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召我入宫的旨意下达那天,骆王从皇帝的养居殿,一直闹到了太后的宁寿宫。
皇帝是太后的养子,骆王却是太后亲生的孩子,所以他满心以为自己能赢。
结果皇帝对他避而不见,太后更是直接摔了杯盏:「你再这般疯魔,仔细那萧家nv儿的x命!」
骆王才颓然倒地。
他原是京城最光芒万丈的少年,有皇兄的恩宠,有M_后的偏爱,永远鲜_yi怒马,神采飞扬。
现在他才明白,即便这样,他也争不过天,而他的皇兄才是那个天。他输了,也顺带输掉了我的一生。
但我依然_gan激他愿意为我争一争。
因为他是在我心底埋了三年的人。
十三岁那年,我去舅舅府上拜访。那时我学nv红刚刚有所小成,绣了一幅《江南秋雁图》,因M_亲懒于针线,不懂欣赏,所以着急拿给舅M_看。到了后院儿听说舅M_在花厅,便风风火火地跑过去扑进舅M_怀里撒着娇炫耀自己的大作。
舅M_扶我站好,替我整了整_yi裙,努zhui道:「客人在呢,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我这才注意到大表哥也在,旁边还站一位眉眼十分好看的少年,看着我笑意盈盈,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拥有一整片星空。
这可能是我十三年的生命里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舅M_又轻轻推了我一把:「快给骆王殿下请安。」
是个少年王爷,来头很大。
我问了安,假装知礼地站在一旁侍候舅M_,一次次将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炫耀的心按捺下去。
舅M_和当朝太后是表姊妹,骆王一点儿不拿架子,一直唤舅M_为「表姨M_」。原来我进来前,骆王正在替太后娘娘询问大表姐的body情况。
我知道,太后娘娘一向是很看重大表姐的,估摸着下次选秀就得召大表姐入宫,而且至少能给个妃位当当。毕竟和我舅M_的裙带关系在这里,而且我舅舅是掌管整个京城防卫的大将军,后台也是杠杠的。
今年入秋之后,大表姐突然染了咳疾,时好时坏的,太医来看了几回也没能彻底痊愈,因此被外祖M_带着去江南养病了。
说到江南**
终于有人想起了我的大作,骆王向我笑道:「你绣的是吴山居的《江南秋雁图》?」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果然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
舅M_终于展开了我的绣品,端详了一会儿,点头道:「不错,总算能看了。」
我立刻抱着舅M_的胳膊蹭了蹭,舅M_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刺绣高手,这个评价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肯定了。
大表哥和骆王也凑过来看,不过当然我也不指望两个男的能给我品鉴出什么了。
大表哥瞅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们然然真是天才A,这你也没去过江南,居然把江南的远山近水绣得这么活灵活现的。」
骆王怔了一下,立刻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武痴**我不禁扶额,人骆王都说了这是吴山居的《江南秋雁图》,不是我绣得活灵活现,是人画得活灵活现,我都不知道该咋说了,总之今天最丢脸的人终于不是我了。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最后还是舅M_开了口,向大表哥道:「呆瓜,罚你去找人把这画装裱起来,再给然然送过去。」又向我道,「第一幅能看的,你可得仔仔细细收好了。」
我笑嘻嘻地把绣品给了大表哥,然后使劲给他使眼色,这回大表哥总算灵光了一些,拖着骆王告辞了,留下我跟舅M_交流了一下午关于牡丹花的一百种绣法。
那天之后,不知怎的,我总能在各种场He偶遇骆王。长公主的寿辰,中秋节的宫宴,迎凤阁的雅间,表舅的马场**
每次他都笑盈盈地和我说上几句不多不少的话,无非是「最近又在绣什么?」「晚上莫吃多了容易积食。」「元宵节长元街办灯会你去吗?」
到了第二年开春,我才肯定,他就是刻意在跟我tao近乎。
原因就是他看中了我刺绣上的天赋,我给大表哥绣的荷包和扇tao实在j美绝伦,令他好生羡慕,所以在他tao了小半年的近乎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我能不能帮他也绣一两件。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弦断有谁听?
那我当然得答应了,毕竟元宵节的时候也收了人一屋子的花灯。
但是,我毕竟是帝师的孙nv,两榜探花的侄nv,高门贵阁的大小姐,男nv之防还是懂的。大表哥是亲人,白送多少都无妨,骆王是外人,那就得另论了。
所以最终我决定按照市面价,收了他一两银子一个。
不过我觉得他也不亏,就凭我的技艺,这些绣品都是有收藏价值的,过几年应该还能升值。
我的这点小算盘大概都是跟我爹爹学的。
我祖父是两代帝师,祖M_是皇室郡主,祖父祖M_一共育有两子,伯父是两榜探花,我爹爹却是**一个生意人。
也不知道我爹爹遗传的谁,从小不爱看书本只爱看账本,一手算盘能打出花儿来。幸好伯父争气,继承了祖父的_yi钵,如今官至吏部尚书,撑起了萧氏的门楣。而我爹爹受恩封得了个闲职,不思仕途,东一榔头西一Bang子地做起生意来,米面粮油、茶叶、字画、古董,什么都捣鼓过,整天乐在其中,也不知道赚了还是赔了,反正没见他往家里拿钱,不过也没让家里倒贴就是了。
我M_亲是侯门幺nv,蜜罐里泡大的,什么都不*心,每天就琢磨怎么保养怎么变美怎么保持年轻。爹爹呢,就负责满天下给M_亲搜罗各种保养品和秘方,一个真敢带回来,一个也真敢用。
反正上面都有父兄顶着,所以俩人整天无忧无虑,十分甜蜜幸福。
伯父有两个儿子,都在读书。舅舅有一子一nv,大表哥在习武,大表姐时刻为进宫而准备。他们都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剩下我成为第二代无忧无虑的无用之人**不,我认为我的刺绣还是有一点儿用的。
真的,自从赚了骆王二两银子之后,我就膨*了。我开始悄悄让我的丫头拿着我绣的手帕和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儿出去卖,我坚信,市场是检验技术的唯一标准。
结果你猜怎么着,一个月下来我赚了整整十两银子。
我真的膨*了,虽然这不到我月例银子的一半,但是满京城还有谁家十四岁的小姐能一个月赚十两银子呢?
于是我又添十两银子,在迎凤阁摆了一大桌,豪请了我的一众闺蜜。长公主家的华安郡主,文太医家的文素素,平远伯家的邱宁儿,等等。
席间我春风得意,频频举杯。因为没有长辈在场,大家都无拘无束,十分随x开怀。
直到骆王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小姐妹们瞬间忸怩拘束起来行礼,我看到大家的脸都红了,估计不是喝多了就是担心刚刚笑得太大声被骆王听了去。
骆王没别的事,就是来打个招呼,听说我们也在这里,就帮我们把账一块儿结了,说完就走了。
雅间的门关上以后,我不禁拍手赞叹,太仗义了,我大表哥这辈子能交到这么一个好朋友真的值了,关键还长得这么养眼。
说完没人理我,我转头一看,大家的脸上都还泛着红晕。
邱宁儿突然神秘兮兮地问向华安郡主:「你在宫里走得最勤,骆王也十六岁了,有没有什么选骆王妃的消息?」
文素素捂着Xiong口道:「我的_M呀,光是听到骆王妃三个字我就起_chicken_皮疙瘩了,谁要是这辈子能被叫一声骆王妃就是立刻闭眼去了也无憾了吧。」
我也立刻八卦起来:「原来大家都喜欢骆王A,我也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
华安郡主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道:「骆王yao间那个兰花荷包,像不像你绣的?」
我得意道:「对A,是我卖**」
我的脑袋忽地一下懵了,我最早卖给骆王的荷包上绣的不是兰花,兰花荷包是我后来让人拿到市场上去卖的。
华安郡主一脸了然的样子,喊来我的丫头道:「还不说实话吗?」
丫头立刻说了,我这个月的作品并没有被拿到市场去卖,而是都被骆王收走了。
我惊呆了,骆王居然如此崇拜我的刺绣。
华安郡主又道:「我得到的消息就是骆王有中意的人了,但是还小,要等两年。」说着给了我一记脑瓜,「原来说的就是你呀傻丫头!」
我更加惊呆了:「就因为我j湛的刺绣技术?」
这次换邱宁儿给了我一记脑瓜:「因为你是我们当中长得最好看的人A,笨丫头。」
迎凤阁之后,我又见过骆王两三回,但是是我现在每次一见他就立即双颊滚烫,羞赧得说不出话,后来为了避免出糗,只能各种躲着他走。
直到七月七这日。
乞巧节,是我们nv红界的大日子,一大早我焚香沐浴斋戒,在织nv娘娘的绣像前拜了又拜,祈求织nv娘娘保佑我,福至心灵,妙手生花,制霸京城刺绣界。
午间大表哥来访,说大表姐的身子渐渐好了,中秋前就能回京。又问我,晚间长元街有灯会,去不去看。
当然去看,我们这些shen闺小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上街,谁不去谁就是傻子。
傍晚到了长元街,其实我看灯的兴致不大,在酒楼寻了个临窗的座位看人。
说起来,我真纳了闷了,不知怎么今年京城里流行起办灯会来,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二月二,三月三,还有端午节,半年多来前前后后都办了四五场灯会了,也不知道图个啥。百姓们都腻了,还不如举办一次天下刺绣博览会,让百姓们接受一下我们伟大j湛的刺绣艺术的熏陶。
大表哥听我说完,觉得十分有道理。
却听身后有人道:「不过中秋节是来不及了,等到重阳节咱们可以试试。」
我看着笑意盈盈的骆王,忽然明白这一场接着一场的灯会幕后推手是谁了。
骆王走过来站到了我身旁,也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笑道:「天下刺绣博览会?」
「我就是随口一说的,殿下!」
不过这天下刺绣博览会终究是没开成,大表姐在回京的路上又染了风寒,病得不轻,我急得中秋也没在家里过,就搬到了舅舅府上去陪大表姐。
我是独nv,从小把伯父家的两位哥哥和舅舅家的大表哥大表姐当作至亲,大表姐是我唯一的姐姐,所以我们的关系最好。
大表姐只比我大一岁,一向稳重端庄,总是温温柔柔的,且还病着,却不知怎的,她居然像华安郡主她们一样,喜欢两眼冒着星星询问我跟骆王的事,而且每次都表现得比我还要幸福跟激动。幸好她是婉约派的,不然要是像华安郡主那样总是激动得直蹦,这病更没法好了。
大表姐总会说:「可以的,你祖父是帝师,外祖是侯爵,伯父和舅舅都是朝廷的肱骨,他不敢欺负你。」
我立即回道:「我姐姐以后是要当皇妃的,谁敢欺负我。」
大表姐总会给我一记脑瓜,然后把我搂进怀里,喃喃自语道:「都一样的,咱们家能有你这么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就够了。」
只是那时我的年纪太轻,没能理解这句话里所包含的大表姐对我shen沉又无私的爱。
天气越来越冷,大表姐的病也越来越重,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也不会照顾人,什么忙都帮不上,每天就急得掉眼泪。
幸好文太医的nv儿文素素是与我最为交好的小姐妹之一,我一想到她,立刻写信求她过府来帮忙照看大表姐。
素素自识字就看医书,父亲又是太医院的首座,家学渊源,定要比府里的医nv高明。
接到我的信后,素素立即卷了铺盖儿赶过来找我。
不得不说,我的朋友就是又高明,又仗义。
在素素事无巨细的悉心看护下,第一场冬雪落下来的时候,大表姐的body居然有所好转,每日都能清醒一会儿了,还问我东园的红梅是不是开了,雪里的红梅一定很好看。
我搂着素素千恩万谢,素素却悄悄摇摇头:「能熬过这个冬天,才算熬过了这一劫。」
我红着眼睛出了门,去东园给大表姐折红梅。
雪霁天晴,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东园走,却还是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幸好被人扶住,却不是我身后的丫头。
骆王难得这样沉默,只是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牵起我的手,让我跟着他的脚印走。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骆王,他好像就从来没在我的眼前消失过,但今天我才发现,自从大表姐生病,已经有数月没有见到他了。
我说殿下好像瘦了一些,他却说我才瘦得厉害,脸都小了一圈儿了。
到了东园,我在红梅间细细挑选,定要折一枝最生意盎然的带回去给大表姐看。终于在梅树的高处寻到一枝满意的,回头叫骆王帮我去折,却看他正望着我出神。
我轻轻唤他,他方回过神来,又看了我半天,才道:「我原觉得你像这雪地里的红梅一般好看,但我不愿你像红梅,傲霜斗雪太苦了。」
我呆了一呆,第一次听他说这样肺腑里掏出来的傻话,却不知该说什么,终于还是甜甜一笑:「你放心,我只愿做那人间富贵花。」
二月十一,大表姐在她过完十六岁生辰的第三天,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连最难捱的冬天都熬过去了,却在这万物复苏的初春走向了死亡。
那一天,我第一次明白「回光返照」的含义,临终前大表姐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生机,就像初春的阳光一样温暖柔和。
大表姐是在舅M_的怀里闭眼的,她一直在笑着说:「阿娘,能在你怀里离开,我知足了**之前我总以为自己会死在无人问津的shen宫里**我知足了**」
最后的话却是流着泪对我说的:「然然,姐姐对不住你**没办法去守护你的幸福了,真的对不住了**」
丧礼上文素素哭得很惨,带着无尽的自责和懊悔,我一直抱着她,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大表哥哭,他跪在那里,怀里抱着大表姐的灵位,不动也没有声音,就看见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地上砸。
外祖M_和舅M_已经哭晕了几次,M_亲也一直用手帕掩着脸流泪。
相比之下我好像是最平静的,仿佛我的眼泪已经在大表姐生病的那几个月里淌完了。
我是真的无用,该出力气的时候只知道哭,该哭的时候却呆呆地挤不出眼泪来。
大表姐被葬在了风水宜人的西山。
回城时,骆王悄悄上了我的马车,所有的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他担心我路上无人照拂。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没什么力气说话。
骆王握着我的左手,沉默了半天,开口道:「皇兄说今年春天就给我开府造衙,最早明年就能过礼成婚了。」
我知道他指望这句话能带给我些许安慰甚至欣喜,但是我将头埋在他的右肩上簌簌滚下泪来。
我姐姐死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未来皇妃死了,皇帝*心的却是他D_D的婚事。
是,我知道,皇帝很忙,天下大事,三宫六院,都要他*心。
他可能此生都不会再想起那个nv子,她曾为了他一辈子都在j心准备自己。
清明过后,我陪外祖M_又去了江南。
外祖M_家是江南的望族,她十八岁嫁到京城,三十岁守了寡,一个人*持偌大的侯府,再没回去过。
外祖府上的侯爵之位袭了五代,到外祖已是最后一代,舅舅没了恩封,但外祖M_硬是把舅舅培养成了武状元、大将军,还与国丈家结了姻。
去年姨外祖M_来信盛情邀请外祖M_,外祖M_看着家里儿孙满堂、儿Xi持家有方,且江南气候宜人确实适He大表姐养病,终于安心回去了,然后住得非常惬意。
所以今年外祖M_在经历了巨大的悲伤之后,又选择了回去,仿佛记忆了她十八岁前所有温柔时光的江南,能够抚平她那颗苍老的nei心上的全部皱纹。
这一回骆王没有再想方设法地跟过来,他要留在京城建设自己的骆王府。
他说他要在王府里种满牡丹,来陪伴我这朵人间富贵花。
我们是腊月里回的京城。
在江南的时候,我遍访刺绣名家,或求教或切磋,极好地促进了京城与江南两地文化艺术的碰撞和交流。
我这趟出远门,让华安郡主几个都羡慕疯了,不停地来信叫我买这买那,我回信让她们自己派人出来采买,她们都说小厮哪有我的艺术眼光和审美情趣,几番吹捧之后,回京时我给她们带了整整两辆马车的礼物。
给骆王带的礼物是把剑。
剑是在金陵钟山的一座道观里跟一个老道士买的,我一见到就觉得十分秀气灵x,老道说自己已经老了舞不动剑了,我喜欢就送给我,钱不钱的都随缘。
然后我就没给他钱。
不过我当然不会占一个老人家的便宜,第二天我就派人给老道送了三十斤灯油、五十斤大米。
外祖M_也说这是把难得的好剑,大表哥满屋子的收藏都比不上它,舅舅倒是有一两把可以比一比的。
说得我很惭愧,在大表哥跟前就一直遮遮掩掩,生怕他看到这把剑,发现他最疼爱的然然表妹居然是条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我还绣了个剑tao,成品我很满意,嗯,天下间大概也只有我的艺术造诣和灵x能配得上这把钟灵毓秀的宝剑了。
骆王拿到剑时十分欢喜,一直赞叹不已,赏玩了半天,最后问我:「多少钱?」
「A?」
好吧,他以为我又是要卖给他的。
我赶紧解释:「不不不,这回是送你的,不要钱。」
「不要钱?」
骆王笑得更开心了,「所以你已经决定开始跟我私相授受了吗?」
私相授受算什么,我的玉手都被你摸了好几回了A混蛋!
我nei心咆哮着,面上却窘得说不出话来。
混蛋又握住了我的玉手:「你且安心,明年春天就有良辰吉日。」
但是,我没能等到明年春天的良辰吉日,就先等来了召我入宫的圣旨。
除了骆王以外,反应最大的是舅M_。
「王铁柔你个死老太婆做个人吧,我nv儿都被你们那破皇宫吓得病死了,现在又想来祸害我外甥nv?」
王铁柔正是当朝太后的鼎鼎大名。
舅M_没疯,就是大表姐死后,舅M_总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无所畏惧**
当天舅M_就请旨进了宫,然后据说跟她的老姐们王铁柔谈判了整整yi_ye。
外祖M_是经历过大风大*的,知道舅M_会此去无果,第一时间清点了自己的大半嫁妆和这几十年攒的体己钱送给我,说有钱才有底气。
M_亲大概也觉得该为我做点什么,于是神秘兮兮地和我说:「你放心,为娘的都安排好了,青檀宫的和妃是你表舅的小姨子的亲妯娌的堂妹妹,在后宫她会yinJ着你的。」
表舅的小姨子的亲妯娌的堂妹妹?
我的阿娘A,只要你能稍微把眼光从我爹和那堆保养品上移开,你就会神奇地发现,你亲嫂子可是当朝太后从小的铁瓷A,还用你去找什么表舅的小姨子的亲妯娌的堂妹妹**
我只能说:「哦。」
相比于M_亲,可能大伯M_的做法更让我_gan动些。
大伯M_一向与我并不特别亲近,但听说她知道我被召入宫之后,一直叹息不已,然后告诉两位哥哥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做官,我们萧家对朝廷越有用,我才能在后宫睡得越安稳。
我呢?
彼时我还没能认清现实,外祖M_的大把银票揣进我的兜里以后,果然我就有了大把的底气。
于是我就跑去请大表哥帮忙转告骆王,让他带我私奔。
既然骆王正面刚不过他的M_后和皇兄,我们就私奔,红尘滚滚,执手天涯,看遍云和月。
戏本子都是这么写的。
那会儿大表哥正小心翼翼地擦拭一柄箭头,好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要跟骆王私奔。骆王是皇上的亲D_D,我伯父是吏部尚书,舅舅是大将军,皇上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然后我的武痴大表哥第一次向我展示了他出色的政治头脑:
「你是说,骆王要联He大将军和吏部尚书谋反?」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可是一旦你跟骆王私奔了,在朝廷上造成的局面就是这样,可能还要搭上一个太后M_家。」
那一刻我第一次_gan受到了绝望,第一次清楚且彻底地明白了,骆王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我了。
他会发疯的。
我知道,他一定会心痛得发疯的。
他那么喜欢我,他把我的每一件绣品都视若珍宝,他为我办了一场又一场的灯会,他为我建造了一座种满了牡丹花的骆王府。
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拥有一整条星河一样光芒灿烂。
我哭了。
我哭着求大表哥去看看骆王,去帮我陪陪他。
大表哥没有说话,上前拉开了他书_F_通往里间的移门。
骆王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哭得直不起身来。
大表哥干咳一声走开了,骆王捧着我的脸用拇指一直擦拭我不断涌出的眼泪。
他还想努力地对我微笑,但他眼底的乌青已经告诉了我他这几日过得有多艰难。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不要怨恨我皇兄。」
我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真的理解皇帝有苦衷,还是只是想保护我。但我一定会听他的,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我哭得更厉害了,我说我的心好痛,可能以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快乐了。
骆王握住我的双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只带走彼此一半的快乐好不好,再给彼此留下一半的快乐,用以支撑我们各自走完这漫长的余生。
选秀不过是走个形式,该留哪几个人早就定下了,且皇帝与太后我都不是第一次见,因此全程都很淡定。
与我一同入宫的还有平远伯家的邱宁儿。我作为来头最大的关系户,一入宫就被封了正四品的美人,邱宁儿则仅次于我,被封为才人,正五品。其他还有几位宝林。
我被安排住在了辛芷宫,主位是珠妃娘娘。珠妃出身不高,比皇帝还大了三四岁,原是皇帝还没当上太子时就_fu侍他的通_F_大丫头,后来生了大皇子,一路升到了妃位。
舅M_说,珠妃与皇帝_gan情颇shen,且是后宫里最妥帖周到的人,只有珠妃来照看我她才放心。
大皇子今年三岁,被珠妃养得白白nengneng,会*声*气地叫我「美人娘娘」,很讨人喜欢。我闲着没事给大皇子缝了些小帽小鞋,然后我的手艺就把珠妃惊呆了,她把库存的好料子都翻了出来,求我给大皇子从头到脚多做几身。
这样的知遇之恩我很是_gan激,于是豪气地表示大皇子到娶Xi妇前所有的穿D我都包了。
当然后来我就食言了,小孩子body长得太快,新_yi_fu没穿几次就小了,我实在做不及。
邱宁儿去的是青檀宫,主位就是我那表舅的小姨子的亲妯娌的堂妹妹,和妃。
我第一次去青檀宫找邱宁儿顺便拜见和妃时,她就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你是我堂姐姐的弟Xi妇的大姐夫的表外甥nv儿,你放心,我会yinJ着你的。」
表舅的小姨子的亲妯娌的堂妹。
堂姐姐的弟Xi妇的大姐夫的表外甥nv儿。
我翻来覆去想了几遍才把这个关系理清楚。
不得不说,这位和妃跟我M_亲都是家庭关系学的鬼才。
后来我就老往青檀宫跑,因为我发现和妃不仅是家庭关系学的鬼才,还是八卦情报学界的一朵奇葩。
不说整个京城吧,就说所有我能报的上名字的人,背后的八卦故事和妃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比如「郭修仪和婉婕妤两个虽然是一个家族出来的堂姊妹,但实际上两人一直不对付,入宫前就在抢表哥,入宫后接着抢皇上」。
甚至连我外祖M_当年在西子湖畔*了裙摆,我外祖路过借了披风给外祖M_遮挡,后来两人相爱定婚,这样我都不知道的陈年旧密,和妃都能知晓一二。
最最惊人的八卦是,原来华安郡主一直都非常中意我大伯父家的二哥哥,还费尽心思地跟我二哥哥借过几回书。
我跟邱宁儿听完都乐疯了,还约定等下次华安郡主再进宫一定要好好拷问她,那会儿她还一直说跟我们一样都喜欢骆王。
骆王**
和妃从来没有讲过我跟骆王的八卦,虽然我跟骆王的事情可能是后宫乃至整个京城最关注的新闻,毕竟直到现在骆王依然是京城所有闺阁少nv最倾慕的对象。
就连邱宁儿也从来不敢再和我聊骆王,尽管入宫前那两三年骆王曾是我们小姐妹之间聊的最多的话题。
我唯一一次听到宫里有人说起骆王,是入宫第二天在御花园里遇见齐昭容的时候,她只是说了句「听说骆王府里种了许多牡丹」,然后舞艺超群的齐昭容就被生生打折了一条tui,扔进了冷宫,她的兄长户部侍郎齐大人也跟着被贬到了最南边的潮州。
此后我就再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起关于骆王的事,在这个他从小生活到大的皇宫里,我甚至再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痕迹,彻底得好像他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出现过。
万万没想到,后来第一个和我说起骆王的人,居然是皇帝。
我入宫后的第三个月,皇帝已经把除了我以外的所有新人都宠幸了一遍,再不来找我好像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我见过皇帝很多次,从来没有怕过他,但是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瑟瑟发抖,手上的针脚都绣乱了。
因为我知道,跟之前每次见他都不同,今晚他来是要睡我的。
皇帝却气定神闲地坐在我对面看了一晚上的书,好像是《韩非子》。
我绣不下去了,就偷偷看他,可能因为生M_不同,皇帝跟骆王长得不像,但也是好看的,而且他长了骆王三岁,少了几分潇洒跳neng,多了一些稳重睿智。
皇帝好像发现了我在偷看他,睥睨了一眼我的针线篮,漫不经心道:「朕见过你送骆王的荷包,好像不是这种水平。」
帝王之术,绵里藏针,暗藏杀机A。
我一个激灵,立刻唯唯诺诺道:「不不不,不是送的,那是臣妾卖给骆王殿下的。」
皇帝突然笑了一声:「朕知道,你们俩一直都挺好玩儿的。」
这什么情况?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A,完全琢磨不透皇帝每句话的含义,我已经不会说话了。
皇帝放下书,伸了个懒yao,道:「这一天天真够累的,朕要睡了。」
我赶紧跑去床边假模假式地掸掸被子,然后恭敬道:「您睡吧。」
皇帝坐在床沿开始neng鞋,边向我道:「明天升你做婕妤,你自己拟个封号吧,明早告诉朕。」
我还在思考这句话什么意思,皇帝已经sChuang了,转头问我:「你还站在朕床边干嘛?」
这分明是我的床。
我战战兢兢道:「那臣妾睡哪儿**」
「刚刚那软榻不是挺舒_fu的。」
「那臣妾可以搬一床被子吗?」
「自己搬。」
「好嘞。」
第二天皇帝果然一早就传了口谕,升我为正三品的婕妤,但是给自己拟封号什么的实在太羞涩了,臣妾做不到A。
所以最后还是皇帝盯着我想了一下,说:「那就用『明』字吧。」
光明,明亮**
哎呦不错嘛。
于是我一边伺候皇帝穿_yi_fu,一边羞涩又期待地问皇帝为什么给我用这个字。
皇帝说:「朕瞧着给你点阳光,你就挺灿烂的。」
早膳是珠妃准备的。
珠妃忙着给皇帝布菜添汤,我就把大皇子抱在tui上喂他吃一碗牛*_chicken_蛋羹。
珠妃招呼大皇子下去,大皇子却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珠妃便道:「乖,快下来,婕妤娘娘该喝药了。」
说着宫人端了一碗药汤上来,闻见味儿我就立刻抗拒道:「这什么药A我不喝。」
珠妃哄孩子一样道:「快喝吧,喝完就不疼了。」
「我本来就不疼A。」
珠妃便命人把药端走了,然后向皇帝笑道:「陛下对明婕妤很温柔呢。」
怎么突然就开始拍马屁?
我赶紧谄笑着附和道:「是A是A,陛下特别温柔呢。」
皇帝像是呛到了,咳了几声,终于对我说了两个字:「低T。」
加封仪式是贵妃和珠妃一起*办的,皇帝并未立后,后宫的事务都由贵妃和珠妃一起管着,拿不准主意的就交由太后定夺。
我也好奇地问过和妃为什么皇帝不立后,和妃反问我:「你觉得谁能当皇后?」
我立即拍了个马屁:「当然是你呀,堂堂相国之nv。」
和妃却说:「别闹,我又没儿子。」
是,和妃只有一个大公主。
「大公主都两岁了,你努力努力再生一个。」
「我的_M呀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吗?」
「好吧,那珠妃娘娘能干又有儿子。」
「她那个出身,现在已经是她的人生巅峰了。」
「那贵妃呢?贵妃也能干。」
贵妃姓王,是太后的亲侄nv儿。
和妃秀眉一挑,一副yu言又止,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每次她这副死样子都会立刻激起我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我缠了和妃半天,她才悄声道:「贵妃不能生。」又道,「不然你以为太后为什么那么着急让你大表姐进宫呢。」
剩下的不用问了,妃位都没捞着,后位更别想了。
加封仪式过后,我去宁寿宫给太后磕头谢恩。
太后其实是一位很威严的贵妇,但自从听到舅M_咆哮过那句「王铁柔你个死老太婆」之后,我就再也无法直视她了。
我_gan觉太后也懒得搭理我,贵妃在旁说了几句「以后要更加尽心伺候皇帝」之类的,太后就放我走了。
临走前太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听闻我针线做得不错,让我给皇帝缝tao新寝_yi。
这可难坏我了,别的都是小事,可我完全不知道皇帝的尺寸A,寝_yi是贴身穿的,大了小了都不行。
我悄悄去问邱宁儿。
当然问别人也不He适。说是太后让我缝的吧,不太好,本来这就是你作为后妃分nei的事儿,还得太后提醒,显得忒不称职。但也不好说自己主动做的,那又显得邀宠献媚。
谁知邱宁儿羞得满脸通红,推说自己不知道。
我急了:「你侍寝的时候没抱过他呀!」
邱宁儿已经羞得满床打滚:「都是他抱的我,我哪里抱过他呀。」
我把绳尺扔给邱宁儿,让她下次侍寝的时候帮我量。
邱宁儿揉了揉自己羞红的脸,问我:「你怎么不自己量?」
我又不跟他睡一张床。
但这话我没法说出口,邱宁儿也不行。
「自己量就自己量。」
我想出了一个妙计,不用在皇帝的身上量,量他的旧寝_yi就行。
皇帝又来找我的那个晚上,跟之前一样,宽了外_yi靠在软榻上看书。
我知道机会来了,叫宫nv奉茶。谁知皇帝头也不抬地说今晚不喝茶了,要早点睡。
那难不倒我,奉茶来,我喝。
茶来了之后,我就端起杯盏,挪到了皇帝旁边,假装跟他一起看那一页书。
然后,哎呀,不小心,茶水泼到了皇帝身上,让他把寝_yineng下来就行了。
唯一的问题是我低估了皇帝的身手,我这手刚一抖,他就跳开了,一滴水都没沾上。
我讪笑着收拾了残局,然后又续了一杯茶,继续往皇帝身边蹭。
皇帝很认真地在看书,并不想搭理我。
我一咬牙,眼一闭,干脆将手里的茶都泼了出去。
皇帝立即跳了起来:「萧又然你疯了!」
「哎呀呀,对不起。」我赶紧掏了手帕往皇帝寝_yi上去擦。
可是把寝_yi里外里翻了个遍,却发现又是一滴茶水都没沾上,这身手我也是_fu了。
皇帝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挑着眉向我道:「你是不是很想看朕光着身子的样子?」
吓得我立即后退一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是想让你把寝_yineng了,但我并不想看你光着身子的样子A。
想到这里我突然后怕,幸亏皇帝身手好,不然我可不就得看到他在我跟前neng光光了吗,那得多xiu_chiA。
我陪着笑脸,_fu侍皇帝继续看书,皇帝却说没兴致了,sChuang睡觉。
好吧,我也在软榻上歇下了,睁着眼发呆,思索了良久,心里又生了一计,我真是nv中诸葛。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皇帝在我的绣_On the bed_睡着了,我悄悄摸到了床边,轻轻地掀开了他的被子。
量完左臂量右臂,量完双臂量肩宽。
就在我的双手搭在他两边肩膀上的时候,皇帝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烛光中一脸鬼鬼祟祟的我,同时也察觉到了他脖子上的那_geng绳子。
我的动作凝滞了。
皇帝皱起了眉头,低声呵问:「你在干什么?」
然后我就哭了。
我真的哭了,实在太憋屈了,我往地上一坐就大哭起来。
「太后非要我给你做件寝_yi,我就想给你量个尺寸,怎么就这么难?」
「我进宫了你又不要我,当初为什么还非要我进宫?」
「舅M_说她会经常来看我,可我入宫三个多月了她只来了两回,我M_亲没有诰命,平时宫门都进不来。」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害怕,害怕你要伤害骆王,伤害萧家。」
我抽抽嗒嗒地说了好多话,把自己这几个月的怨念都发泄了出来。
皇帝安静地听我发泄完,开口道:「朕没有不要你。」
我怔了一下,顿时不哭了,因为我看到皇帝已经起身向我走了过来,一边还在解着上_yi的扣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努力地爬起来想要逃开,皇帝已经neng掉上_yi,拉住了我:
「你要怎么量?」
然后我红着脸量完了的尺寸。
皇帝刚穿上_yi_fu,就有宫人来报,说郭修仪肚子痛,怕是要生了。
郭修仪已有九个多月的身孕,据和妃说,这两三个月,郭修仪已经用这个法子把皇帝截走了五六回。除了贵妃、珠妃、和妃三个她不敢,其余人都被郭修仪截了个遍。
这不皇帝才第二回来找我,郭修仪又开始作了。
但是我心里很高兴,您作,您尽情作,您把皇帝作走了,我就有大床睡了A!
于是我眼巴巴地看向了皇帝,期盼他赶紧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的大床相拥了。
皇帝看了我一眼,开口道:「朕乏了,让珠妃走一趟吧。」
宫人给了我一个赞叹的眼神,然后应声而去。
赞叹个鬼A,算了算了,我也乏了,睡觉睡觉。
这是与皇帝相处的第二个晚上,我心里比第一次安稳踏实多了,在软榻上抱着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要知道第一晚我可是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当我在rou_ruan舒适温暖的大_On the bed_醒来时,皇帝已经走了。
等等,为什么我会睡在大_On the bed_?为什么脑门还有点儿疼?
我跳下床照镜子,脑门上居然鼓了一个包,莫不是喜怒无常的皇帝昨天半夜起来把我打了一顿?
用完早膳,珠妃拿药给我揉了揉脑门,其实不疼了,就是鼓出的包很明显。
我问郭修仪怎么样了,珠妃说没事,又让我最近尽量别去招惹郭修仪,如今她肚子里的皇嗣是最金贵的。
上午邱宁儿来看我,看着我脑门上的包一直笑得很羞涩,又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把和妃那一tao学了个透。最后她终于满脸暧昧问我:「皇帝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天知道其实我跟皇帝_geng本不熟A,但我能咋说,我只好说:「还,还行吧**」
邱宁儿道:「据说,昨天郭修仪来截人,你一个眼神就挽回了皇帝的心。」说着贴上我的耳朵悄悄道:「然后你们从_On the bed_换到了软榻上,又从软榻上换到了_On the bed_,动作太大把你脑门都撞了,早晨皇帝还心疼地说你乏了让你多睡一会儿。」
这都什么跟什么A?
邱宁儿握紧了我的手:「苟富贵,勿相忘。」
我也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拧了她一顿。
后来在我的暴力拷问下,终于对整件事情进行了复盘。
原来和妃得到的情报是:一、郭修仪来请皇帝时,我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就留下了。二、早上宫人来收拾的时候,我睡在大_On the bed_,软榻上的被褥也是乱的。三、我脑门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然后和妃就用她惊人的情报分析能力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我自己都不知道脑门上的包哪儿来的,她居然就知道了?
和妃娘娘我现在相当质疑你在八卦界的权威!
但是人家和妃也说了,整件事情「纯属推测,真实x概不负责。」
可现在整个后宫的人看到我脑门上的包就对我又暧昧又羞涩地笑。
连太后都故意把我叫到宁寿宫问了些没用的话,就为了瞧一眼我脑门上的包。
直到后来我小心翼翼旁敲侧击地询问了皇帝才破了这桩悬案。
就是那晚我睡得太踏实太放*形骸不小心从软榻滚到了地上,皇帝下床看我脑门都撞出包了人也没醒,就把我抱大_On the bed_睡了,自己在软榻上凑活了一晚。
最后皇帝说:「朕已经叫珠妃给你换一个大点儿的软榻。」
我还没能_gan动上几天,就听到八卦又更新了:
「皇帝嫌原来的软榻太小了不尽兴,所以给换了个贼大的。」
**
和妃我要跟你决裂A!
很快郭修仪就生产了,是个小公主。这是皇帝的第三个孩子,郭修仪很得意,有人拍马屁说皇帝很快要晋她的位份了,毕竟四妃一直缺了一位。
但是郭修仪刚出月子,二公主就被贵妃抱走了,说郭修仪德行不堪为M_,为了公主的前途考虑,太后做主把二公主给了贵妃,还把郭修仪的位份降到了才人,罚去皇寺为国祈福。
贵妃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忍了郭氏很久,二公主出生当天她就要抱走,是珠妃求了半天情,贵妃才肯憋到了郭氏出月子。
我觉得郭氏可怜,珠妃却说贵妃自有她的道理,和妃作为相国之nv孕期都一直乖乖地养着,若以后但凡有后妃怀孕就效仿郭氏胡闹,这宫里的风气就要坏了。
这边郭氏的结局还没_gan慨完,那边邱宁儿被诊出已有两个月身孕了,算起来是第一次侍寝就怀上了。太后很高兴,给她晋了美人。邱宁儿也很高兴,和妃就说她傻,生孩子这事能把人疼死。
宫里人都很看重这一胎,有人说邱宁儿出身好,若生了个儿子,或许可以直接升到妃位。
这次换我握住了邱宁儿的手:「苟富贵,勿相忘。」
不多久大伯M_突然进宫给太后请安,然后顺道来辛芷宫看我,我受宠若惊。
大伯M_是个实诚人,也不与我假亲近,上来就实话实说了,是皇帝给大哥哥说我想家了,让家人来看看我。
大哥哥是皇帝的陪读,与皇帝私交颇shen。
我M_亲没有诰命,大伯M_就来了。大伯M_说让我不要着急,我爹爹已经进了户部,爹爹对市价行情最为熟悉,又打得一手好算盘,新拟的几个财政改革方案都很奏效,给我M_亲挣个诰命是迟早的事。
我惊呆了,我老爹居然大器晚成了。
大伯M_又说皇帝有意给大哥哥指婚,似乎是相中了长公主家的华安郡主。
住手A昏君!
送走大伯M_,我立刻就出门去找皇帝,可不能再让这个昏君乱点鸳鸯谱了,快点快点快点,金口一开就无法挽回了。
这是我第一次去养居殿,皇帝对于我的到来也略显讶异,我匆匆行了礼,气喘吁吁道:「陛下,华安郡主看中的是臣妾二哥哥A!」
皇帝皱了一下眉头,说了句:「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一边说着「陛下圣明」一边就要告退,却听宫人来报:
「骆王到了。」
我如轰雷掣电,一下子呆住了,怔怔地看向皇帝,不知该怎么办。
皇帝开口道:「让骆王先去见太后。」
宫人应声去了,我情不自禁地往门口追了两步,又呆在原地,蹲下身子掩面流泪。
良久,皇帝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朕送你回宫吧。」
我近乎以死相B,才从和妃口中知道,骆王离京四处游历了两个多月,回来以后进了东郊大营,现在在跟我舅舅一起练兵。
说完和妃劝我:「皇帝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厚道,不过你想想,你伯父舅舅,几位哥哥,现在还有你爹爹,一个比一个能干有出息,但你们萧家加上你外祖家统共就剩你一个nv娃,皇帝也没得选,只能让你入宫以拉拢你们两家。说起来皇帝对你不错,也没B迫你不是?要我说你早点接受他得了,都是迟早的事。」
「等等,你知道我还没接受皇帝?」
「姐这么剔透的人,娃都两岁了,能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黄花大闺nv?」
我一拍桌子:「那你还把我跟皇帝的事情传的那么有鼻子有眼儿的!」
和妃开始逃跑:「萧又然你把针放下,姐这都是为了你好!」
皇帝原本不怎么爱来后宫,太后总是念叨,皇帝大概是听烦了,现在来后宫的频率比之前高了一倍,但是有一大半的时候都是宿在我宫里。
我倒无所谓,皇帝来了无非就是他看书,我绣花,他睡床,我睡榻。反正如今换了大号的软榻,睡着也挺舒_fu。第一回我还特意提前爬起来把被子收拾了,后来反正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_On the bed_换到榻上,榻上又换到_On the bed_的,我也懒得早起收拾了。
但是珠妃很高兴,因为这样皇帝就可以经常陪她和大皇子用早膳了。
有天晚上我都快睡着了,黑暗中皇帝突然问我:「你睡了多久的软榻了?」
我想了想:「差不多三个月吧。」
皇帝道:「辛苦了,明早就晋为昭仪吧。」
「谢,谢主隆恩?」
我这个风光无限的明昭仪只当了七天。
不知道是不是后宫里的nv人一怀孕就要作妖,邱宁儿居然跟我说要去百官上早朝的路上偷看她爹平远伯,还一副计划通的样子,说后宫和乾坤殿之间有堵矮墙,只要我帮她一把就肯定能见到她爹。
我盯着邱宁儿五个多月的大肚子,警告她不要乱来。
邱宁儿却拉着我哭了,说别人不懂她,连我也不懂她吗?
好吧,我当然懂了。本来后妃怀孕家人是可以进宫探望的,但是邱宁儿从小没了亲娘,只与平远伯相依为命,平远伯一个大男人却进不了后宫。前几日M_亲得了诰命第一回进宫来看我,把邱宁儿羡慕坏了,与我M_亲抱头痛哭。
哦,忘了说我M_亲也有那么一点点_ganx。
所以邱宁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去偷看一眼平远伯,不管我帮不帮她。
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大概是进宫后一直顺风顺水的,活得太安逸,让我昏了头。
第二天大清早,邱宁儿就假装来约我散步,出门前珠妃还高兴地嘱托我们多走动走动对孕妇好。
待走到一堵宫墙下面时,邱宁儿给了我一个眼神,我明白到地方了,立刻仗义地蹲了下来让邱宁儿踩着我的肩膀把她往上托。
一tao动作配He得行云流水,相当熟练,因为我们从小就这么干过。
不得不夸一句邱宁儿挺个大肚子居然可以身手不减当年。
随行的宫人一时弄不清眼前的状况,都傻愣在哪儿。
但怀着五个多月孕肚的邱宁儿比从前重多了,我不免觉得吃力,咬着牙问她看到平远伯没有。
邱宁儿说没有,但是看到我爹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我爹穿朝_fu。
我正想象着我爹穿朝_fu的样子,突然听到晴天霹雳一声怒喝:
「明昭仪、邱美人,你们给我下来!」
_M呀贵妃来了。
邱宁儿一个激灵脚就滑了,我满脑子都是我干儿子不能有事,拼了命要抱住她,然后邱宁儿一屁gu把我坐晕了过去。
后来我是被疼醒的,但我睁眼看到贵妃的那一刻,我连哭都不敢了。
贵妃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王,有过必罚,这次我私见外男,又差点害了皇嗣,只怕要被千刀万剐了。
贵妃先开口道:「从前只知道你天真,没想到居然是个蠢货。」然后宣布了对我的惩罚:
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我转着眼珠看了看四周陌生的布置,好吧,我已经在冷宫了。
但Xiong口还疼得我不能动弹,我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问贵妃能不能让我回辛芷宫把伤养好了再来。
贵妃柳眉一竖:「法不阿贵,刑过不避大臣,你凭什么例外?」
我又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问贵妃邱宁儿没事吧?
贵妃转身就走,还念叨着:「我的天,我就是来宣读个圣旨,为什么要跟你这么多废话。」
「娘娘——」我忍着Xiong口的剧痛,拼命叫住了贵妃。
「可不可以别叫骆王知道我在宫里受欺负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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