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再次出现在学校,已经是两周后了。
当天晚上,在发现陈烬又一次出现自残行为后,明知急忙联系了陈烬的私人医生。医生的建议是亲友的关心陪伴,以及可以外出散心,适当转移注意力,以舒缓抑郁情绪和轻生倾向。
由于陈烬过去两年曾经因为病情而请过许多长长短短的病假,加上有心理医生为他开的证明,学校领导对他的病情也略知一二,因此,在顺利办完了请假手续后,陈烬就搭上了前往伦敦的航班,在那里待了两周。
刚去伦敦的前几天,陈烬总会不由自主地情绪低落。坐在泰晤士河畔看日落会掉眼泪,站在伦敦塔桥下看墨蓝色的晚空会难过,而当他置身于千禧之轮的乘坐舱nei,在443英尺的高空俯瞰摩登伦敦时,却只想往下跳。
到了夜里,那是最难熬的时候。他_geng本睡不着,哪怕睡着了,也会在yīn晦的黎明之前醒过来,然后看着橙huáng色的日光一寸一寸地铺满整片天空,而他独自坐在冷气刺骨的_F_间里,没出息地掉眼泪。
所幸,明知是天使般的存在。他总会在陈烬掉眼泪的时候默默递上纸巾,或者亲自上手一边把他的眼泪鼻涕擦gān,一边开玩笑地说他比伦敦yīn晴不定的天气还要伤_gan,连泰晤士河都因他的眼泪而_ganx起来。
夜里,当发现陈烬睡不着的时候,明知就会拉他一起玩电游。不玩电游的时候,他们就坐在种着迷迭香的露台上,望着城市的模糊光点自在聊天。
他们聊得很泛,多数是两个人上学时的一些趣事,比如陈烬小学时欠揍得偷偷喝光了明知的汽水,再悄悄往里面灌满矿泉水,之后淡定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比如,马大哈地把明知的作业本一起带回家,害得明知第二天jiāo不了作业,两个人一起站在教室外面罚站。
最无语的是,中学时踢足球,为了抢一个球,横冲直撞的陈烬愣是把同队的明知推到了客队的顾问怀里,进球了以后过于激动又将才刚站稳的明知一把推回了顾问怀里,事后还恍若无事地问他们两个脸怎么红了。
在明知的陪伴和开导下,陈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jīng神状态也有了明显的好转。回国的那一天,看着陪自己熬了将近两周的夜,脸又白又小,黑眼圈却又青又shen的明知,陈烬才发现自己和明知能够成为好朋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于是,他不顾周围众人的异样目光,在过安检之前,转过身来朝着明知大挥双手,高声喊了一句“柚子,回国见”,愣是将原本无语凝噎的明知惹得哭笑不得,只好也朝他挥着双手,大喊“苹果,回国见”。
从伦敦回来的陈烬,外观上有了些明显的不同:头发理得很短,几乎到了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长度。伦敦的理发师觉得陈烬眼神里有种偏离轨道的野生_gan,遂用剃刀在他耳上加shen了锐利的分线,使得他脸上的瘦削更加一目了然,也衬得他的五官线条更加利落。
章绪说,陈烬如果不那么瘦,可以去当模特了。
齐鸣赞同,说跟入学时比,陈烬这两年的体重起码掉了二十斤。
周五下午,上完专业课后,章绪和齐鸣问陈烬去不去上选修,陈烬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那你先回宿舍做完那个网课作业吧。”
章绪提醒他:“今晚九点截止。”
陈烬点头:“行。”
说完,三人便分开了。
陈烬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开始做作业。
等到陈烬把作业上传完毕,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陈烬揉了揉gān涩的眼睛,收拾好东西离开宿舍。
这时候差不多到晚上九点了,下课的人cháo已然退去。教学楼就像是一台有魔力的分离器,奇妙地凝炼了夜晚的单纯静寂和没有压迫_gan的空旷。
陈烬经过教学楼时,_gan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夜风。
空气中有种薄薄凉凉的味道,陈烬想,可能快要下雨了。
想着,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倏忽在行走间听见了整点的敲钟声。
陈烬下意识站定,抬头往教学楼钟面上望去。于是,在这万分之一的偶然时隙里,他看见了站在前方阶梯上聊天的两个人。
没错,没有人能逃掉这该死的墨菲定律。
他停在一棵树边,头顶的树枝歪歪扭扭地朝天空高处伸展,跟他一样孤立怪异。
陈烬站在树下的yīn影里,看着阶梯上那个举止从容,温和文雅的男人,以及他身边那位端庄清秀的nv老师。
陈烬笑了,多么登对的两个人A。
他低着头,沿着树道往前走,从一棵树走到另一棵树,穿过光亮再jin_ru晦暗,来来回回,循环往复,好像在跟谁玩着捉迷藏,捉的是他,藏的也是他。
陈烬走得很快,就在他快要走到树道尽头,从最后一盏路灯钻进最后一片树影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
陈烬拔tui就跑。
他跑得不能再快了,几乎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可身后的人比他更快,一把拽住他,生生把他bī停在校道上。
陈烬很不高兴,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终点线。
“陈烬,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陈烬连眼皮都懒得抬。
贺前把他拉近自己一些,在微亮的路灯下,发现陈烬又瘦了点。
“我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
陈烬一点反应也没有,冷淡得就像_geng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音刚落,陈烬突然有点反应了。然而,他只是低下头去,蔑视地看着自己被人抓住的手腕。
陈烬zhui角的嘲讽和面上的厌恶shenshen地刺痛了贺前。
他shenxi了一口气,不管不顾地拽着陈烬往回走。
陈烬自然是不肯跟他走的,被硬拽着走了几步后,他开始恼怒地用书包砸贺前的背。
这次不同上次,上次一束几乎没有重量的海芋便让贺前轻易松了手,这一次装着课本和笔电的书包狠狠砸在他的背上,也没能动摇半分他手上的力度。
陈烬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几番挣neng未果后,又气又急地说:“你疯了!这是在学校,你不怕我喊出来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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