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的血液霎时冻结起来,脸色惨白,甚至想象得到回去后面对的将是多么恶劣的嘲笑和更加肆无忌惮的bào力与骚扰。
夕阳过后的天空浮出浅浅的暗色,让人头晕目眩。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再次被一双双肮脏的手摸过来时,好像浑身的尖刺都被人连根拔起,只剩下疲软的懦弱。
自bào自弃的被压到地上任人宰割时,周遭忽然鸦雀无声。
我的额头在混乱中被磕破,黏稠的血液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只感到一阵迫人的气势逐渐bī近,然后下颌被人抬起来。
冷淡的声音宛如猩寒的詹刃属。
“Don't lose this time(这次别跟丢了).”
2
斯塔林虽然是座隔绝的海岛,但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食堂是人性化的自助餐厅,不过时常会发生恃qiáng凌弱的斗殴事件,在门口巡逻的狱警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事态失去控制时才会qiáng硬的阻止,然后粗bào的把挑事的人关去禁闭室。
我一直都尽量找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快速吃饭,生怕会被别人堵住,但跟着亚当进来的瞬间,食堂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我顿时如芒在背,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但亚当好不容易松了口,我不能放过这个依附他的绝佳机会,只好硬着头皮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打菜。
他吃饭有自己的固定座位,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靠窗的四人桌是专属于他的。
除了他,往往还有一个红头发的外国男人和一个很像东方人的黑头发陪他一起吃饭,而今天,我厚着脸皮占据了最后的空位。
正在低头吃饭的红头发看到我的时候惊得嘴里的饭都掉了,他惊异的看着沉默吃饭的亚当,叽里咕噜的吐出了一长串我听不懂的外国语言,不是英文。
我局促不安的吞咽着米饭不敢抬头,脸皮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大庭广众下围观,羞耻又忐忑,但又完全不敢反抗,生怕随时都会被赶出去,重新跌回深渊里。
“你是中国人吗?”
久违的中文让我差点以为听错了,我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对面面孔冷硬,但神情温和的黑发男人,欣喜若狂的结巴问。
“你、你也是吗?”
“我是华裔,叫詹刃。”
他的言谈举止间带着一股惯性的利落,眉眼坚毅果敢,像个可靠的警察,很能带给人信赖的安心感。
监狱里的警察?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但紧张的情绪因此稍稍放松了些,我连忙回答说。
“我叫柴嘉,是中国人,今年十八岁。”
詹刃愣了愣,不着痕迹的瞥了亚当一眼,然后皱起了眉,温和的语气里夹杂了几分关切。
“你年纪这么小,为什么来到了这里?犯了什么罪?”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件事,我顿时心底一酸,长久的惶恐与委屈如cháo水溢了出来,将我淹的窒息。
我急急的摇着头,语无伦次的拼命解释。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吸着鼻子流着泪,眼前模糊一片,听到詹刃在笨拙的安慰我。
“柴嘉,你别哭了。”
我觉得很丢脸,但那股汹涌的情绪一时实在抑制不住,我捂着脸抽抽噎噎的哭,眼泪沿着指缝吧嗒吧嗒滴了下去,手心里cháo湿一片。
那个红头发bào躁的骂声似乎是冲着我来的,詹刃也换了外国语和他快速说着什么,冷冷的语气毫不客气。
“What a trouble(真麻烦)。”
忽然响在身侧的冰冷声音里似乎多了丝波动,我战战兢兢的扭头去看,一片水雾朦胧里只有立起来的一个高大轮廓,然后我被人拎着后衣领被迫离开了座位。
统一的囚服对我而言过于宽松,后衣领被拎起来的时候前面也卡不到我的脖子,我像只任人宰割的小jī崽踉踉跄跄的跟着他的步子走,模糊的看不清方向,也不敢问,只是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
他带我回到了牢房里,我住的是混乱不堪的D区,但他在A区,gān净牢房里的设施和我随时都要担心被人按在地上扒了裤子的D区简直是天壤之别。
进门后他就松开了手,我立在门口缩着脚不敢进,看着他走到里面又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扔给我一条白毛巾,然后像个雕塑垂眸看着我。
我慌忙接过毛巾,不知所措的偷偷瞥了他一眼后,默默擦着脸上的泪水。
擦完后,我紧张的攥着毛巾,唯唯诺诺的小声问。
“我、我回去后洗gān净了,再再再还给你,可以吗?”
他没说话,那道毫无感情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盯着我,让我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心惊胆战,四肢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