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帝登基,我便成了太后。
是的,你没听错,不是皇后,是太后!跟贤太妃平起平坐的太后!
登基大典结束,我坐在永寿宫里嘲笑已是皇后的周妙人:「哈哈哈哈,周妙人,你那是什么造型A?脑袋上跟又长了一个头似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哈哈哈哈哈**」
周妙人白了我一眼:「有你这样跟皇后娘娘说话的吗。」
我回她:「有你这样跟太后说话的吗。」
周妙人无语,咬着牙问我:「那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M_后』A?」
「叫来听听。」我笑嘻嘻地看着她。
结果,这声「M_后」没听到,反倒是被连打了几个爆栗。
周妙人,跟我一样,琴棋书画样样不j,唯有在揍人方面极有天赋。
回宫时路过永安宫,只见李修昀正要往永寿宫的方向走,虽然我俩现在是「M_子」关系,但好歹也是一个年龄段的,我便微微福身以表敬意。
他见了我,便让他身边的人退下,径直向我走来。
「怎么?又想吵架?」前不久我与他刚因为「甜粽好吃还是咸粽好吃」的问题冷战了许久,他走过来的时候我以为他要跟我公报私仇。
「有你这样跟皇帝说话的吗?」他故作严肃。
你和周妙人还真是一对儿,连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那**皇儿有什么事A。」
李修昀的脸以r眼可见的速度红一阵才一阵,咬牙切齿地说「M_,后,朕要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就向永安宫走去。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去了。
他带我jin_ru永安宫,在书_F_壁画的机关里拿出了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我问他。
「这是父皇驾崩前,留给你的。」他将信递到我手中。
我扭过头,看向窗外:「李修昀,我不想看。」
又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沈临川向我提亲,我们一家却被告知我已被先皇选中,纳入后宫为妃。
那个时候的崩溃与痛苦,我至今都忘不了。
「灵动,你**」
「别叫我灵动,我可不是什么灵动。」我恶狠狠地冲他喊,但又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该把愤恨撒在他的身上,于是又说,「抱歉,李修昀,我不是在怪你。」
李修昀倒也不恼:「是我们李家欠你的。」
我和他就这样对着不说话,我听他缓缓地说:「莺莺,我是最早洞悉父皇他喜欢你的事的,沈临川提亲那天,我听到父皇说要让你进宫的事,我以为我请求指婚会让他放弃这个念头,可他对你的执念太shen了,竟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纳你为妃。」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我不怪你,我只是**」
我只是恨先帝。
「莺莺,你打开那封信看一看吧。」李修昀说。
我看着手中的信,仿佛那上面还留着先帝的余温。
说实话,那让我恶心。就算他从没碰过我,我也恶心。
我还是拆开了它,先帝的笔迹渐渐展开在我的眼前。
灵动亲启:
「灵动,朕很抱歉将你锁在这shen宫中,只是,你与你M_亲实在太相像了,朕已经错过她,朕没办法再错过你。朕明白,这四年来你的痛苦都是朕一手造成的,朕对不起你,朕不求你的原谅,只求能做些什么补偿你。
若来日昀儿登基,你便是太后,朕已在泰福庙为你安排所有,此生长伴青灯古佛。
莺莺,你可以走了。」
我的泪水打*了信纸,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倾泻,我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李修昀,我,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李修昀蹲在我身边,拿着手帕为我擦眼泪,露出他少有的温柔:「莺莺,现在还不晚,不是吗。」
新帝登基这一年,秋太后被送往泰福庙为先皇祈福。
而我,秋莺莺,则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自从我被先皇升为皇后之后,秋家的势力就壮大起来,人人都避之不及。
父亲曾被那些大臣们弹劾多次,也被排挤得不成样子,有的人甚至把先皇纳我为妃的原因强加在了我父亲的头上。
推开秋府的门,我看见了正在扫庭院的春桃,四年前,她并没有随我入宫。
「春桃**」我哽咽着唤了她一声。
她见到我,手中的扫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看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小姐**小姐**」
「小姐回来了!老爷,小姐回来了!」
春桃的声音回*在整个秋府,我看见父亲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抬起满是皱纹的手颤巍巍地fu_mo我的脸:「怎么回来了A**太后娘娘**」
我哭着抱住他:「太后娘娘去泰福庙给先皇祈福去了,莺莺想爹爹就回来了!」
父亲想必也懂得了我的话,摸着我的头发,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自此,我neng下锦冠华_fu,重新穿上我最爱的鹅黄色长裙。
我再不是秋灵动了。
二
我独坐窗外栏杆处,望着明月望不到尽头。
四年很短,短得什么都没变;四年又很长,长得让我觉得家都陌生。
四年那一别,沈临川就跟哥哥去了边境,他对我说,他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如果我不曾被先皇看中,我和他是否已经在这帝都扎_geng,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
哎,我总是想这些没有用的。
世人皆知秋灵动美色天下无双,却不知秋家莺莺美人如花隔云端。
我便成了秋府无中生有的二小姐,秋莺莺。
那日,绸缎铺子里,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碰掉了我yinJ在头上的斗笠,她看着我,嘻嘻一笑:「他们说的美人儿就是你吗?你姐姐是太后娘娘?」
我笑了笑:「对,我姐姐是太后。」
小姑娘霎时来了兴致,围着我不停地问:「我听说太后娘娘特别年轻,是真的吗?太后娘娘和你谁漂亮A**」
我叹了口气,她叽叽喳喳地说着那些天真得不得了的问题,我有点不想理她,就拿着我的绸缎走了。
她又叽叽喳喳地跟上来,好像有意同我一起回秋府一般。
罢了罢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着后面没了声音,想着她是不是已经走了,于是回过头看她,只见她拉扯着自己的_yi角,小声地说:「美人姐姐,我有点儿饿了。」
我哭笑不得:「那你就回家吧。」
谁知她一把扯住我,扑闪着han_zhao泪的大眼睛:「姐姐,我们去糕点铺子吧,好不好嘛~」
真是耍得一手好无赖。
我带她去了帝京很有名的食楼。
「嘻嘻嘻,谢谢姐姐!」小姑娘一边啃着猪蹄儿一边笑嘻嘻对我说。
「你叫什么名字A?」我问她。
「兰莹莹,姐姐你叫我小兰就好。」
我们坐在二楼,刚好看得见一楼说书的戏台。
「上回书说到,刘贵妃将秦婕妤的簪子丢在了枯井边,计划等皇上赶到时就诬陷秦婕妤**」
我看着下面那nv扮男装的说书人,不由得发笑。
「姐姐,你知道那说书人是谁吗?」小兰冲我眨了眨眼,一脸神秘地说。
「是谁A?」
「她是淑华姐姐,是王侍郎的nv儿。」小兰笑呵呵地说,「我跟你说A,她最爱看那些话本子了,家里藏了好多,侍郎大人就都没收了,然后淑华姐姐就又偷了出来,哈哈哈**」
王淑华?这么好玩儿的做派可真跟她的名字不像。
「王!淑!华!」
正想着她,就听到楼下一声暴喝,我抻头一看,只见王侍郎来势汹汹,身后带了一帮家丁,指着王淑华就说:「你给我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书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说书人的哀嚎:「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溜出来了,您就别罚我了**」
「不罚你?想都别想!回家给我抄《盐铁论》,抄一百遍!」
王家千金的哀嚎声传遍整个食楼。
「她就这么被抓走了A?」我不禁有点担心她的安危,要知道,我也曾被爹爹罚抄书一个多月A,那滋味,啧啧啧**
「姐姐别担心,她明天还会逃出来的。」小兰说着就把最后一口r塞进了zhui巴里。
我用双手支撑着下巴,心里复杂地看着小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_gan觉,和你还有那个王家千金很熟悉似的。」
「是吗?我也是诶。」
那_gan觉,就像是失而复得的故人一般。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王淑华变成了王美人,要去给李修昀侍寝,第二天她就向我哭诉:狗皇帝让她抄《盐铁论》**
我是笑醒的,我竟然做了这么奇奇怪怪的梦。
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我叫春桃来给我梳洗。
今天是要进宫的。
因为,我哥哥回来了,还有**沈临川。
三
我的本意是不想再进宫的。
且不说我个人愿意否,单就我目前的身份就无比尴尬。
李修昀说,周妙人哭着喊着也要见我,说是想让我进宫待几日陪她养胎。
这可不像她的作风。
父亲也不愿意让我进宫,他说,我是要避嫌的。
我就这样被左右夹击进退两难,倒是春桃为我想了个好办法。
进宫那日,我轻纱遮面,穿着宫nv装站在父亲的身后,他对我说:「一会儿快要进大殿的时候,你就往后宫走,去找皇后娘娘就行了。」
我连连点头,趁着旁人不注意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周妙人的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了,她见了我,就支开了她所有的宫nv,把我拉到跟前,特别高兴地说:「莺莺,等我肚子里的娃娃出来,我让他认你做干娘!」
我也笑着对她说:「能做未来太子殿下的干娘,我得有多大的_fu气A!」
周妙人和我一同大笑起来。
也不过半月左右,她竟然胖了许多。果然怀了孕的伙食就是好A。
庆功宴开始,我随着周妙人走上大殿,老远就看见了沈临川。
他瘦了,却也健壮了不少。
待李修昀和周妙人坐定后,我一怔。
沈临川身旁的nv孩儿是谁?
我以为是丫鬟,可她与我的_yi裳又不甚相同,而且沈临川频频看向她,眼底的温柔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他看我的眼神。
「莺儿,去给秋将军和沈将军倒酒。」周妙人一边说一边冲我眨眼。
「是。」我声音颤抖,端着酒一步一步走向沈临川。
我每走近一步,我的心就跳得越快,我怕他把我认出来,我又怕他认不出我。
「沈将军,秋将军,请慢用。」我清晰地_gan觉到倒酒时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哥哥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微微张口好像下一秒我的名字就要neng口而出。
「啪!」
我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我惊诧地抬起头看着那人,只见沈临川死死地握着手腕,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在场的大臣们都看向我们这边,似乎已经怀疑那个前往泰福庙修行的太后是否就在现场。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周妙人开口解围:
「沈将军,这是本宫的贴身丫鬟莺儿,前不久脸上起了疙瘩,本宫嫌丑就让她D了个面纱,她从小就在本宫身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沈将军您是认错了。」
他松开了我的手,我听到他身旁的nv子轻柔地对他说:「阿临,怎么了?」
沈临川对她温和地笑,晃了晃脑袋:「没什么。」
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鼻头越来越酸涩,眼中好像噙满了泪水。
「不中用的奴才,还不赶紧回来!」
估计周妙人也注意到了沈临川身边的姑娘,又看我临近失控,于是大喝一声。
我这才端起盛盘慌乱地后退,匆忙离开了这场宴会。
我可真是狼狈A。
我独自来到永寿宫前的池塘边,脑海中回放了无数遍沈临川与那个姑娘交递眼神的画面。
还阿临?我都没这么叫过他!
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他理论,可我想着想着,就不气了。
原是我先负了他,我又如何要求他一直守着我呢?
我有点想哭,可又不想在这里哭,只能装作被风迷了眼,时不时揉擦一下。
越是擦越是止不住。
「你刚刚为什么手抖?」我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心想是谁这么不识趣,于是打算转过头责备一番,不料是沈临川正一脸春风地冲我笑。
「谁抖了,是酒杯太沉,我端不住。」见了他,我的眼泪流得更快了,我急忙转头擦眼泪。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原来是这样A**我听皇上说,你今天是特意来宫里看我的,是吗?」
他已经站在我旁边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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