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我又和沈牧吵架了。

其实准确地说,是我又生沈牧的气了,沈牧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结婚是我的意愿。我想,大庭广众之下沈牧一定不会拒绝我,便在他回国那天在机场向他求婚了。

“也行,你俩要不再好好谈谈?反正就......哎......”

贺元泽在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在为什么叹气,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有些不情愿地说:“反正最后还是会分开的,还不如当断则断。”

喜欢一个人是骗不了自己的,尽管我嘴上说着沈牧的千般不好,也改变不了我还是喜欢他这个事实。

我决定离开沈牧了,沈牧什么错都没有。全部错都在我,是我自作多情,最开始就不该一直去招惹他。

我收拾好行李,把要说的话都放到了一封信里。看着那封信,我突然为自己过去五年一直做的事情感到疑惑——我究竟为什么非要沈牧不可呢?居然最后还和他结了婚?

可是没想到沈牧这时候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捧花,进门见到我拉着行李箱,有些生气,走过来打掉了我拉着行李箱杆的手:“去哪儿?”

今天是裴清的生日,沈牧去看裴清了,手里的花也很裴清——一大捧白百合,和裴清一样纯洁无暇。

沈牧看着我,问:“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和他继续扯下去,我嘴笨心软,每次吵不过都会忍不住哭起来,看上去很没出息,今天想直接扔出个重锤锤醒他。

沈牧还握着我的手腕,我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克制地说:“沈牧,我要离婚。”

沈牧长得太好看了,他的眼睛会说情话,不能盯着他看太久,否则我又会心软。

我盯了三秒钟后马上低下了头,沈牧还挡在我面前,我盯着看他的鞋,还是我结婚的时候给他买的定制皮鞋。

我是个总裁,应该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对沈牧恶狠狠地说:“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买的,沈牧,把衣服脱光,鞋也还给我,给我光着身子滚出去。”

可是我做不到,虽然我是个总裁,但是我还是很怂。等沈牧真的脱光了,我只会吓得哆嗦起来。

“离婚?可以,等裴清醒了你就可以走了。”沈牧沉默了半天,淡淡吐出一句话。

沈牧这个混蛋!裴清都成了植物人了,鬼知道他什么时候醒。

“我都说过了,我和裴清的事情没有关系,你还在怀疑我!”沈牧就知道怎么气我,我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很没形象的那种哭,嚎啕大哭,绝对不想前男友或者前夫看见的那种哭。

我能不哭吗?我委屈死了。

我闭着眼睛哭,感觉鼻涕都快要掉下来了,有一个人拿着一张纸擦掉了我的鼻涕:“别哭了,去洗澡,早点睡觉。”

他用手擦掉了我的眼泪,拉着我去了浴室:“洗澡吗?我帮你洗。”

这是gān什么呀?我羞红了脸,感觉自己都要缩成了一团,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你gān嘛呀,我要去丹麦找贺元泽,以后就要在丹麦定居了。贺元泽说丹麦空气好,我以后想在丹麦定居了。你这又是gān嘛呀?都说我要离婚了......”

我还是不敢看沈牧,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立场不坚定,只是沈牧的甜言蜜语极易让人动摇。

没想到沈牧两只手把我的脸捧起来,一张好看的脸就这么放大出现在我面前,眼镜下的一双眼睛无比温柔地看着我——啊,不行了,我需要抢救,太好看了。

“我问你要不要洗澡,我们一起洗?嗯?”

沈牧的声音很好听,那个“嗯”字带着微弱的鼻音,我只感觉一股电流从头顶钻到了脚底。

美人计!敌人的jian计!目标是瓦解我方的意志!

“不,不洗,”我磕磕巴巴地重申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沈牧将浴室的门锁了,脱掉了上半身,浴室的灯打到他身上,仿若圣光。腹肌、肩、手臂全都是承了上天的恩泽才能长得这么好看。

沈牧又问:“真的不洗?”

我又想哭了——我想感谢上帝。

沈牧长得太完美了,每一个地方我都喜欢,这个样子的人居然当了我半年的老公。

这么想,打个分手pào也不亏,我犹豫了,脸红得像番茄,声音小得像蚊子:“那,就洗吧,也行。”

第二天醒来后,我觉得沈牧昨天太过激动了,一想起昨晚我两只腿就打颤,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得要死,反正今天出不了门了。

沈牧留了张纸条在冰箱上,说他去学校了。他是大学老师,今天早上有课。我一步一步挪到客厅,看到自己那封信被展开铺平放到了相框里,信还被沈牧用红笔修改过。

我沉默地扫了一眼那封信,连着相框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冰箱里有沈牧煮好的莲子粥,吃进嘴里,莲子煮得很烂,不知道熬了多久。

贺元泽打电话过来:“小池,你出发了吗?”

“啊,”我内心有些愧疚,我嘴里还吃着沈牧煮的莲子粥,“我还在家里。”

“......”

“我昨天又和沈牧打pào了,”我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已经是块破布了,忍不住自bào自弃地说:“但是真的很慡,没办法,沈牧一脱衣服,我就丧失理智了,后来,就随便他了。”

“你不是真心想离婚啊,吓死我了。”贺元泽叹了口气。

“谁说我不是真心的啊?”

“得了吧你,沈老师人真的挺好的,你别瞎闹了。”

“可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我妈他们也老这样说。”沈牧除了在chuáng上就不爱表露情感,感觉都是我一个人在主动。

“人沈老师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人家是国家栋梁,结婚之前你不就知道沈老师不爱说话吗?我当时都警告过你了,你还小脸红红地说:‘你不懂,我们沈牧这样特别有魅力’。别听你妈他们瞎叨叨了,你妈就嫌弃沈老师。”

我知道我爸妈都不喜欢沈牧,也知道是自己贪心了,感觉越喜欢他就会越贪心:“可是他昨天又去看裴清了。”

我就是个垃圾,裴清都这样了还能嫉妒到发狂。

裴清和沈牧是同事,两个人有很多说不完的共同话题,我都听不懂。裴清知道我听不懂,还会故意当着我的面说他们大学时候的事情,专业的话我听不懂,大学往事我还是听得懂的。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两个人也是互相依靠、一起努力的关系。

我真的好嫉妒。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嫉妒反而显得小人了。

“啊,裴老师这个事儿啊,要不你和他说一下,裴老师也挺可怜的,他们家就一个儿子吧。”

“对呀,沈牧银行卡里总共四十万,还要给裴清爸妈划过去一大半呢。”我在意的重点是这个。

“沈老师真是个好人。行了,我不说了,我这边有事。”

“行吧,那你先挂吧。”

挂完电话,我突发奇想,要不要去S大附属医院看看裴清。我想直接给裴清请个好一点的护工,一次付完钱,省得沈牧以后去得这么勤。

昨晚回家有些晚,小池又闹脾气了,是我不好,这个月都在忙裴清的事情,有些冷落了他,让他胡思乱想了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开口提起了离婚,开什么玩笑?

听到离婚两个字,我当场冷了脸,可能语气有些重,吓到他了,这个也是我不好。

我和裴清是大学同学,多年好友,只是一直不知道裴清对我还存着这份心思,明明我把我和小池的结婚请帖给他和他女朋友各给了一份。

裴清知道我和小池要订婚的时候,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

裴清的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错。可对于小池,裴清如果好不起来,他会一辈子认为是自己的错。

裴清伤到了头,成了植物人。

我向来不爱易碎的东西,小池于我而言就是珍贵的易碎品。

小池说我要适应易碎的东西,不能只是用与它隔绝的方式来避免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会发生的。

和小池同居之前,家里的餐具都是金属制的。同居之后,小池将餐具都换成了陶瓷,比起金属餐具看上去更好看。

纵使再喜欢,我原本也不觉得小池会选择一直和我在一起,只当他是小孩玩闹,等到他觉得无趣了那一天,他自然会离去。

没想到他对我的兴趣一直持续了五年多。

我回国的时候,小池拿着戒指在机场对我求婚。我本就喜欢他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当时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小池脸红红地单膝跪地,怀里捧着一大束俗气的红玫瑰,一只手举着戒指,闭着眼睛问我:“沈牧,你可以嫁给我吗?”

我沉默良久,在那一分钟内想了很多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按道理来说,我们是不应该在一起的,我性格内向迟钝,小池活泼敏感,原生家庭的背景相差也较大,从各方面来说都很不搭。

以后有无数避免不了的误会、争吵、嫉妒,会把世界上最琐碎的事情都经历一遍,就像平常夫妻一般,到最后两相生厌。

除了脆弱的东西,我更讨厌生活中那些琐碎的事情。

在那一分钟间,我已经见到了一切的分崩离析。

小池见我没有回应,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我,睫毛跟着颤抖起来。见了他这副样子,我脱口而出:“愿意。”真是再愿意不过了。

小池笑了,脸上变得明亮起来,我的天灵盖好像被人拍了一下,头有些晕。我想,如果这时候小池问我愿不愿意为他而死,我一定会说愿意。

他在那一秒蛊惑了我,就像海上的女妖一样。我被他牵着方向,向他俯首称臣,只能对他惟命是从。

小池扔掉手里的花,跳进了我怀里,两只手扯着我的耳朵,作嗔怒状问我:“怎么想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嗯?”

玫瑰花瓣在地上散了一地,机场围观的人尖叫起来,开始对我们chuī口哨。

我抱着小池,看着他的眼睛,痴痴地说:“我最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在想,怎么才能让顾小池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在想我以后要负的责任。小池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会幸福,不知道幸福会有很多波折。

即使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小池也有可能离开我。小池并不是喜欢辛苦的人,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躺在蜜罐里。

小池在生活中是个三分热情的人,一遇到难的部分就会退缩逃跑。

结婚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如果要让生活轻松一点,我应该和一个安静的人在一起。

所以,理性来看,和小池在一起,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是我最喜欢他,也只喜欢他,不想和别人在一起,一想到他以后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除了我,谁还能和他在一起?

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合理。

被蛊惑的人不会做理性的选择,就和我一样。

我想,既然无法拒绝诱惑,也许我可以慢慢驯服他,也许。

裴清和沈牧是S大同窗,他后来研究生还有博士和沈牧申的也是一所学校,美国的M大,两个人研究方向还他|妈是一样。我和沈牧同居后,裴清还老来我家看他师兄,顺便蹭饭。

尽管裴清有女朋友,我一直都怀疑他喜欢沈牧。我的雷达从来没出过错——裴清是个深柜。

你说他安安稳稳地蹭饭也还好,时不时地还要在我家做饭,我怎么受得了?围着围裙在我的厨房,用我买的jīng致餐具,给我男人做饭吃。

我又不会做,家里都是沈牧在做。

去年情人节,也就是我们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情人节,我把沈牧叫到家里来,说要给他露一手,结果把手割到了,沈牧就让我以后都不要再进厨房了,可把我心给伤透了。

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好吧?

S大好大,我在里面绕得头晕,顺手抓住一个路人小哥:“你好,请问S大附属医院在哪里呀?”

小哥可能是个大学生,笑起来便露出了白到发亮的大板牙,慡朗健气,带着一种当代大学生特有的智障氛围:“你怕不是有点傻咧?S大附属医院不在S大里面。”

是、是吗?

“那在哪里呀?”我有些沮丧。

“在新街路那边。”

五雷轰顶!我还得绕半座城去新街路。太阳当空照,我觉得自己快要烤成一块牛排了。

我想我来了沈牧的学校,gān脆直接去沈牧办公室算了,又问那个小哥:“那个,你知道理学院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你找谁啊?”

“沈牧。”

小哥闻言收起了笑,一脸严肃地说:“沈老师啊,我上他的课,不过,请问您是沈老师的爱人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起来,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最后还是承认了:“对呀。”

“师娘好!师娘您上我的自行车后座吧!师娘我叫毕天天!明年想考沈老师的研究生!”

毕天天的气势可以将一辆自行车变成法拉利。

等我上了后座,毕天天又害羞地说:“师娘,我刚才不是说你傻,虽然说的是傻,其实是在说你可爱。”

“行吧,”我就当作毕同学是真的这样想的,“好好准备加油考研吧。”

“谢谢师娘!”

我丝毫不会因为别人叫我师娘就生气,因为我恨不得全S大的人都知道我是沈牧的爱人。

沈牧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当壮年,身材好长得帅,自律又有责任心,完美无缺!大学校园到处都是青chūn鲜活的肉体,我十分不放心。

我猜,如果不是因为沈牧太迟钝,他这颗好菜绝对轮不到我。所以我得提防着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尤其是像裴清那种长得好看学习好性格还好的人,看见就让人生气。

毕天天同学卖力地踩着自行车。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人人都能像毕天天同学一样天真无暇就好了。

“师娘,到了!”毕天天同学字正腔圆地请我下车。我看了眼这自行车,漆都快掉没了,倒也不必这么郑重。

“谢谢你啊,天天。”

我往理学院大楼看了一眼,老远就看见穿着浅灰色毛衣的沈牧,身边跟着一堆学生,一路在讲些什么。

我开心起来,冲着他的方向大声喊:“老公!老公!”

沈牧听见我的声音后愣了一下,我往他的方向一路小跑了过去,结果太激动了摔了一跤。

沈牧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拍了拍我裤腿上的灰:“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也能摔,笨。”

沈牧低着头看我,我喜欢给沈牧买镜框,不过今天沈牧戴的眼镜还是他自己最开始那副黑框眼镜,眼睛靠在鼻梁上,感觉下一秒就要滑滑梯掉下来了。

我帮他扶了一下眼镜,忍不住垫脚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笨就笨吧,反正你那么聪明。”

沈牧低声笑起来了,凑到我耳边,悄悄问:“还要离婚吗?”

“我、我,”我一想到昨晚的事就觉得有些丢脸,“说那些没用的gān什么?”

“那昨晚是谁错了?”沈牧退了一步,抱胸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昨晚是真的生气了。

我靠近他,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有些委屈地说:“就算我错了,行不行?”

“不是算你错了,你就是错了,”沈牧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尖,“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说离婚,我要把这条写进家规里面。”

“家规都多少条了,还要加?”我有些不满。

家规里面什么都有,不能挑食,不能喝太多冷饮,不能熬夜,晚上十一点前必须要回家......

“既然这样,那以后我也可以说,我不要顾小池了,要和顾小池离婚,像这样的话。”沈牧问。

“你敢!”听见这句话后,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一秒,“必须要加!不加我就和你急!”

看吧,沈牧又骂我。

我对裴清变成植物人并不是全无感觉的,因为他是在我面前跳下去的。

五楼那么高,我在客厅就听见书房窗户那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那时候我和沈牧订婚还没多久,刚搬进S大给青年教师分配的福利房里面。虽说是福利房,也还挺宽的,两个人住一百平米是完全够了。

我看见他跳下去,心里烦的很,心想:完了,沈牧不会生我的气吧?

还有,我刚托人在国外买了新沙发和家具,要运到这个房子里。好歹这里是我和沈牧的第一个家,裴清怎么就这么不知事?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从窗户往下看,裴清摔到了花坛里面,花坛里刚种下种子,土还是软的,好家伙,给人土都给压实了——幸好。

接着我便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因为是新家刚做完装修,还装着监控,书房里裴清跳下去那一幕被拍了下来。

等裴清上了救护车,我又去警察局做笔录,结束之后才给沈牧打电话。

“沈牧,裴清从我们新家的窗户跳了下去,他说来家里给你拿文件,从书房的窗户跳下去了。”我的语气在那时候还很平静,像是在等着沈牧的判决。

“小池?”

“你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店里等我,不要乱走,今天什么都可以吃,点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喜欢喝的,我三十分钟内就到了,等我,听见了吗?不要乱走。”

“沈牧,”我听见沈牧没骂我,接着就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我不在家里,我在警察局刚做完笔录,现在坐在市警察局门口呢。”

“那你坐在原地!”沈牧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不许乱走,我开车马上到,不要挂电话,一直和我说话,嗯?”

怎么会不怕呢?

一个大活人就在我面前从五楼跳下去了,我怕得发抖,虽说下面是松土,裴清的手臂还是骨折了,担架抬起来的时候手软塌塌地垂下来,我一看到就吐了出来。

我边哭边和沈牧说,前言不搭后语,说裴清从书房跳了下去,幸好下面是花坛他才没死,还一直说自己好怕。

这可能是我从小打到遇到过最大的危机了——我不想看见人死,我害怕。

警察局门口有个小警察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等我老公过来接我。小警察尴尬地笑了笑,往后退了有半米。

虽说同性恋婚姻合法了,像这种恐同的孩子还是有很多。

可我那时候也不怕丢脸了,想着这么说能把他吓走也还行。

沈牧不到二十分钟就来了,气喘吁吁地走到我面前。我坐在高处的台阶上,沈牧蹲在低处,看着我的眼睛,对我展开了手臂,叫我:“小池,我来了。”

我一见他来了,慌忙趴到他怀里,他重心不稳,我们两个就这样抱着摔倒了地上。

沈牧一只手臂抱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就这样把我直接抱起来了。

“我自己走吧。”

旁边有人盯着我们看,我有些紧张,心想:看什么看,能来警察局,你们也和我一样。

“没事儿。”

沈牧肩很宽,我趴在他肩上,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感觉自己找到了依托,瞬间没有那么难过了——沈牧是什么良药?有了沈牧我什么都不怕了。

沈牧身上有很香的味道,是橘子味的沐浴rǔ留下的,我一直在不停地嗅他脖子,这种味道可以让我心安。

沈牧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别动了。”

我咬了一下他的脖子,虎牙留下两个尖尖的印子:“沈牧,我把你标记了,你是我的了。”

“什么意思?”

沈牧听不懂,平日里除了专业相关的东西其他的都不太看,也不理解我讲的什么东西。

“算了,说了你也不喜欢,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我们还是有代沟的,沈牧足足比我大了六岁,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我叔叔辈的人,说出来后我怕他会骂我。

“你懂我不懂的东西,我懂你不懂的东西,这样算扯平了?”沈牧试探性地问我。

想得美!我沉默了半晌。

沈牧知道我介意他和裴清在家里说专业相关的事情,虽说打那以后倒也没有第二次了,但是我想着裴清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就不舒服,是什么灵魂伴侣一样的存在啊。

可裴清此刻在医院里,我没回答沈牧的话,说:“裴清去医院了。”

到了车边,沈牧将我放下来,我进了副驾驶,沈牧进了驾驶座,我一句话将两个人拉回了现实。

“小池,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你觉得好吗?”沈牧低声问我。

我低着头不看沈牧,内心有些烦躁不安:“可是,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你不要管了,以后这件事情都让我来处理。”沈牧的声音qiáng硬了起来,不愿意再听我的意见。

甩掉一个裴清还有另一个裴清,我觉得有些累,不自觉脱口而出:“怎么那么多人喜欢你啊?怎么和你在一起这么多麻烦事情啊?你有什么好啊?都来和我抢。”

可是一说完我就后悔了,系好安全带后有些怯怯地偷看沈牧,只能暗地希望他没听清。

沈牧没有什么反应,像没听见一样发动了车,我舒了一口气。这辆车是二手车,我之前说要给他买新车,沈牧不要,说旧车开着顺手。

车内空气沉重,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大概都快到家了,沈牧问我:“婚姻并不是件有趣的事情,以后还可能有各种麻烦的事情。那么,你要和我分开吗?趁着还没领证。”

沈牧没有在开玩笑,看着我的样子很认真。

我顿时慌乱起来,眼底立刻涌出泪来,有些紧张地冲他喊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刚刚......我刚刚只是吓到了......不许胡说!我是说错话了,可是你也不许说分开的话!”

裴清与其说是喜欢我,倒不如说是习惯依靠我。

裴清是一个必须要为谁而活的人,寄生于他人的情感而活,这很有趣。

他的母亲让他这样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找到了生活的重心,又劝他要为自己而活。

裴清第二次自杀,也就是在我和小池的新家“坠楼”后,我联系了他家里人。他从小和他母亲相依为命只不过,母亲在他硕士期间再婚了,嫁给了一个她很喜欢的男人,据说和裴清已经去世的生父一样是个军人。

裴妈妈在结婚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比如说,生活的重心不再只有裴清,也不会像以前那样bī迫裴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裴清“坠楼”的时候,她和自己新任的丈夫正在泰国旅行。

裴清并非喜欢学术,是裴妈妈喜欢,她从小到大一直给裴清设定了这样的目标,让他好好学习,什么都不要管。如果不给裴清设定目标,他就什么都不会做,像在沙漠丢失方向的探险家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极端。可是裴清也很听话,总是完美执行了裴妈妈的计划表,分毫不差。

裴清读硕士的时候,有一天到我宿舍来,我们一起喝了不少啤酒。

裴清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比如说,他很羡慕我,但是更嫉妒我。

再比如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想继续读书了,但是为了他妈妈,还是来了美国继续读书。

我听得皱眉,当时并不能设身处地站在裴清的立场考虑这件事情。我不明白——人活着为什么要为他人考虑?

我不怎么经常联系我的父母,因为不论怎么努力,我们都不能理解彼此,靠近反而会给彼此造成困扰。

越靠近,他们就越希望我可以发自内心地爱他们,可以听从他们的安排。他们给了我生命,我并不想伤害他们。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离开你妈妈?”我问,这是我听裴清的话得出的办法,他妈妈是他最大的困扰——只有离开了他妈妈,裴清才能重新成为一个新的人。

“离、离开?”裴清惶恐地看着我,仿佛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裴清第二天酒醒后尝试了第一次自杀,被房东发现了。

我去医院看他,告诉他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昨天他对我说过的事情,让他不要尝试伤害自己,毕竟多年的朋友,他出事了我也不会好过。

很微妙地,我第一次有了同理心,逐渐理解了尝试自杀的人和已经自杀的人,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虽然裴清的自杀让人惋惜,我却遇到了这辈子最好的事情。

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不断地观察自己——原来这个人也会因为他人的事情感到悲伤、开心或者愤怒。

我不再是一座孤岛了——挺好的,程度限于挺好的三个字。

虽然我也不会因此改变什么,但是在理解他人这方面的能力增qiáng了不少。

在这之前,我只是在一个没有任何人在的漆黑世界里寻找自我,拙劣地模仿他人生活的样子,装作会和他人产生共鸣——正常人的样子多少会让我的生活更加轻松一些。

大脑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裴清的母亲回了国,在医院看到裴清的样子险些晕了过去。我垫付了裴清的手术费用,裴清家卖了一套房后费用还是不太够。裴母想要将裴清带回家自己照顾。

裴清是个骄傲的人,大概宁愿死也不希望裴母和继父这样照顾自己。

我随后又垫付了一些钱,让裴清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再观察观察。

在美国时,我加入了M大的心理互助小组,尝试去理解每一种情绪后的心理机制,这是我的自我治疗。

人类都是很脆弱,很温柔,很渴望爱的。

心理互助小组的人会围成一个圈,每个人轮流向其他成员讲述自己的经历和创伤,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忽然发现:原来那么普通的事情也会让人这么难过。

如果和小池在一起,我以后不能那么说话,也不能那么做了。

“Shern,到你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不觉前面的人已经说完了。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我有些恍惚地说:“我的问题是,我不能很好理解他人的情感,最近这尤其使我困扰。因为有个很......奇怪......的人告诉我他喜欢我。我只知道我对他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既新奇又......惶恐?抱歉,我不知该用什么词来正确描述我的感受。这是我一次这么......奇怪?”

如果人类是这样,那么我应该也是这样,所以,我应该也是很渴望爱的。

时间回到八月的早上,苏女士,也就是我的母亲,久违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她一个朋友的孩子要来M大读书,希望我可以多照顾一下。

我上网搜了一下机场接人的攻略,在机场举着一个“欢迎顾小池”的标语,看见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青少年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第一次见面,他高兴地抱住了我,目光闪闪,抬头叫我:“哥哥。”

说实话,我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并不想要这么亲密,但是出于礼貌,我也只是应了一声:“嗯,小池你好。”

等回到M大,我才知道这个“照顾”是指全方面的照顾。顾小池什么都不会,自理能力为零。

可是他是我母亲朋友的孩子。按理来说,我是不能丢下他不管的,因为如果我丢下他,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之间可能会产生矛盾,影响到他们正常的人际以及商业往来。

如果照顾父母朋友的孩子可以偿还一点所谓的“父母养育之恩”,我是不会介意的。

顾小池比我小六岁,目前还是个小孩子,还会成长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今天先住我那里,明天我们再去找房子。”我对顾小池说。

“咦?”顾小池有些疑惑,“妈妈说我和你住一起,换一栋大一点的房子。”

“不行。”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顾小池反问道,有些不服。

“因为我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我条件反she地不想和他人呆在一起。

我似乎会给他人造成困扰,大多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一脸惋惜看着我。

明明我在智商上更具有优势,明明我做的事情更符合逻辑,明明我的话在理论上可以让双方更便利,还是有人坚持认为我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做得不够好。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十分不解。我并不需要他们的惋惜,他们的大脑在发育过程中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才会让他们这么想吗?

“你恋爱了吗?”

“没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无聊的青少年。

“那不就结了,女朋友都没有要什么私人空间。我知道你学习好,我们各有各的房间,我又不会影响到你。我才不要一个人住,我害怕。”顾小池理直气壮地答道。

我不想说谎,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了,一下沉默了起来。

见我沉默太久,顾小池靠近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哥哥,我第一次离家,不想一个人住,求求你了。”

我别过头不看他,答道:“也行。”

“小池,周末回家吃饭吗?”我妈打电话过来了。

“我得问问沈牧。”

还不知道沈牧周末有没有事情要忙。

“行吧,儿子大了,连妈妈都不要了。他没时间你就不回来看妈妈了?”我听见她在那头叹了口气。

“不是,”我笑着说,“我就问问他有没有事,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我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就是出柜。

我高中毕业后去了沈牧的大学读金融,我们两家在生意上有些jiāo际,沈牧妈妈知道了,就拜托沈牧在最开始去的时候多照顾我一下。

可是我骗了沈牧,要他一直照顾我,一直照顾了四年。

沈牧很好骗,并且他从不说谎。

在我去美国之前,我妈告诉我沈牧很聪明,不过好像脑子有点小问题,好像是不能理解他人还是怎么的。拜托他照顾我,他也不拒绝,直接答应了。

我妈对他很放心,说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可是我妈没有告诉我,沈牧长得又高又帅还讨人喜欢。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感觉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喜欢的。

他穿着M大的纪念T恤,呆呆举着个牌子等我,上面写着“欢迎顾小池”。

沈牧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深刻,有明朗的下颌线,连手臂的肌肉线条都十分好看,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人。

我内心火花四溅却在竭力保持沉稳,装作很幼稚的样子叫他哥哥,想故意逗他,看他的反应——果然很呆。

沈牧在各方面都很合我心意,除了听见我的专业后露出的微妙表情外。

M大金融专业几乎都是亚洲人,虽然相比其他学校还好,但是和M大其他专业比起来没有那么难申请。

我隐隐觉得他有点瞧不起我,他心里大概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代罢了,可我从小都是按时完成作业的好学生,他凭什么这么看我?

现在回想起来我怕是疯了。为了证明我自己,我疯狂学习,把班里其他亚洲人都吓得够呛。

有一次半夜发烧,沈牧要送我去医院,我不去,说我要去上课,沈牧不让我去上课。我带着哭腔说我不去上课他会不喜欢我。

沈牧愣了一下,说他没有,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把原因说了出来,沈牧才恍然大悟道:“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刚开始觉得你有点麻烦。”

完了,更悲伤了。

“不过习惯了,就也还好。”沈牧一把抱起了我。

我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内心居然沾沾自喜起来,装作自己烧糊涂了,脸朝内埋在他怀里。

沈牧带我去了校医院,垃圾校医说只是感冒了不用吃药,让我回家多休息就行了。

我全程都不敢睁眼睛,沈牧可能不放心,把我放在chuáng上后,坐在我chuáng边看起了书。我晕晕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沈牧的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靠在chuáng边睡着了。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起身亲了亲他的侧脸。

没想到沈牧很快睁开了眼睛,看上去无比清醒,我怀疑他在给我下套。我吓到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那个,我、我、我,那个、就......”

“所以,你喜欢我?”沈牧一脸好奇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不愿意回答,低下头不说话,我知道他的答案。

“可是我不喜欢你。”沈牧说。

他想了一会儿,可能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太恰当,又改口道:“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没有办法喜欢你,就和我不喜欢任何人一样。”

我说过,沈牧不会撒谎的,所以他说的是事实。我听见他说的话后生气地将他推出了卧室:“你走吧,别管我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差点就要吼出那句名人名言了——我喜欢你,但与你无关!

神他么无关,我就是喜欢他,也想他可以喜欢我,简直卑微至极。

我真的生气了。

晚上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沈牧那个大学同学裴清又来找他了,还带着几罐啤酒,两个人他么在客厅畅谈人生,我把卧室门偷偷开了一条缝,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可是就是很无聊的对话,一直在说专业和未来的事情,我在门口铺了一个小地毯偷听他们的对话,盖了一chuáng厚被子,暖和极了,结果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chuáng上。不小心又犯了小说主角才会犯的错——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命中注定抱上了chuáng。

吃早饭的时候,沈牧找了一堆数据,认真给我解释了他的情况,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术语,解释了他为什么喜欢不上我。

我心里听得直翻白眼,看着他那张脸下饭,嘴上还是“嗯嗯”地答话——完全听不懂。

“你有在听吗?”沈牧问。

“听了,听不懂。”我嘴里咬了一口三明治,说话有些不清楚。

“所以,你的想法是?”沈牧放下手里的早餐。

“还是喜欢你,抱歉了,不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

沈牧眼里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吗?”

过了一会儿,沈牧接到一个电话,好像还挺紧急的,早餐没吃完就走了,走之前还一本正经地说:“我会仔细考虑这个事情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柳暗花明又一村?

沈牧那天很晚才回来,看上去有些累。我一直以为沈牧是“机器人”,不会累的那种。客厅的灯没开,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极其狗腿地给他倒了一杯水,就像家里的女主人一样:“沈牧,你回来啦。”

沈牧仿佛陷入了苦恼之中,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也不说话,看上像是迷路了的小孩儿,有些迷茫。

沈牧就这样盯了我足足一分钟,可我一点都不害怕。

不是我轻浮,我以为他要和我说什么又不敢说,那这时候,无声胜有声。

我要趁虚而入!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沈牧的嘴唇有些凉凉的,舌头很软,我手慢慢往他脸上移动,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很好亲。

沈牧很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也不反抗。

他眼睛很大,我见到他睁大的眼睛,感觉自己在玷污纯洁无暇的小幼苗,内心突然生出些罪恶感,有点不好意思,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还能感受到他的睫毛在我手心划过,有点痒痒的。

我这辈子剩下的胆子都花在亲沈牧上面了,如果M大那群觊觎沈牧的小基佬知道后一定会骂我:放肆!

总之那天晚上,我把我这辈子的幸福都压在这个亲亲里了。

“甜的,”沈牧突然笑起来,“你吃甜食了吗?是冰淇淋还是其他的?”

我也笑了起来,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爱,gān脆抱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倒在了沙发上,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

“不是,我喝了果汁。”我说。

沈牧突然开始沉迷拥抱和亲吻,两只手扣我在怀里,主动亲了亲我的嘴唇,一脸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

动物会彼此爱抚表达爱意,沈牧也会这样,他很痴迷皮肤触碰的感觉,并将这种感觉说成是我。

最开始我也不太懂他在说什么,后来有一天才突然明白,原来“我”在他的眼中就是“爱”的具象。于沈牧而言,和我的触碰就是就是和爱的触碰。

过了一会儿,我们两个人赤身luǒ体地在一张chuáng上拥抱着,感受彼此身上的热度。沈牧好奇地用手一寸一寸地感受我的每一个地方。

我有些痒,将他的手指咬在嘴里,装作很凶的样子,含糊不清地说:“你这个人,还是不喜欢我吗?”

沈牧笑了,摇摇头:“我也不也太清楚。”

我听见他的话后十分开心,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睡着了——“不清楚”比“不是”更好,是个好兆头。嘻嘻,我真的很容易满足。

这是小池第一次来我工作的地方,S大校园很大,不知道小池走了多久,脸被太阳晒得很红。

周围有很多人,不过小池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个人——很好,今天小池依然很喜欢我。

我带了几个研究生,听其中一个研究生说S大后山的姻缘石很灵,在想要不要带着小池去一次。

如果那个学生说的是实话,这在理论上可以减少小池将来离开我的机率。尽管我是唯物主义者,在大部分时候。

为避免多余的麻烦,我在S大刚入职时就告诉了身边的人我已婚的事实,并告知了他们我的伴侣是一位优秀的男性——我很喜欢他,很敬重他,除了他之外,我这一生不想、也不能够和其他人一起生活。

我的小范围告知不知为何被传开了,学校里每个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了我的伴侣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男性——他们一定很羡慕我。

我将小池带到了办公室,给了他一瓶冻过的果汁,将空调的温度调到很低。小池喝着果汁餍足地躺在我怀里,看上去很舒服。

“胳膊抬高一点点。”小池躺在我怀里,抬头看着我,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嘴唇,是甜的。

“很好,就这个高度,我好累啊,想休息休息。”

我无心束缚小池的自由,也不想阻碍小池的行动。只是觉得人在劳累状况下会更加缺乏主动性。小池就是这样的人,累了什么都不想做。

去丹麦定居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太远了,去看一次小池要花很久的时间。

从以前的经验来看,看不到小池会严重影响我的工作效率。如果小池去了丹麦,我可能就会慢慢地停止工作。不工作的话,可能最后会被S大开除。被开除了,最后我可能会饿死。

所以,看不到小池,我可能会死。

和小池认识到现在,我们有过三次争吵。

第一次和小池吵架后,我和小池短暂地分开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小池大三,快要回国了,每天都在问我将来的打算。

M大的导师希望我可以留在他的团队,留在美国。我有自己的事业,为数不多让我可以发挥自己作用的事业。

这是我的存在价值。

小池会回国,留在M大意味着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小池是个正常人,有自己的朋友和社jiāo圈子。我是个无趣的人,除了小池就是实验室,内心对小池还有着可耻的偏执和控制欲。

小池年纪小,大学毕业只有22岁,他在以后可以遇到很多有趣的人。也许有一天,他会觉得喜欢我是个错误。

我当时认为这时候分开,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正确的,这是及时止损。

“Lydia让我留在她的实验室。”

“啊,所以你要留在美国吗?”小池脸上透出些担忧的神色。

小池沉默良久,又问:“那我怎么办?我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是你对我有什么打算呢?在你未来的蓝图里面,我算什么呢?人生的一个小插曲吗?你都不问我愿不愿意留在美国和你在一起吗?”

“回不回国都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权利gān涉。”

小池低着头不愿意再看我,好像很难过。我仿佛被冻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小池哭着走了。

我在原地呆了很久,内心出现了很多第一次出现的,奇异又陌生的感受——我被困住了。

为了给小池足够的时间收拾行李,我去实验室住了一周,等Lydiaqiáng制我回去休息的时候,我才回了宿舍。

小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几个行李箱在地上堆着,看着很规矩。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才回来?”小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过来帮我拿外套,“去洗个澡吧,把胡子刮了。”

我觉得自己走在云上,还在做梦。

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满脸的胡茬,十分疲惫。洗完澡后,我走到客厅,小池已经走了,留下了一封信,字有些歪歪扭扭的。

在信里,小池说他本来想当面和我告别,可我一直没回家,他等了我一周的时间,现在又觉得当面告别他会很难过,很舍不得,就留下一封信走了。

实验进展很慢,我每天呆在实验室里不想回家。Lydia让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实验室。

我请了一周的假,呆在宿舍哪儿都没有去,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回到实验室。

这是正确的事情,我应该做正确的事,我在做正确的事情。

空调和果汁,炎热的夏天有这两样东西便足矣。

我躺在沈牧怀里睡了大概半个钟头,醒来后看见沈牧还在盯着我看。

“你怎么又盯着我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改掉这个坏习惯吗?”我脸有些热。

“抱歉。”沈牧说。

“抱什么歉,你又没有错,我只是担心这样你会休息不好,不睡午觉吗?”

沈牧摇了摇头。

“对了,妈妈让我们回家吃饭,你今天上完课有时间吗?”

沈牧眉头紧蹙,问:“哪个妈妈?苏女士还是吴女士?”

苏女士是他妈,吴女士是我妈。我被他这个称呼逗笑了——他妈连见都不想见我,怎么会叫我去吃饭——沈牧他们家除了他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沈牧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正常人,但也比他家里剩下的人好多了。

我反问道:“你说呢?当然是我妈啦?到了家里不能管她叫吴女士,要叫她妈,不然她会伤心的。其实她很喜欢你,只是装作不喜欢你。”

“是吗?吴女士是个好人,她喜欢吃什么?我们待会儿可以一起去买。”

不能和沈牧解释得太细,不然他听不懂,就和我也听不懂他专业到底是gān嘛的一样。

我之前说了,我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一件事情就是出柜。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和沈牧分手了一段时间,回国后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瘦得很快,吴爱华女士,也就是我母亲大人,十分担心,整天围在我身边要给我煲汤。

可是我喝不下,吴爱华女士就骂我不爱惜身体,有一次我忍不住就哭了,心里难受得要死,一气之下脱口而出:“我被沈牧甩了,你还每天骂我,我不活了。”

吴爱华女士僵在原地,一脸惊恐,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我出柜了,还是我和沈牧在一起过,或又是沈牧把我甩了这件事。

我一说完就知道坏菜了,躲进被子里不出声,过了一会儿听见轻轻的关门声和门外传来的低声啜泣。

到了晚饭时间,我爸也回来了,我们三个人沉默地坐在饭桌前,我偷偷看了他们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他们年纪大了,都有白头发了,眼泪一颗颗冒出来,滴到了汤里面。

我爸突然把筷子“啪”地一下拍到了桌子上面,生气地说:“我要去找沈海和苏诗云谈谈!他儿子凭什么甩我儿子!神经病还瞧不上咱们正常人了?”

“对呀,那个沈牧,我都不知道哪里好,配不上咱家小池,什么东西,脑子不好吧,就是脑子不好!”我妈也跟着骂。

我心里有点不好受,小声为沈牧辩解说:“他不是神经病,脑子是好的,是个天才,只是在社jiāo方面有些问题......”

我爸被我噎住了,吴女士拿筷子点了点我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你,被人家拿得死死的,同性恋就算了,还是个耙耳朵。”

我没心情吃饭了,这时候外面有人按门铃,张阿姨去开了门,过来说外面有个黑黑高高的小帅哥站在门口,叫他进来也不进,说是要见我。

我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禁雀跃起来,放下碗筷就想往门口奔过去,但是被我妈扯住了命运的衣领子。

“我去看看,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吃饭,再瘦一斤老娘跟你急,这辈子都别想见他了。”

我只好忍着内心巨大的激动坐在原地,等我妈把沈牧领过来。

沈牧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看着十分轻便,好像就临时回来一趟。

我妈拉了一个椅子过来,对沈牧说:“坐吧,吃饭了吗?”

沈牧看着我,舔了舔嘴唇:“还没有。”

我妈去厨房端饭,背地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回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懂,我都懂,这次坚决不倒贴。

沈牧静静地夹菜吃饭,搞得好像来我家就只是为了吃饭一样,我妈咳了一声,问沈牧:“你来gān什么?找小池有什么事吗?”

沈牧放下碗筷,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知道。”

我爸妈被他气笑了,我爸刚想站起来说话,就被我妈给摁下去了。

“那你看我们小池怎么样?”

“有些瘦了。”

沈牧居然说我瘦了,他都不照镜子的吗?他现在整个人又黑又瘦,胡子拉碴,像去了一趟非洲原始部落刚出来一样。

我妈看了一眼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又问:“他瘦了又关你什么事?”

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妈,愁眉苦脸地小声劝道:“妈妈,别问他了,让他先吃饭吧,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妈瞪了我一眼。

妈妈对不起,儿子还是倒贴了。

后续我也没有问他怎么大半夜地跑来了我家里,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和好了。他好像很累,走的时候和我保证了他一定会回国,说如果我愿意,可以选择等他。

我当然愿意,只要能在一起,我怎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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