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有些爱虚荣,他听见丽红问他“你们是在洋行里吗?”他觉得教员生活很可耻,就答应道:“”。听见丽红问“你们府上是上海吗?”他以为那小小县城的家乡为可羞,又答应道:“唔”。但是他的上海话说得太勉qiáng了,他的_yi襟上又明明别着一枚学校里的徽章,他就局促不安了。为要掩饰他那不安的神色,就抽出一枝香烟来衔到zhui唇上去。然而他又是个不会吃烟的人,那枝烟就高高的翘起在那里不成个样子。梦仙看了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丽红问。
“笑你!”海山只得使金蝉neng壳计,他的面孔上却渐渐地泛上了一阵薄红。他们原是为取乐而来,不想又受了虚荣的压迫,于是临出来时便微微地_gan到一种淡漠的空虚。然而走到门口那盏门灯底下,望见外面一片寒夜中的疏冷的灯光,又想起了方才那种温热幽香的滋味,不得不有所留恋,海山就打起主意来道:
“我们明天早一点来。”
自从梦仙和海山觅到了这个“凤鸣书馆”之后,方小痴,许卧云也就接踵而至了。陆海山另外招呼了一个叫兰香。方小痴招呼的叫做馥香。许卧云招呼的名叫小红。他们_gan到上课的苦闷,稍有闲空就到“凤鸣书馆”去。有时候,许卧云送他们几朵高价的绒花;有时候,方小痴去买大篮的水果来吃;李梦仙是常常要拉她们出去吃酒的;陆海山喜欢在暗中塞一些钱给她们。她们看他们好像是从天外飞来的贵客,凤鸣书馆也好像变成了他们的家庭。他们走Jin_qu时,打帘子的人就把四位姑娘的名字在院子里高喊起来。到后来,不问他们几个人Jin_qu,不问兰香馥香,丽红小红,总是背熟了的喊起来。再到后来,不问在那个人的屋里,除掉丽红等专司其事的四个人以外,别的姑娘也来凑热闹;娘姨,大姐也来听新闻。他们来时,哄然聚了一屋;他们去时,花团锦簇的一大堆人在后面送了出来。他们的身上都穿了洋_fu,说话又是外乡口气,有几个辨别力薄弱的本地人在门口走过,见了这样子就低低骂道:
“好好的中国人给日本人*!”
丽红的生意好,不能长时间留在他们身边。兰香的生意最不好,他们去的时候多半坐在她的_F_里。兰香_F_里本来悬着一盏三十二枝光的小电灯,见他们来时就换上一个五十枝光的大电灯泡。又从抽屉里拿出讲究的香烟和玫瑰水炒瓜子来请他们吃。因为他们是南边人,凤鸣书馆本是南边班子,——其实里面扬州人也有,京津人也有,本地人也有,——给北方的大葱,大蒜的气味熏够了,见了南边客人特别欢迎。
许卧云是个办事的天才,说话时总带三分正经,在那地方却是用不着的。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少,点头的时候多,而横在chuáng上的时候最多。方小痴是名士派,除吃酒,做诗——他常把一本小诗抄誊过来誊过去的——以外很少注意别的事,见了nv子也完全是好色不yín的态度,他常坐在椅子上让一枝香烟袅袅地在面孔上转,说话的时候也是很少的。李梦仙虽不大爱说话,但说出话总能引人笑,所以她们倒把他认为识窍的人。陆海山bodyqiáng壮,其余的x质也来得qiáng,他见了她们像狮子见了兔子一般,常叫兰香坐到他膝头上来,兰香的*部和他的大tui接触着时就jiāo互发出一阵热气,他就细细地去领略这热的滋味。但是他的心虽很贪,胆却很小,所以他叫兰香来的时候,先要用了许多劲才喊出“来!”的一个字。但兰香偏偏要刁难他,听见他喊总故意地问gān什么?这时候他就很有些像小孩子要想吃糖而又不敢去拿的一种害羞的神气。
第9章 姐夫(3)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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