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谁。
那个纪函之曾经掏心掏肺、jiāo付所有的谁谁。
那个昭告天下“愿为你裙下之臣愿为你门下走狗”的谁谁,终究只剩下一句“过去的时间是在làng费”,成了“纪先生的事我不了解”的过客。
当初[言听计从]有多甜蜜,对用情太深的人来说就有多伤人。
迟见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先前他只是个看客,听人说起时颇为感叹罢了。
谁知意外来得突然,纪函之的歌,纪函之的曲,让他一见钟情。他怎么能眼睁睁目睹一株蔷薇折在bào风雨中,他要让这花开得美丽惊人,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他呵育的花。他无意掺和言洲与纪函之间的恩怨情仇,但言洲既然主动放弃,纪函之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那他来得便名正言顺。
——只是纪函之,确如言洲所说,又倔又傲。
明明私下里温柔细腻,一提起言洲像变了个人一样,营销号乱写通稿舞到他眼前,他非要向全世界揭露这人的嘴脸,招来一群言粉谩骂,说他吸血蹭热度,求他放过前队友各自美丽。
“……美丽不了,”纪函之38.5摄氏度的体温,一边咳嗽一边还亲自坚持在控评第一线,“让他把违约金jiāo了再说!”
他知道言洲是个坎,纪函之放不下谁都过不去。
歌里曲里都是影子,爱意恨意都在词里,若不是八年来言洲第一次马失前蹄,接了一部烂片被人骂了十万评论,有人替纪函之出气,迟见也料不准对方究竟何时愿意介怀。
“看到别人骂他我还是有点心疼的,”炸毛的纪函之终于又回到了柔软的躯壳里,“终究还是我心软……闹了这么多年也累了。”
迟见伸手摸了摸纪函之的头发,他已经陪了眼前这个人八年,两倍有余的时间,究竟能不能胜过言洲给他的三年,他心里没有多少把握。旧情旁人不知,谁让他晚来一步,没能先占了纪函之的心。
但得友如此,亦为幸事。
纪函之从不吝啬自己的温柔,愿意陪他去赤道去极地捕捉灵感,在他gān涸时浇灌一杯水;愿意只为他弹一首钢琴曲,做他的知己与密友。
他若是言洲,断不肯放手。
忽而纪函之抬眼望向他,打断他的胡乱回忆:“你替我写首词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合作过。”
迟见自是欣然答应。
上线时间是谁谁生日,往常来说总会有人惹纪函之不痛快,然后免不了骂几句言洲来解气,今年倒有些不一样,纪函之一整天都很平静。
当真愿意放下?
隐秘的欣悦一直持续到晚上,他邀请对方来家里吃饭,预备庆祝合作愉快,气氛美妙又恰好,他举杯请求道:“不如就这样接受我算了?我们一起过日子挺合适的。”
纪函之的神情和八年前有些微妙的不同,他猜不准是不是心动,但他还未得到答案,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响起,对面的人立马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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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函之接起电话一言不发,迟见只能听到他稍重了些的呼吸声,能让他这般动怒,估计和那位脱不了gān系。
大概五分钟过去,纪函之挂了电话:“出了点事情,我得先去处理一下……晚饭很好吃,你提的建议我会考虑,最迟明天给你答复。”
他微微一笑,“不急。”
等了八年,也不急在一时。
纪函之开着车在雨中缓慢前行,灯不太亮路有些滑,他忍不住开口咒骂:“真是会挑时间会挑地方……”
言大影帝庆生不找几个朋友吃饭,到他的酒吧里买什么醉,闹事也就罢了还被人打,冒雨出门看笑话固然痛快,可惜了大好良辰。
一推开门便看到言洲和他新jiāo的朋友,言洲已经不省人事,脸上几处挂了彩,坐在一旁的男人起身和他握手:“纪先生好,我是夏朗……今天言哥生日多喝了几杯,别人先骚扰他才动的手,东西砸坏的明天双倍赔偿,都是圈子里的人,再闹下去明天热搜可不好看了。”
纪函之睨眼看着言洲,要是这时候他拍几张照片,或者把买醉闹事渲染渲染,最好花钱雇言洲最爱用的那几个写手,把他苦主形象再美化些,娱乐圈这么个无情的地方,影帝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怕是要一夕破灭。
“言洲欠钱欠八年的事情大概你是不清楚,”他让人起草了一份协议,“口说无凭,让言大影帝签字画押吧。”
片刻字据送到言洲面前,他没剩多少意识,却jīng确地认出了昔日相好,挣着一口气也要虚张声势:“纪函之……你是来要钱的么?”
纪函之冷笑一声,“违约金我是没本事从你口袋里掏出来,现在人赃并在,你是跑不了的。”
听了他的话,言洲颓了大半,“你果然是变心了,你舍得把[撷思]念给别人听,我就该知道……”
“少他妈说些酸话,当年跑的人是你,践踏感情的人也是你!”
往事轰轰烈烈旧人谁不知,只是过去时间太久,仅留下隐约风声,在场竟没人听出一二来。夏朗知道言洲与纪函之不对头,以为不过好友背叛诸如此类,哪知言洲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和他也睡了吗?”
纪函之气得想在他左眼也来一拳,给他个对称,堪堪忍住气性,“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保证会手下留情。”
言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双醉眼迷离不清,加上乌青显得有些可笑,夏朗怕今晚收不了场,连忙把人拦腰抱住:“纪先生别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这字我签钱我赔……先让言哥回去好好休息吧。”
纪函之也不想同醉鬼理论,他转身要走,谁知言洲发了狂般挣开束缚,追上来抓住他的手:“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去做更适合自己的事情……是你先放弃、是你先背叛的。”
这空口污人清白的话亏他说得出来,纪函之想,今日大概是言洲自己选好的死期,他这前男友,是非得斩草除根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