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从高脚椅上一蹦而起,也不理白天了,急吼吼地就往外面走,嘴里还不住念叨:“要死了,忽然要下雨了,露台上还晒着被套……”
白天想了想,今早出门的时候好像客厅和卧室的窗户没关,听雷声这场雨必定小不了,他得去关窗子。
白天在中河社区有个四室两厅一厨两卫,165平米的房子,是他两年前出车祸丧命的父母,留给他的不多的遗产之一。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想把心口里莫名涌上来的情绪一并揉碎。
刘大姐和李姐刚才出去了,周主任在外地jiāo流出差,董老爷子年纪太大,进了七月以后就给放了高温假,居委会里只有白天一个人。
白天关了自己的电脑和头顶的日光灯,顺便又关了大厅的总电闸。
做好这些才忽然发现外面变得一片昏暗,连带着室内更暗了,这才下午两点多,怎么跟傍晚六七点似的。
白天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天色仿佛还在继续变暗,他连忙锁好居委会的玻璃大门,一路小跑地进了小区。
社区居委会就在小区底商的尽头,白天跑到自家楼下也才三四分钟的功夫,然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四周已经完全陷入黑暗。
街边的路灯是感应式的,只要天黑下来,路灯就会亮,但是这时候一点光亮也看不见。
只能感觉到有豆大的雨点稀稀拉拉地砸在地上,泛起一股夏日里特有的土腥味,有几滴落在白天身上,居然还有点疼。
白天住七楼,他看了眼一楼熄灭的电梯显示板,打开手机电筒,转身上了楼梯,这时才发现不仅电梯不运作了,连楼道里的声控灯也没亮。
白天不安的感觉更加qiáng烈,太阳xué仿佛更热了,他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冷汗涔涔地往外冒。他靠着墙缓了一会,还是qiáng撑着爬上七楼。
此时他的脑袋又晕又痛,眼前也变得模模糊糊,出现了重影,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锁眼里,一进门便摔在了地板上,彻底昏了过去。
外面的雨势变得越来越大,瓢泼不止。
白天是被手机的闹钟惊醒的,正是早上七点。
雨已经停了,明晃晃的太阳挂在空中,跟七月的其他早晨没有任何区别。
白天扶着手边的椅子艰难地站起来,在地板上躺了一晚让他浑身疼痛,仿佛散了架一样。
昨晚的大雨把客厅和卧室的窗帘全部打得透湿,地板上汪着两滩浅浅的小水坑。
白天顺手把窗帘摘下来扔进脏衣篮里,又拿拖把将地上的水拖了,之后才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厕所。
洗漱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白天看着镜子里自己白的几近透明的面容,伸手按了按太阳xué。很正常,并没有昨天那种热辣辣的感觉,头也不晕不痛,甚至觉得脑子十分清醒。
如果忽略苍白的脸色,可以说他现在的jīng神状态非常好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白天做了决定很快给居委会负责考勤的李姐发请假短信,然后打车去了宁市第一医院。
因为不是周末,医院里病人并不多。
医生问了病情,说不做检查的话看不出什么,建议他做个CT,但是结果要三天以后才会出来,白天为了求心安就同意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好八点四十分。
因为请了假白天便不着急回去,打算走到马路对面去做公jiāo车。
因为打车的话要花将近五十元,刚刚来的时候心里有点没底才叫了辆出租车,现在情绪平复下来就有点心疼钱。
毕竟居委会办事员并不是一个高薪的工作,甚至可以说是收入微薄。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了他一声:“白天!”
白天回过头,看到一张笑脸:“小白,真的是你啊,我刚刚远远的看到就觉得背影像你!”来人看到自己没认错人立马开心地用手肘环住白天的脖子。
“齐帅。”
白天也挺高兴,齐帅是他的发小,两人都是宁市人,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白天性情寡淡,不喜与人jiāo往,齐帅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
齐帅性格大大咧咧的,为人很豪气仗义,基本在班里大家都喜欢他。
齐帅看到白天手里提着装药的袋子又是从医院里出来就问他:“你生病了?”
“没有,就是昨天有点头晕,没什么事。”
“你现在回家吗?我开了车正好送你。”
齐帅家境不错,父母是经商的,大学的时候家里就给配了车,刚开始那阵子还挺嘚瑟,天天给几个朋友打电话说带他们出去兜风。
天气太热,加上心里到底对头疼这事有点忌惮,白天便不打算拒绝齐帅的好意,正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