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自己是先开口告别的人,害怕一旦说出“再见”,就没有底气接下一句“后会有期”。
所以,艾德里安一直走得很快,用刻意压平过的语气jiāo代事情:“我提前安排好了马匹和行李,就在离下水道出口不远的位置。西北不到五十步,有个废弃的木棚,很好找。”
走了一段,他又说:“无论真相如何,玛伦利加已经认定您是杀害总督的凶手。除了远远地离开这里,没有第二条路。”
而当路易斯主动说话时,艾德里安保持着沉默,左手紧攥头盔的边缘,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路易斯问他:“艾德里安,你在恨我吗?”
因为混着嘈杂的回音,下水道里的水声很大,如同撞上银湾滩头的cháo汐。
艾德里安想借故装作没听见,却还是控制不住心底奔涌的情_gan,在冲向银湾的地下激流中停住了脚步。
他早该知道的:因为路易斯的存在,玛伦利加于他不再只是远离鹤山庄园的异乡。也是因为路易斯,他的nei心已无法复归初来时的平静。
这不是谁的错,又或者谁都有错。
正如艾德里安为忐忑不宁的心绪所苦,路易斯何尝不是在试图理清自毁冲动之外的,细腻到琐碎的情_gan。
不,那些情_gan并不“琐碎”,只是顺着不同线索延伸得太长,以至于互相缠绕成毫无头绪的一片,并把他和特定的人连同这座城市牢牢困在了一起。
在地牢的最后yi_ye,他对萨缪尔说过,害怕自己一旦和艾德里安相见,就不敢去死了。可若是没来得及见艾德里安一面就匆匆死去,路易斯也没法承受那样的遗憾。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绞刑架下,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路易斯几近荒芜的jīng神之野再次出现了生机。不是因为死里逃生,而是因为艾德里安依旧愿意站在自己身边。
满城风雨之中,路易斯找到了自己的“锚”。
“艾德里安,你在恨我吗?”
走在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若是论地面的边界,他们已经走出了玛伦利加城墙圈起的范围。暗渠前方有夹带青草气息的*风chuī来,隐约可以看见藏在地下水路尽头的一点光。
借着昏暗视野里勉qiáng辨识出的轮廓,路易斯发现,艾德里安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不甚稳定的jīng神即将越过自制的阈值。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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