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微博配了一张图,是沈厘提着行李箱走向出租车的背影,时间应该是傍晚,天边有一轮血红的落日,沈厘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棉袄,在落日的衬托下像个剪影,看起来单薄又冷清。
贺灼川觉得自己可能病了,就这么一张图,自己心里偏偏又起了涟漪。
“灼川你不对劲。”
宋鱼白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贺灼川,他发现贺灼川这些天看手机的频率明显变高,而且每次看着看着都会出神发呆。
贺灼川收了手机抬头看宋鱼白,一脸淡定:“你什么时候回德国?”
宋鱼白被贺灼川噎了下,将手里的枪扔了,护目镜脱下,啧了一声:“你说烦不烦,你说说烦不烦,我在这里玩得好着呢,非要我回去开会,真的是……家里人多就是麻烦……”
贺灼川压根没听宋鱼白说什么,只是想让他闭嘴,蓦地,贺灼川又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宋鱼白:“你家在国内有影视公司吗?”
宋鱼白明显有些懵,顿了顿他没什么激情地回答:“你应该问我家没有什么,那倒能激起我的斗志。”
贺灼川戴上护目镜拿起手枪:“少废话,帮我个忙。”
宋鱼白耸肩:“嗯哼?”
贺灼川瞄准十米开外的靶子:“签个人。”
“砰!”jīng准的十环,伴随着宋鱼白惊讶夸张的声音:“什么?!贺灼川你堕落了!你怎么也不学好了?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样玩起演员了?啊?”
贺灼川撇了一眼宋鱼白:“爱签不签。”
宋鱼白的表演急忙结束:“签!签!我签的!跟你开玩笑嘛,你这么冷酷生活都没有乐趣了,来来,你告诉我是谁,我立刻找人去签他,用最好的资源捧,红遍全世界。”
说着话宋鱼白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语气里满满都是长房长孙的气派。
宋鱼白挂了电话眼巴巴地看着贺灼川,想探听些八卦和贺铮分享,贺灼川继续上膛:“A大表演系大四学生,沈厘。”
宋鱼白点了点头,从脑子努力搜刮这个沈厘的信息,可惜一点都没有。
“漂亮吗?身材很好?御姐?大四的话应该比你大吧?”
贺灼川眼底含了些笑意,他又放了一枪,摘下眼镜拿了瓶水喝,喝完后才淡淡道:“是个学长。”
宋鱼白反应了两秒,眼睛渐渐睁大,贺灼川朝他挑了下眉,拿着水往后面去了。
宋鱼白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紧急联系人的第一位,表情兴奋地快要哭出来,两秒后,那边响起了一个低沉严肃的男声:“嗯?”
“贺铮哥!我跟你说,贺灼川出柜了!他喜欢男的!”
那边安静了两秒,声音波澜不惊:“还有事吗?”
宋鱼白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恹恹道:“没事了。”
那边准备挂电话,宋鱼白突然又开口:“我下个月得回德国了,你不回A城跟我聚一聚吗?”
那边丝毫没有考虑就回绝了:“军区事情多,没空,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宋鱼白委屈地叹了口气:“好吧,贺铮哥你注意身体。”
“嗯。”
……
宋鱼白家的员工办事效率一向高,下午的时候贺灼川就接到了宋鱼白的电话,没等贺灼川开口宋鱼白便在那边嘚啵嘚啵了一大段:“贺灼川你找我签的是何方神圣啊?怎么会不愿意签约,我家员工直接飞原城跟他谈的,态度够好了吧,非不签,问他他也没有经纪约,什么鬼哦,好难搞定啊。”
贺灼川顿了两秒,只嗯了一声:“知道了。”
“哇你一句知道了就给我打发了吗?去找他谈的是水墨影业的总经理哦,虽然他是我家的打工仔,但普通演员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哎,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贺灼川哼笑一声:“我哥下周三会去陇川省军医院体检。”
那边宋鱼白语气顿时不yīn阳怪气了:“太好了刚好我的小黑送回来了!我去和贺铮哥偶遇啦!听说陇川治安不好,你说我带多少保镖合适呢,我觉得……”
宋鱼白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贺灼川直接把电话挂了。
何方神圣,他也想问。
买四十一把的伞要还价,一门心思想着保研留校,不停在影视剧里演龙套,还特么化着妆喷着香水地往会所跑?
梁莱太龌龊、宋鱼白太智障,贺灼川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在A城吗……请你喝酒……别叫他俩,去溪会所,嗯,十点吧,到时候见。”
晚上贺灼川收到短信,那人定的不是宋鱼白常用的包厢,想也是不想让那俩二货找到的意思,贺灼川到了之后那人果然已经在了。
木米妮算是贺灼川的青梅竹马,她是根正苗红的四代,太爷爷那辈的事迹全国闻名,只是这几年他们一家人渐渐淡出政坛,上面几辈搞搞经济文化,到她直接就离经叛道去当了模特,在全球飞来飞去地走秀,知道她背景的人不多,她也不愿意去说。
“你迟到了六分钟。”
木米妮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歪着头看走进来的贺灼川,贺灼川朝她笑了笑:“我自罚。”
说着贺灼川便端起一杯倒好的酒灌入喉中,他看了眼木米妮,抬了抬下巴:“又瘦了。”
木米妮眨了眨眼,细长的眼睛风韵十足,最近她在国内的人气颇高,贺灼川都能经常看到她在大街小巷的广告。
“成了,别恭维我了,贺少爷突然找我什么事?”
贺灼川定定地看了木米妮一眼,木米妮随意地和他对视,挑着细眉,目光玩味。
“成,不恭维你。”
贺灼川往沙发上一靠,转头看着木米妮,颇好奇地问:“你知道不可控是什么感觉吗?”
木米妮沉默者,等贺灼川继续说。
“我们这群人从小到大没什么是不可控的,想得到的、想毁掉的,一切都轻而易举。”
贺灼川盯着木米妮窄瘦的脸,看她涂着深色口红的嘴唇张开:“所以你想得什么,或者毁灭什么?”
贺灼川微微皱了下眉:“什么都不要,哪套都不吃,还有点让人挺好奇的秘密,怎么办?”
木米妮轻笑一声:“是什么都不要、还是想要的太多扮猪吃老虎?这种人我们见的还少吗?”
贺灼川脑海里浮现出沈厘戴着眼镜安静工作的样子,他摇了摇头:“不可能。”
但同时他又瞬间想到那时候梁莱说沈厘是来卖的,自己也是这样斩钉截铁骂梁莱放屁,说不可能。
“贺灼川我看你是中邪了。”
木米妮语气清淡,却含着丝丝警告。
这时包厢突然有人敲门,木米妮勾唇一笑很快起身,贺灼川表情不悦了起来,木米妮没有事先说还有别人让他感觉很不好。
贺灼川目光冷冷地看着门口,木米妮开了门便热情地和那人贴面,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不矮,看起来挺有钻石王老五的范。
贺灼川心想木米妮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大人大方地走了进来,贺灼川坐着没动,木米妮微笑地给贺灼川介绍:“这位是溪的老板,秦伯溪,也是我最近新认识的朋友;伯溪,他是我发小,贺灼川。”
贺灼川听到秦伯溪三个字时表情有些微的变化,秦伯溪长得挺gān净周正,看着也意气风发,虽然没有在笑却也让人很舒服就是了,贺灼川起身跟秦伯溪握了下手:“贺灼川。”
秦伯溪微笑:“我侄女经常在家里说到你。”
贺灼川十分不要脸地点了下头:“唔,和她是挺熟的。”
秦伯溪是知道木米妮在这里临时过来打个招呼的,三人坐在包间里,贺灼川有意无意地听那两人聊天,在两人聊得挺欢时突然开口:“秦老板这里有人能陪着玩儿吗?”
秦伯溪和木米妮双双一怔,还是木米妮先开口,语气莫名其妙:“贺灼川你gān嘛?”
贺灼川玩世不恭地看着秦伯溪:“你说gān嘛?秦老板?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