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沈荣河猛地抬起头:他在和自己说话?
可是沈荣河不懂俄语。
见他愣怔的样子,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听上去不是刚刚那种语言,可是沈荣河依旧听不懂。
那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张了张口,于是一段生很硬蹩脚的中文冒了出来,但是沈荣河这回听明白了:“你是这附近的渔民吗?”
沈荣河心下一沉,他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地摇摇头。
因为不是渔民,只代表着一件事——
他们是敌人。
第2章
“我们的政治纪律是——”
“不开第一枪!”一个排的30人整齐地答道。排长张连峰满意地点点头,“时刻牢记我们的纪律!”
所谓“钓鱼”就是在边境巡逻。张连峰每天“钓鱼”前都会qiáng调一遍,侦察队的队员不能主动惹事。即使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的人吃亏,可那也没办法。
他们正在乌苏里江附近巡逻,周围有少数傍江吃饭的老百姓起的很早,看见他们,都热情地打着招呼。队尾的沈荣河看着这群人,突然就觉得自己找到了守卫的价值。
为了这一片土地的安宁,这些付出是值得的。沈荣河没有什么伟大的情怀,但是他希望这些普通善良的人们,能一直长久安稳地活下去。
“停一下!前面有动静!”张连峰叫停了小队,果然,前面有些细微的声响。然而早上的白雾仍未散尽,根本看不真切。
而沈荣河侧耳细听,居然辨识出了狗叫声。
“报告!前方有狗!”他向前一步迈出去,向张连峰打了报告。
张连峰脸色顿时一变,他知道有狗意味着什么——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军犬。
半个月前,另一支队伍侦察的时候,遇到了二十只左右的苏联军犬。那些军犬极其凶猛难缠,没有枪的情况下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然而迫于政治纪律,那些士兵只能活活被咬,导致有一半人员被咬成重伤。
至于为什么好好的路上会出现狗,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张连峰不知道今天是否仍会上映那时的惨剧。
可是前面仍需监察,巡逻不可能半途而废。
所以他只能作出决定:“沈荣河,我派你去前方勘探情况,回来向我报告!”
“是!”沈荣河握紧了兜里的匕首。如果真的有狗发疯咬人,他就用这玩意狠狠刺穿它!
他只身一人踏进了那片白雾中。手心出了汗,但他一刻也没有松开那把匕首。响动越来越大,他知道自己离目标原来越近,步伐也越来越谨慎。可是他心底隐隐觉察出了不对。
就在这时,他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果然——这里只有一只受伤的苏联军犬。
沈荣河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那只军犬大概是láng狗品种,长得很凶,黝黑的双眼闪着凛冽的危光,张着的嘴里能微微看到尖利的牙齿,发达矫健的四肢和身躯都彰显着它的主人将它喂养得极好。它粗壮的尾巴在扫雪似地摇着,的确看起来很威风。
但是它其中一条后腿不协调的连接形状,让沈荣河明白了个大概。
这只狗骨折了。
他心中一动,这是个为民除害的好机会。趁着这只狗受伤,他可以用匕首把它解决掉。
他慢慢地走近那只军犬,而那只狗明显感受到了他的靠近,尾巴扫雪扫得更欢了。
沈荣河微微一愣,才发现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
这只狗在对自己摇尾巴示好。
难道看出来了自己的意图,于是在讨好自己?
可一只狗能有这么聪明?沈荣河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乐了。
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说道,帮帮它。
沈荣河在部队待了四年,早不是当初随便心软的小伙子了。可是这次,他却狠不下心来拔出那把匕首。
他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半跪在了那láng狗面前。他学过为人接骨,对象换成了狗问题应该也不大。
那狗看出他的企图一样,冲他低吠了两声,却没有任何伤害他的迹象。
沈荣河小心地用手抚上那条呈两节状的腿,láng狗显得有些不安,脑袋顶了顶他的胸口。
“嘎嘣”一声,沈荣河猛一使劲,那根骨头就恢复了原位。láng狗很有灵性地试着发力,看见成功了,才完全地站立了起来。
沈荣河这时才发现,这只狗不是一般的大,难怪成年男子都不是它的对手。
看着它向自己走来,还处于半跪状态的沈荣河真实地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沈荣河心里一凉,不会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吧?
却见那只狗将头蹭上沈荣河的手掌,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他,动作温顺地不像是它个品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