可惜没人会找到这里,自己也没法动弹。
现在他只能坐在稍一挪动就吱呀作响的椅子上,双手被他自己的手铐反拷在背后,因为长时间的扭曲姿态都已经僵直到隐隐作痛。
本来这只是个普通的案子。
或许说普通也不尽然,毕竟bau处理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这次也不例外。
两天前,bau小组终于找到了一起连环碎尸案的嫌疑犯,追捕过程中,an跟着嫌疑犯一直到yin暗的小巷口,一时不查被背后偷袭击晕在地。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头痛y_u裂,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那嫌疑犯显然把an当成了xie愤的沙包,不得不说他的折磨方法还真有几分专业的影子。现在an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初步估计没有严重的骨折,但右脚脚踝显然是扭了。
勉强抬起头,忽略掉越发明显的、抽痛的神经,环顾一周。
看到的模糊影像在大约几秒钟之后才得到因为疼痛而格外迟钝的大脑的反应。
这里看起来是个废弃的仓库,周围堆着歪歪扭扭的纸盒子,蜘蛛网和灰尘见缝插针地在这能算是宽敞的房间里称霸。有一些让他头晕目眩的浅淡光芒从被锁死的铁门那里透进来,能看得出厚重的门上已经爬满了铁锈。
好极了,绝不会有人来的、充满了灰尘和细菌的仓库。
an已经预见到他的尸体,或者时间更久一点的话,骷髅,被某个偶然路过的人发现的时候了。八卦小报头条——废弃仓库惊现男子弃尸。
运气好的话,bau的同事们还会接到这个案子。
他想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只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头痛也更剧烈了些。
昏昏沉沉,又不知过了多久,连极度饥饿的胃也抽痛扭曲起来的时候,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声音。
因为严重脑震荡而极度敏感的耳朵有些受不了那轰鸣的引擎声。不是卡车或者货运车的那种引擎声,听起来是很老旧的车子。听起来不是警车标准的配置。
他努力想要警觉起来,但是手边没有任何坚硬的东西来解开手铐,这一点他刚刚就确认过很多遍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至少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嫌疑犯,不过也有可能是一起作案的同伙普通市民是不会开着老爷车到这种地方来的,an心里清楚这点,因此也更加绝望。
一阵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应该是在开锁。不像是钥匙,而是专业的撬锁工具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让an耳鸣头晕了好一会儿的尖利刮擦声。生锈的铁门被轻轻推开,但也正因为这迟缓的动作,反而发出了更大的声响。
刺目的阳光直接从门外照进来,纵然没有直sh_e
在an脸上,也让他条件反sh_e地眯起了眼睛。强光让他可怜的、因为刺耳声音而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更加胀痛。
两个握着□□的人走进来,看起来个子都不矮,后面的那一个更是能被称之为巨人,得要微微弯腰才能避免门框上悬挂着的灰尘和蛛网沾上那头棕发。
即使头脑不太清楚,an还是下意识地运用起了侧写员的本事。这两人走路步伐很稳,肌肉紧绷,握枪的手也丝毫没有颤抖,姿势专业。
是受过训练的。
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好像是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然后快步向他走过来,将手中的枪插回牛仔裤后腰,伸手拍了拍an的脸,引得an头部轻微偏移,一阵恶心。
“hey,你还好吗?”那个男人有双足以让所有女人为他尖叫的、闪着水光的绿色眼睛,说话的语气也轻佻愉快,是an最为熟悉的,他自己常用的那种语气。
如果an不是实在太虚弱的话,相信他会以一模一样的语气还回去的。
“”an试着张嘴,但除了扯痛伤口,以及气流的嘶嗬外,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那人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试图唤醒他,转到椅子后面,开始对付手铐。
“dean?这里没人——”实在是不算轻的声音传过来,金棕色头发的“巨人”再次从正门进来,料想得到他刚才是在整个仓库外面勘察了一番。
这两个人很眼熟。
an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人,但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能让他眼熟的、随身带着武器而且一看就是专业受训过的人。
“sammy,小声点,看来我们有个脑震荡的伤员要处理了。”被称为“dean”的男人已经拎着他的手铐从椅子背后站了起来。
an骤然失掉了手铐的支撑,差一点就滑坐到地上。幸好dean眼疾手快,来得及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动作过快,可能是压迫到了哪块乌青,引得an低声痛呼。
“哦哦,抱歉了兄弟。”dean没什么诚意地道着歉,问道,“你怎么会被锁在这里?”想到an可能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sam,后者耸耸肩,抛过来一瓶开了封的矿泉水。
水滑下喉头,终于把燃烧了两天的痛苦浇灭了,an清了清嗓子,说明自己的身份,撒了个小谎:“dedesmond an,我是被人绑架到这里的。”说话间,他只希望身上脏污的t恤能盖住腰带上的警徽。
“可怜的绑架案受害者。那你?”dean还想再问下去,却被sam压低了的惊呼打断。
“dean,他在说谎——那是,天哪dean,他可能是和fbi一伙的。”sam凑近了些,注意到derek口袋中露出的证件一角。他把那本证件抽出来,好更仔细地观察。an一惊,真是事与愿违。
fbi一伙的?
an宁可脑子没有在这个时候开窍。他想他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熟悉的脸,同行的两个专业杀手,sam,dean
该死的chester!
整整几个月都位于fbi通缉令最顶端的兄弟俩,用令人发指的手段犯下
了各种谋杀罪,最后被捕,在一场警局的爆炸中确认丧生。
他们怎么会,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瞳孔在主人毫无所觉的时候已经因为过度震惊收缩到了极小的样子,他如此明显的表情自然没能躲过一直观察着他的sam的眼睛。
“dean我觉得他认出我们了。”sam深吸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苍白。
dean眨了眨他水润的绿色眼睛,长到令人诧异的睫毛扑闪了几下,思考了那么几秒,他把an重新放回到椅子上,轻松地吹了个口哨:“那么,巧克力皮肤的fbi小帅哥,介意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么?”
真实两个字的音节咬得很重,能听得出来他实际上很不愉快an胡乱地思考着,dean一直被认为是兄弟俩中占主导地位的那个人——这一点从刚才两人对事件的反应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更为冷血的连环杀手。
“derek an,bau的特别探员。”嘶哑着声音回答,an有些绝望地垂头盯着地面,他毫不怀疑下一秒dean就会把插在后腰的那把□□□□,然后给自己一个痛快。
或许不会这么简单,一想到以前见过的档案中死chester兄弟手中的受害者的惨状,他就脊背发凉。
殴打、割喉、斩首,甚至是活生生放血致死。
还有那一段不怎么清晰的录像chester兄弟带着轻松友善的笑容走进一家餐厅,然后拔出携带的枪械,sh_e杀了其中的二十多名顾客与店员,期间强迫一名青少年为他们录影
an毫不怀疑,被发现了探员身份的自己难逃一死,可他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搭在椅子上的右手慢慢蓄力,试图寻找破绽,拼死一搏。
“bau?那是什么?bad ass union(坏蛋联萌)吗?”dean露出了一个堪称无辜的笑脸——天知道这个虚伪的笑容之后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或许这只是一个嘲讽。
“dean,是behavioral analysis unit(行为分析小组)。”sam无奈地看向dean,好像已经习惯了哥哥的语出惊人,语气里甚至还有一点包容。
dean倒是不太在意sam的顶撞,轻快地从an手里抽出空了的水瓶——他这么做的时候an花了大把的自制力才没有发动袭击——然后狠狠地向另一边的sam扔去:“好啦,那现在就转动你的斯坦福脑子,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大麻烦。”
an不自觉地稍稍抬起头,瞥向房间一角站着的、身材高大的男子。sam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至算是无害的,与他的身材形成了极大对比。
对了,sam曾经试图脱离这个扭曲的杀人犯家族,还在斯坦福用全额奖学金学习法学,差一点就毕业的时候,才因为女友jessica死在火灾中被重新拉进这个泥沼。
“他需要去医院,dean。”sam开口了,是很柔和的调子,an宁愿相信他听到了其中有一点善意,而不是像dean那样,轻佻愉悦而又捉mo不透。
或许这可以是他的突破口?an克制住想要抱起反抗的冲动,以两人刚好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呻·吟起来。也不完全是假装,至少现在他的太阳穴就在突突地弹跳着,胀痛难忍。
“可我们也不能放了他啊。”dean调侃的口气在an听来简直就像是恶魔的声音。
绿眼睛的恶魔在an终于意识模糊、支撑不住之际,轻声道:“人生可不会尽如人意,不是吗?(引用自《罗马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