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huáng曼望了一眼余梁,余梁同时也在望向她,两人心照不宣。
杨月荣出去后,他的两个儿子进来了,但他们对后妈的情况知之甚少。唯一有用的信息是,苏一敏时常夜不归宿。没人知道她gān什么去了。
余梁心细于发,从杨月荣飘忽的眼神里读到一个讯息:妻子不在家的时候,八成约会情夫去了,翟长风亦在此列。
由此可以推断,苏一敏死于情杀,凶手不是前夫就是情夫。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有多少情夫呢?
“我觉得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huáng曼猜测道,“真凶其实是杨家的某个儿子,或者两个儿子联合犯案。”
“怎么讲?”
“对于苏一敏的秘密,也许杨月荣早已dòng察,只是碍于夫妻情面,不好揭穿。但是,假如一切被两个儿子看在眼里呢?他们看到后妈一次次给父亲带绿帽子,首先不理解,其次去追踪,最后怀恨于心,杀之后快!”
“他们完全可以劝说父亲跟死者离婚嘛。”
余梁提出质疑:“况且,再觉得羞耻也不至于杀人吧?另外,两兄弟的不在场证明无懈可击,八月九日晚上,他们一直在为外婆守灵,一步未曾离开。”
“美国就发生过一起兄弟合谋杀死后妈的事件。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越扯越远了!”余梁大摇其头。
“今天就这样吧,咱们来日再辩!拜拜——”
huáng曼说走就走,抄起包包下班了。
“真是风一样的女子!”望着美女的倩影,余梁喃喃自语,“死者的背后,一定隐藏着秘密。苏一敏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2012年,8月13日。yīn。
天刚放亮,余梁带上李乔,造访杨家。
4楼404。凶字!
余梁的心头掠过一丝yīn云。
他不信风水八卦,但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4”这个数字,天生反感。杨月荣为何购买这一楼层的这一套房?难道是贪图便宜?
俩儿子不在家,杨月荣一脸悲苦,对他们不冷不热。
余梁无所谓之。
这次过来,他想弄清楚凶手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一来一去之间,总要留下蛛丝马迹。哪怕此人做事天衣无缝,但只要来过,就有气味。方队名言:“凶手哪怕再牛叉,我也能靠嗅觉搞定他!”
余梁自忖天分不高,不过作为一名老刑警,他觉得只要嗅出凶手的气味,就能很快把案子破了。
李乔有样学样,四处闻了半天,也没闻出个所以然,倒是发现了一个线索,卫生间的窗玻璃有几道裂痕,像是被重力推动过。问了杨月荣,回答说,这套三居室的房子刚搬进来不足一年,玻璃应该不会有所损坏。他喜欢搞家务,没事就擦擦桌子扫扫地,案发前一天清洁过所有窗户,当时一切完好无损。
“看样子,”李乔分析道,“凶手是从卫生间进来的,行凶之后原路返回。那家伙是有预谋的,知道那天小区更换监控,但又怕在楼道里碰到居民,所以选择从后面进入。”
“有道理。”余梁点点头,“走,楼下看看去!”
这栋楼房后面是一个小型花园,花花草草,风光甚好。不过出了人命,再美的景色也让人无心欣赏,只会觉得生命脆弱,人生残酷。
余梁一边感慨着命运无常,一边仔细地搜索着,期待能够捕捉到点什么。
“没啥异常啊,这些花草像是刚被修整过。”李乔耸耸肩,满脸失望的表情。
“这个,我早看出来了。”
余梁虽然也比较失望,但不想在年轻gān警面前表现出来。
这时,不远处有一位老者,正手持扫把,清洁地面上的垃圾。虽然没多少垃圾,但他gān得极其认真。从衣着上看,他应该是小区的保洁工。
余梁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向老者挥挥手。老者立即放下手中活计,踩着碎步赶过来,像士兵听到了集合号令一样。
老者并不显老,五十来岁年纪,肤色黝黑,双臂粗实。个头不高,笑容朴实。见眼前二人一身警服,立即敬了个军礼:“长官,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们是刑警队的,不是什么长官,想找你了解点情况。”余梁笑脸相迎。
“这样啊……”老者尴尬地放下手臂。
“大爷,您以前当过兵吧?”余梁问道。
“参军入伍、保家卫国,一直是我的梦想。可惜啊,我的个头不达标!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几次征兵,但都被刷下来了。”老者挤出一丝不甘心的笑容。
“每个人gān好本职工作,也算为国效力。您说是吧?”
“对,对!”
“您老怎么称呼?”
“我姓文,叫我老文头就行。”
“做保洁工作,身体还吃得消吧?”
“不算个啥!”
老文头挽起袖子,展示粗壮手臂,“肌肉男,是不是?我每天都坚持锻炼,跑步、游泳、打篮球——谁见我都夸越活越年轻了呢!呵呵。”
余李皆感不可思议。
余梁想,真要决斗,十个回合,我未必能够撂倒这老头儿。
“这片草坪是你在打理吧?”李乔步入正题。
“对呀,我的工作呀。”
“每天修整还是不定期地修整?”
“怎么说呢?”老文头想了想,“我一天检查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草儿长了,剪一下;花儿枯了,洒点水。就这样。”
“八月九日那天,你几点下的班?”余梁盯着他的眼睛。
“和平时一样,整六点。我可没提前啊。”
“我不是这意思。”余梁想着怎么措辞,“下班之后,你一直呆在家里吗?”
“不是。我又来了一趟天马小区。”
“又来一趟?”
“没错。”
“几点过来的,呆到什么时候?”
“九点多过来的吧。”老文头搜索记忆,“快十二点了,我才回去。”
对比死者的死亡时间,余梁心里一紧,感觉这趟没有白来,也许能从老文头身上发现些什么。于是问道,“为什么再回来?”
“这事儿得从头说起。”老文头打开了话匣子,“邻居老张跟我关系不错,他女儿娇娇今年二十五了,还没嫁出去,可把他操心坏了,四处托人介绍对象。有天找到我,说朋友一场,你不能看着咱闺女老死在家里啊。我说我没当过媒人,他说不管,死马当活马医,怎么着也得帮个忙。我只好答应了他,心里惦着这事。八月九日晚上,我下班回家,遇见了老张,就告诉他,事情有眉目了,我相中了一个小伙子,叫小赵,在天马小区做保安。人品非常好,憨厚、正直!老张很开心,问我,你把娇娇的情况介绍给他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他说,老哥求你了,你去跟小赵聊聊,探探他的想法。我没辙,忙活完家里的事,就提了两瓶酒,来到小区的保安室,与小赵边喝边谈。磨破了嘴皮子,小赵才答应见娇娇一面。我跟他商定好时间地点,然后回了家。”
“那天,值夜班的就是小赵吧?”李乔问道。
“是啊,是他。”老文头不解地问,“怎么啦?这孩子很善良的。”
“没什么。那天晚上,你们一直在保安室喝酒聊天吗?”
“是!”
“从没离开过?”
“尿急了,去过几次厕所。”
“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进入小区?”
“呃,好像没有。”
余梁不禁苦笑,凭他们当时半醉的状态,就算有可疑之人进来,也是发现不了的。
“文大爷!”李乔继续问,“八月十日上班的时候,你检查过这片草坪吗?就是对着这边窗台的这一块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和平时一样啊。”老文头作苦思状。
“有没有被碾压过的痕迹?”
“这个,没太注意。”
“不管是折断的花草还是零散的脚印,都可以的,你好好想想。”
“你的意思我懂。4楼404的女业主不明不白给人害死了,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小区。老实说,我老文向来嫉恶如仇,最恨天下不平事。我同情受害人,憎恶行凶者!不过依我看,凶手八成不好抓。”
“为啥这么说?”余梁温和地问。
“人家能上天入地呗。”
“上天入地?”
“可不是嘛!”老文头指着苏一敏家的方向,“那晚,酒过三巡,我感觉膀胱胀得难受,晕乎乎跑去上厕所。回保安室的路上,我听到咚的一声,像有重物从楼上坠下来。当时我寻思,谁家的小孩从阳台上摔下来了?忙跑过去查看,结果啥也没看到。现在,联想到这起命案,我认为那声音的来源就是凶手。只是奇怪怎么一下子就没人了,跑哪去了呢?”
“这个情况很重要。你能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吗?”
“行啊,没问题。”老文头正要迈步,突然面露难色,“我得向领导请个假,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
“你领导在哪儿,我去说。”余梁指了指小区管理处,“是那儿吗?”
“是的。”老文头点头。
余梁走过去,向管理处的领导亮出了证件,说要带老文头回警局做笔录,可能耽误他两个小时的工作,希望物业方面积极配合警方办案。
“尽管带他走!”领导长得肥头大耳,殷勤递出一支香烟,点头哈腰,“别说俩小时了,两天都成!我们绝对配合!警官抽烟——”