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合同能签了?”
“何止能签,都他妈要超期了!这要是过了24小时,我的麻烦就大了!”老蔡唾沫星子直喷:“我不管,手续费还要再追加两成。”
“没问题,你说多少就多少。”武喆很痛快。
听了这话对方消停不少,反复嘱托武喆有航班号和登记时间一定第一时间发短信给他,这才婆婆妈妈地挂电话。
电话断掉时,武喆人已坐上车。
手机恢复到进出记录那一屏,不经意间,姜明晗的名字跃入眼帘。
按照惯例,两人一旦吵出山崩地裂qiáng震八级水平的大架,武喆必是姜明晗第一时刻被拉黑的对象,没有例外。
每次都要穷尽一切百般讨好才能让自己再一次回到对方的手机通讯录里。
停顿两秒,武喆还是在他的名字上划了一下。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翻了个白眼,再不报侥幸心理,踩下油门向机场驶去。
第7章
新沂市是南方数一数二的港口城市,地处热带,在季风气候的影响下全年四季如chūn,鸟语花香。
一出机场,一股暖风夹杂着花草香气扑面而来,带来的是不停地喷嚏咳嗽打哈欠。
对于一个严重的花粉过敏症患者,从寒冷的深秋乍然来到chūn暖花开的季节真是要多酸慡有多酸慡。
自打屁股挨上车座,武喆拿着纸巾就没消停过。
老蔡绕了两大圈才找到药店,买了一大兜子抗过敏的药剂,一股脑扔给他。
“里面有吃的,有喷的,赶快治治,别他妈跟吸毒一样,待会给我拾掇利索点,可别丢我的脸。”
“怎么跟你说话这么别扭,咱俩谁是客户啊?”武喆将几片扑尔敏扔进嘴里。
蔡成功点头哈腰:“您是,您是,我一小小的讨债公司哪敢跟客户穷横啊,还指望您老发这月的工资呢。您看……咱这合同能签了么?”
“行了,车上又没别人,别说代号了,”武喆摆了摆手:“货和人都扣了?”
“那可不是!货无所谓,仓库放着呗,人就麻烦了,都扣了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你没bī着他打几个电话敷衍敷衍?”
“怎么没打啊,公司家里都打了,可时间太长也HOLD不住啊,万一有人报了案,公安局掺和进来,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放心吧,你摊不上大事,天塌下来有我呢。”武喆打了个足足地哈欠,把靠垫打得松软,搁在脑后眯上眼。
蔡成功依旧牢骚怪话不停。
不知是吃药的缘故,还是蔡老板絮絮叨叨像安眠曲,这一觉睡得相当足实,任凭七拐八拐颠簸晃悠,他的鼾声从来没断过。
到了地,被老蔡叫醒,他揉揉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立马满血复活。
抬起头,前方是一个偌大的仓库,门上红漆喷出的数字“8”很是吉祥。
“里面几个人?”武喆一边问,一边拍了拍门。
摄像头闻声而动,老蔡朝它比划了一个V形,扭过头说:“人肯定是够了,妥妥地放一百二十个心,他跑不了。”
这个“够”在卷帘门打开的那一刹完全体现出它的含义,那里面何止是够,简直太他妈够了。
放眼下去,至少十几个彪形大汉,货一圈,人一堆,搞得跟毒贩jiāo易现场,火光浓烈,杀气弥漫。
万众之中,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上面一个五花大绑头戴着黑色头套的人正在瑟瑟发抖,裤裆处一片湿润。
武喆扶额沉吟:“……你带速效救心了吗?”
“带那玩意gān嘛?”老蔡不解。
“你没看见他都吓尿了吗?你怎么不怕他一猛子撅过去啊,真行啊你!还他妈带头套,港片看多了吧?”
“不这么弄,你给钱啊?”
“谁说他欠我钱啊?”
老蔡一愣,随后笑得肚子上的肉都乱颤:“我说哥们,别他妈逗了,不欠钱你找我们讨债公司gān嘛,屁憋的啊……”
说着手不由自主地要去搭武喆的肩,被对方一记冷眼杀冻在空中。
他的肩头反倒被拍了拍,武喆dàng起一抹坏笑:“我可从没说过,别是你自己补脑的吧。”
老蔡懵bī了,张口结舌地目送武喆向人堆大咧咧走去……
……
…
“喂,这里是成功资产管理中心,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这有一事,扣两箱货外加一个人能办到吗?”
“那必须的,找到我们这儿算是找对了,多少账?我们按照账款价值,难度,回款时间收取手续费。”
“怎么个算法?”
“三个月回款,百分之十,半年,百分之五。”
那边默了两秒钟,声音又起:“扣人押货,两个月,百分之三十。”
“成jiāo!!那……咱们什么时候见个面?”老蔡笑得眼眉弯弯。
“三天后,地方你选。”
……
…
没有。
一个字也没提。
这孙子真他妈一个字也没提。
如果没有金钱纠纷这一层,以现在这种情况不就变成了……
绑架?!
我滴个亲娘啊!!
第8章
现如今的讨债公司已经有了合法的身份,叫资产管理公司,在P2P,网贷,商贷大行其道的当下,蔡成功成功地捞到人生的第一桶金,短短几年间他的小屁公司发展迅猛。
讨债之路漫漫,没少磕磕绊绊,但终归没gān出什么出格的事,充其量打打擦边球,吓唬吓唬当事人也就可以了,本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传统理念,就是有什么过激行为,欠钱一方也不敢声张。
可要是没这个把柄,被整的人一旦不依不饶,事情闹大了,别说是吊销营业执照,就是去牢里吃个把月的牢饭都算是轻的。
“嗖”地一下,蔡成功瞬间窜到了武喆的前面,又是摘头套,又是解绳子,朝椅子上的人一个劲地作揖:“大哥,大哥,误会,误会,全他妈是误会,我们绑错人了,您稍安勿躁……”他忽然直起身向周围大吼:“还他妈gān看着?!去!给大哥买条新裤子!”
武喆朝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脚把蔡成功踹到旁边:“你是嫌事不够大,是吧?”
受惊短路只是暂时的,等危险解除理智就会重归其位。
果然,椅子上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一把将塞在嘴里的布团扯下来:“错了?那你们本来是想绑谁?”
简简单单两句对话已经把此次事件定义成一出恶性绑架案件。
这下蔡成功傻了,终于明白他正在挖坑埋自己。
武喆跨前一步挡在猪队友面前,不徐不疾地念叨:“徐明,山东籍贯,毕业于北大生物科学专业,博士学位,现任中泰制药常州分公司经理,年薪50万+,一儿一女,两个老婆。”
重音故意落在最后四个字上。
这么隐晦的私生活都被查得一清二楚,简直不能再毛骨悚然。
徐明立时慌了,狠狠推了一下鼻梁上厚重的眼镜:“你……你……要gān什么?”
“没事,就是知根知底一些,办起事来才方便。”武喆笑眯眯地看着他。
“办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蔡成功的二声部相当到位。
武喆冷眼睨了一下这位猪队友:“我想拍你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蔡成功一声惊呼划破长空:“你他妈这是要拍luǒ照勒索?!”
话音落下,万籁寂静。
在场一gān大老爷们,个个面如菜色,一副呕吐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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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200斤大腹便便的矮胖子被扒个jīng光,还全方位特写……
武喆终于忍不下去,冲蔡成功叫骂:“你见过拍一大老爷们luǒ照的吗?拍你你给钱啊?再他妈一边碎嘴子就给我滚蛋。”
蔡成功在嘴上比划一个拉拉锁的动作。
武喆清了清嗓子,向徐明提出要求:“我只要你,我,它,同框拍几张就行。”
说着,伸手向那边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