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峰来了长丰支队一年多后,周巡终于下了决心,从家搬出来住进
了长丰支队的单身宿舍。
周巡之前一直都跟老爹住,说心里话,他也一直老大不愿意,一开始老爷子还念叨他,让他少喝酒、少抽烟、好好上班,后来发现他儿子驴脾气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也没用,大吵过几次之后心也累了,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周巡天天晃悠来晃悠去的,老爷子看得心烦,到后来父子之间就剩下个饭桌上留个饭的交流,有时候都不开火,就半张烙饼。
周巡的父亲在事业单位是个小领导,家里条件也还算可以。小时候M_亲走得早,周巡从初二开始就没人管了,抽烟逃课打架,全都是那时候学会的,老爷子总跟周巡说,人可以穷,但不能废,高考的时候掐着周巡的脖子让他考了警校,心说你不是就会打架吗,行A,那你好歹为了点正经理由去打吧,结果毕了业出来,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晃吧你,早晚一天把你自己晃废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老爷子还没退休,body也还不错,他记得他最后一次跟周巡说话超过三个字好像就是这几句,然后拎着包就上班去了,看都不看周巡一眼。
所以周巡突然跟他说他准备去住单位的宿舍,那边有健身_F_有图书馆,上班也方便点儿的时候,老爷子高兴了两秒钟,然后就冷静下来呵呵了两声,横着嗓子说你骗谁A。
老爷子急了,差点开始摔东西,“你是不是谈对象了,要搬去哪个nv的家住,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你他_M这臭小子给我老实交代!”
周巡更急,摔了手里的靠垫就嚷嚷,“我靠,谈什么对象A谈,我住宿舍是我领导批准的,你不信你上我单位问去A!哪儿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老爷子愣了愣,心说难道上天开眼了?这孩子真的知道上进了?孩儿他_MA,我可算熬出头了,但这也太晚熟了,随谁A。
周巡在自己亲爹将信将疑的目光下开始收拾行李,跑进跑出的,却也没收拾出个所以然,一个双肩包就装下了。
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穿着警_fu背着包,眼底全是xing_fen的样子,恍然回到了他上大学的那年。
凌空扔了个苹果给他,周巡机灵的反手一接,老爷子轻笑两声,努努zhui,说巡子,争气A。
周巡拿袖子抹擦了两下,吭哧一口咬上去,扽下来小半拉,费劲的在zhui里嚼着,口齿不清的切了一声,然后答道,这回放心吧您就,脸上神采奕奕。
临出门前,周巡的门口穿鞋,老爷子在他身后给他递鞋拔子,突然_gan觉什么亮亮的东西在眼前晃一下,他定睛看了两眼然后问道,“诶,你买了块新手表A?”
周巡弯着yao跟自己的皮鞋作斗争,没抬头,含含糊糊的说,“A,我师父送我的。”
老爷子本想接着问他你什么时候还有师父了?话都到zhui边了,发现自己撅着屁gu的儿子,明明皮鞋都穿好了还不抬头,鸵鸟一样趴在那不起身,一下子便了然了。
Q子去世的早,周巡小的时候疏于管教,自己没能担负起应该担负的责任,所以等突然有一天发现想管了,却发现孩子大了,管不了了,一直以来周父都很自责。但照今天这架势,没准儿这小子以后还真是不用他*心了,他对于周巡的现在不了解,但对自己儿子的直觉却还在。
于是他没有再问下去,无声的叹了口气,谈不上欣We_i的老泪纵横,但这么多年,心里终于算是踏实下来。
周巡放下包,看了看宿舍,还不错,四白落地,两张上下铺四个写字台四
个小_yi柜,像极了大学宿舍。长丰支队里的年轻警员大部分都是本地孩子,所以住宿舍的人不多,他那屋里除了他就有一个比他大四五岁的大哥,人家没事儿还老去nv朋友家住住,所以大部分时间周巡都可以独占这么个大_F_间。
不错,清净,踏实。
周巡胡噜两把自己的头发,一屁gu坐下。
就是他_M这床硬了点儿。
周巡把他那个一脚踹的破摩托车卖了,头盔骑行_fu什么的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舍得扔,留下锁进了_yi柜。他把警_fu送去洗_yi店,把自己送进宿舍公共澡堂,脸上的痘都快被他硬搓掉了,刮干净zhui边的胡茬,看着镜子里不太认识了的自己,决定既然打算从新开始了,就总该有点新面貌。
第二天一清早,故意在支队门口走来走去的,等着那个穿长大_yi的人踩着晨曦踏进来。
“嚯,”关宏峰正看手机,_gan觉到正前方有人走了过来便抬起头,周巡大大的笑容便这么闯进视线,明亮又闪烁。
“收拾干净了?”关宏峰上下扫了他一眼,抬抬下巴,又挑了挑眉。
“A。”周巡傻乐了一下,站在原地浑身动了动,手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搁。
这一年以来,关宏峰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提点周巡,物证看到一半的时候问问周巡的意见,线索推到一半给周巡讲讲这中间的道理,事无巨细,周巡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渐渐开始尝试收敛自己的Xi_ng子,虽然收效甚微,但明眼人倒都是看得出来他的用意。
那天的审讯室,关宏峰最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确切地说,回答的含含糊糊的,他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周巡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算以后,也没弄明白等什么以后,反正那人老神在在的这么说,周巡也就没再追着问,但他心里有_gan觉,他和关宏峰的开始绝不是在那间酒吧。
不过现在这些事倒没牵扯周巡太多心思,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以一个全新的面貌来迎接全新的生活和工作,还有那个愿意帮他的人。
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开心了,弄得站在对面的关宏峰有点无奈。
“行了别美了,准备干活。”
“是!关”周巡卡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眼神往两边飘了飘,“关队,关队。”
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关宏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昨天护城河里打捞上来个泡烂了的尸体,本来这应该是派出所的事儿,结果身份证一翻,发现是之前长丰支队一直追查的一个人贩子,大半夜的就把尸体送来了,关宏峰一上班带着周巡直奔去了法医队。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新面孔,法医队新来的小姑娘,清瘦的模样,利利索索的扎着马尾辫,D着大口yinJ,一双眼睛凌厉的扫过来,理都不理周巡,看到关宏峰微微欠个身子,说,“关队。”
嘿,周巡在关宏峰身后翻了个白眼,新瓜蛋子就这么横,还有没有王法了。
法医室的主任从里屋的办公室出来,说道,“诶关队来了,辛苦辛苦,这一大早的。”
关宏峰摇摇头,“你们辛苦,昨天熬夜加班了吧。”
主任是个上了点岁数的男人,有经验有手艺,也习惯了支队的作息,他有点疲态的摆摆手说,“这不应该的么。”然后他拍了拍刚才那个小nv孩,接着说,“哦对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新来的法医助理,高亚楠,第一医科大的,孩子挺优秀,关队以后多照顾A。”
关宏峰点点头,跟高亚楠握了握手,说一定一定。
这回周巡在身后真的翻了个白眼。
“情况怎么样?”关宏峰往尸体的方向抬抬下巴,带入正题。
高亚楠在法医主任的示意下,往前走了两部,来到尸检台边,冷静的开口,气息平稳,口齿清晰,“检验对象姓名王跃,男,29岁
,尸长173,尸重674公斤,尸斑暗红色,位于头枕部、项、背、四肢低下处未受压部位,肺部积水。双侧眼睑及结膜苍白,双侧角膜混浊,瞳孔不可透视。有下唇nei侧见唇粘膜裂伤,创口不规则,对应体表外侧见一横行不规则裂伤,长约2cm,右下第一前磨牙缺失。”
关宏峰点了点头,侧过身去看了眼周巡,周巡的眼睛跟着高亚楠讲解的步骤看着尸体,听的十分认真。
“我们对胃组织、胃nei容物和呕吐物毒物化学检验,均未出现巴比妥类、苯二氮卓类等安眠镇静药物、常见麻醉剂、违禁毒品、有机磷农药以及杀虫剂等有毒成分的特征色谱峰和特征碎片离子,换句话说,他在被淹死之前遭到了袭击,之后才被扔进的河里,溺毙身亡。”
高亚楠的声音冷冷淡淡的,说完之后扭头看了看主任,主任赞赏的点点头。
关宏峰D上手tao走上前去,周巡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一双大眼睛瞄着关宏峰所有的动作,看到最后关宏峰举起尸体的一只手来,问道,“指甲缝里的残留物查过了吗?”
高亚楠愣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没有。”
关宏峰把尸体放回去,“那赶快查一下吧,查出什么来直接交给技术队。”
关宏峰看起来有些匆忙,摘了手tao点点头示意一番便出门了,周巡赶忙开门跟上。
关宏峰拧着眉头走回楼下的大办公室,看起来没了早上的好心情,也一改前些天给自己培训时候的耐心,又变成了判案推理时的关宏峰,行色匆忙,表情严肃。
“为什么要查指甲缝A?”
关宏峰站在桌子旁,手指微微弯曲敲打着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听到周巡的声音之后眼神扫过来,有些冷冷的,他解释道,“刚才的报告,以及尸体的身上都有明显的被殴打痕迹,并且体nei没有麻醉剂等物质残留,说明死者死前应当是与什么人产生过搏斗,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把他推进护城河的人,这样从指甲缝里提取的物质残留,或许可以直接锁定这个人的身份。”
“哦哦,”周巡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个人前几年犯事儿的时候我刚来咱们支队,我有印象他们是个团伙,而且下线还有个中间人,搞不好跟有关系,那会儿因为证据不足就没能给他也扣下来,也没建成档,但是我记了一笔,你等我给你拿去A。”
周巡说罢便扭头跑了,有点冒失的样子,绕过桌子去的时候还被桌角磕了一下大tui,诶呦了一声停下揉揉,然后便接着跑。
关宏峰在他身后,眼神柔和了下来。
其实关宏峰真不是一个耐心的人,尤其在工作上,有时候快一分钟就能救下一条人命,他不喜欢总是停下来给别人解答问题,刚才在法医室,不全面的法医鉴定让他有些不高兴,但一是因为小姑娘是个新来的,语言组织能力已经属于比较优秀,稍有些疏忽还情有可原,二是人家师父在场,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他看着那颗跑远的刺儿头,将心比心吧,他想。
这个案子最后是由关宏峰来负责,周巡一整天跑前跑后的给他T两年前的档、整理两年前物证,又跑去法医队催了两回,都被那个姓高的小姑娘用“今天出不来结果,得明天了,回头我告诉你。”给怼了回来。
晚上的时候关宏峰告诉他,明天早上拿到结果之后开会,汇报你来做。
周巡当时就傻眼了,zhui唇上下开开HeHe,没说出话来。
关宏峰本
已经低下头去接着看卷宗,发现周巡没动静,就又抬起眼睛,便看到了周巡Y_u言又止、浑身较劲的表情。
他叹口气,“晚上拿着材料到我屋来。”
“你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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